孫興言走進大帳第一時間並未留意到背對著他的顧潯。
“啟稟主帥，大軍已經準備就緒，隨時可以........”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看清了顧潯的面容，不自覺打了一個冷顫。
“夜.......四殿下。”
他幾乎是本能的下跪，嘴上第一時間卻是沒有反應過來該叫顧潯什麼。
當初他不曾加入夜幕之前，可是吃了不少顧潯的虧，見到他有一種本能的畏懼。
即使後來被 顧潯的手段和人格魅力折服，加入了夜幕，成為夜幕在朝中的一顆暗子，可對于顧潯的畏懼還是不受控制。
見到孫興言見自己如同見鬼一樣，顧潯忍不住笑出了聲。
“孫大人，我有這般可怕嗎，把你嚇到雙腿發軟的程度。”
孫興言訕訕一笑。
“殿下在我心中，就是索命的閻王。”
顧潯沒有想到自己會給孫興言留下這麼大 的心理陰影。
“起來吧。”
孫興言艱難起身。
“殿下，你怎麼在這里？”
“當然是來打仗的。”
孫興言眉頭緊鎖，心中隱隱擔憂。
他不善打仗， 但是對于廟堂權術爭斗卻是比一般人都要敏銳。
“殿下這個時候出現在北境，實在是不妥。”
顧潯心中起了考究孫興言的念頭。
“孫大人，此話從何說起。”
孫興言心中斟酌一番後，娓娓道來。
“王爺之所將大軍交給郡主指揮，其實就是想將大權交接給郡主，以便將來郡主嫁給您之後，北境順其自然融入北玄。”
“殿下這個時候出現在北境，反倒是會讓北境將士生起厭煩之心。”
“加之王爺南下，你便北上，會讓人以朝廷要對北境動手。”
“還有便是當下的在北境的朝廷大軍，多是大皇子舊部，因為陳貴妃之事，你在這個時候來，難免會讓他們以為你是來替換大皇子的。”
“所種因素綜合下，末將都認為殿下不該在這個時候來北境。”
說到此處，孫興言忽然自嘲一笑。
殿下是何人？
能夠輕松將自己玩弄股掌之間的人，又豈會想不到自己都能想到的問題。
“殿下，是末將多慮了，以殿下的聰明才智，陛下的英明神武，豈會想不到這些問題。”
顧潯很是滿意的孫興言的答案，能以局外人的身份想到這麼多東西，已經很是了不得了。
“孫大人，若是我以大秦國君的身份御駕親征，你覺的 妥不妥呢？”
“大秦國君的身份，這個倒是........”
話說到一半，孫興言方才反應過來‘大秦國君’四個字。
還在低頭斟酌的他猛然抬頭看著顧潯，一臉震驚，外加不可置信。
“大.......大秦國君？”
“殿下是大秦國君？”
顧潯點點頭，孫興言還是不大相信，大秦國君不是甦誠嗎？
“一統中域的大秦國君？”
顧潯在此點點頭。
孫興言還是不確信。
“殿下就是甦誠？”
“怎麼， 不可以嗎？”
終于死心，完全相信的甦信仰咽了咽唾沫。
轉念一想，也是，像殿下這般妖孽的人才，怎麼可能一下子出現兩個呢。
“若是以大秦國君的身份，那就是神來之筆了。”
“嘿嘿，那些天天嘲笑殿下是廢物的北境之人，得知陛下就是大秦國君，會是啥表情？”
光是想一想，都 感覺從頭爽到了腳。
“殿下，主帥，末將還有軍務在身，先行告退。”
孫興言理解年輕人長相思的痛苦，很是識趣的離開。
趙凝雪心中同樣很是欣賞孫興言。
“孫將軍 這種人才，將他放在軍中，實屬有些屈才了。”
“以他 的能力，放其五部，怎麼說都得是一個尚書。”
趙凝雪心中所想，也是顧潯 心中所想。
以前將孫興言放在軍中，實屬是局勢需要。
等此戰結束之後，父皇十有八九會讓他接任工部尚書或是禮部尚書一職。
“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說話間，趙凝雪將方才青紅送來的密報遞給顧潯。
“是大皇子寄來的。”
上面只是簡簡單單的寫著幾個字。
“已經殺至敵營大後方。”
按照約定，大軍也該是時候發動全滿進攻，撕碎戎族在幽州以北的構建的強大防線。
莫看安西虎騎不過萬人，可一旦殺至敵軍後方， 就像肚子里的蛔蟲，傷害性，很能惡心人。
顧潯看著掛在牆上的行軍圖，眉頭緊鎖 。
安西虎騎孤軍深入，一旦戎族派出重兵圍剿，十有八九會全軍覆沒。
當然，這也算一記陽謀，也野全軍覆沒，戎族精銳大軍損失慘重，兵力已經捉襟見肘。
若是此時分兵圍剿後方的安西虎騎，以安西虎騎的戰斗力，想要將其包圍全殲，至少要數倍兵力。
一旦分兵圍剿，前方防線必然會出現薄弱之處。
陽謀的厲害之處，往往能讓人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顧潯知道趙凝雪一定不會讓顧宇這般去 冒險，必然是顧宇自己下的決定。
他此行，十有八九是抱著必死之志去的。
除去，陳玉芳之事外，更因為他手握重兵。
他若是戰死了，顧潯便是無可爭議的皇位繼承人。
同時，也算是為他娘所犯的罪行贖罪。
趙凝雪知道顧潯心中在想什麼。
“我勸過他，可他還是要執意北上。”
“他說，他有時候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 陛下的親生骨肉。”
“他讓我轉告你，戰死沙場的結局，對他來說是最好的。”
顧潯舔了舔發干的嘴唇，說到底，顧宇從頭到尾都是受害者。
自始至終，他都在維護著顧家的江山。
“他怎麼和老三一樣的呢？”
“總是自以為是，一點都不考慮父皇和我的感受。”
從父皇的言語中，顧潯能听出父皇對老大的愧疚。
若是父皇不在乎他，不信任他，又怎會將他當作對付陳姝，吃掉戎族大軍的最關鍵勝負手呢。
“唉。”
顧潯嘆了一口氣，他之所率領大秦軍隊北伐，其中一個因素就是怕顧宇一心求死。
沒有想到一切果真如同他所擔心的一般。
人生難免有遺憾，可不能事事有遺憾。
“我想率軍北上，接應安西虎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