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野副將就見到許賈這般猖狂，不由怒從心來。
“大元帥，此人如此猖狂，讓我去宰了他。”
“若是大單于怪罪下來，我一人擔之便是。”
也野釋然一笑，他看到的更加長遠。
“許賈說話確實陰陽怪氣，這是中原文臣文武對立的觀念所致。”
“但是我們不可否認許賈的能力，尤其是中原文化推廣一事上的能力。”
“戎族想要南下，就必須要適應中原人的文化 ，如此方可 立穩腳跟。”
“對于大單于來說，許賈是他一統中原的一顆重要棋子 ，甚至比你我還重要。”
“北原不缺勇士，但是缺讀書人。”
副將有些不服氣道︰
“放牧驅狼，馬上長弓，何須學那中原人。”
“只要兵戈夠利，鐵蹄夠快，中原人便只有跪著磕頭的份。”
“要我說，讀書識字還不如多練一練弓馬。”
也野嘆了一口氣。
“若是人人都如你這般想，那我北原便永遠只能屈居于苦寒之地了。”
“你會這般想，是因為你沒有見過中原富饒，不知道何為萬民衣食無憂。”
“等將來咱們鐵蹄越過長安，去往真正的中原腹地，你就會明白四方夷族為何都在覬覦中原大地。”
副將見到也野臉上的向往之色，頗為不解的‘喔’了一聲。
“對了，大元帥，大軍已經整頓完畢，何時進攻牧州城？”
也野沉默了片刻，臉上浮現一抹堅毅。
“即刻進攻長安，全部攻城大軍壓上去，晝夜不停，直到攻下牧州為止。”
“告訴將士們，只要能攻下牧州城，可讓他們盡情狂歡。”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便是可以肆意奸淫擄掠，這對于戎族將士來說，便是最好犒賞。
要知道平時也野軍紀極其嚴格，攻下城池之後，不可奸淫擄掠，不可殺人放火。
一旦有違令者，便是斬立決。
他的上一任副將就是因為縱容手下爭搶屠城劫掠，而被軍法處置的。
听聞可以肆意劫掠牧州城，副將臉上頓時喜笑顏開。
“大元帥，我這就去率軍攻城。”
也野並沒有阻攔，只是輕輕點頭，對于他來說，只要能在三日之內攻下牧州城，根本不在乎手段是否卑鄙。
牧州城頭，身為牧州將軍的羅克敵看著黑壓壓的戎族大軍，臉上沒有絲毫恐懼，反而一臉痴狂。
他在北境大軍中有兩個響當當的名號羅瘋子和羅三槍。
三槍未必真無敵，瘋子向來嗜血生。
比槍法，他估計連李子陵的後背都望不到，比沙場上殺人，就算李子陵都得往後靠一靠。
趙牧第一次北伐之時，作為先鋒大將軍的羅克敵俘虜了三萬戎族大軍，為了不延緩行軍速度，他直接下令屠殺了三萬降卒。
整個克布倫草場都被鮮血染紅，遍地都是野獸食尸體的場景。
“小鄧，城內百姓是否已經完全撤離？”
作為副將的鄧子武看著城下大軍，即使不怕死，也難免感受到壓抑︰
“啟稟將軍，城中百姓已經盡數撤離。”
“好，下令將城中所有民房拆毀，一切能用來守城的東西，都搬上城頭。”
“老子要請戎族大軍吃頓好吃的。”
鄧子武畢竟是還年輕，戰沒有少打，可是這般場景的大戰還是頭一次見。
而且還是敵我雙方兵力相差十倍的大戰。
五萬對五十萬，光是听听便讓人絕望。
“老羅，私自拆毀 民房可是重罪。”
羅克敵爽朗一笑，拍了拍鄧子武的肩頭。
“守不住牧州城，可不止死罪，還要丟人。”
“別看也野五十萬大軍咋咋呼呼，想當年老子三千騎兵一樣攆著他三萬精銳騎軍跑，愣是將他攆成了喪家犬。”
“記住，輸陣不輸氣勢，仗打輸了不可恥，氣勢打沒了才丟人。”
“五十萬如何？一百萬又如何？只要城頭還站著一人，這城便不算丟，管他城下還有多少兵馬，”
鄧子武看著羅克敵眼中燃燒戰意，如同熊熊烈火一般，看不到任何的一絲恐懼之意。
這就是在亂世尸山血海之中打磨出來的百戰之兵，眼中沒有勝負，只有生死。
能活到最後的才是勝者。
鄧子武咧嘴一笑。
“巧了老羅，我和你一樣最在名聲，看來咱倆是注定要死在這牧州城頭了。”
“啊，呸呸呸，應該是能活著站在牧州城頭了。”
“要是死了，可就听不到無盡的贊譽之聲了。”
“哈哈哈，你小子和你師傅一樣對胃口。”
低沉的號角聲回蕩在天地間，黑壓壓的戎族大軍像是潮水一般向著牧州城涌去。
無數破陣弩射在護城大陣之上，特殊的符文箭頭能夠瓦解陣法。
一支、十支、百支對于陣法損壞可以忽略不計，可是萬支、十萬支呢?
何況還有大軍組成的戰陣，同樣能抵消陣法的威力。
此輪攻城一直從下午進行到天黑，牧州城護城大陣在不間斷的進攻下，終于轟然破碎。
大陣破碎之後，首輪攻城大軍也已經到了極致，有序散開之後，第二輪攻城大軍接上。
舟橋搭在護城河上，士兵可以借此渡過護城河，搭上雲梯攀爬城牆。
也有填壕車源源不斷的將土石倒入護城河中，將護城河填滿，以便士兵渡過護城河攻城。
城頭大軍則是箭如雨下，阻斷戎族大軍渡過護城河，靠近城牆。
一罐罐猛火油丟下城頭，砸在舟渡和舟橋之上，火箭射在上面，瞬間燃起熊熊大火。
無數戎族士兵也被點燃，紛紛跳入護城河中，熄滅身上的火。
只是投下的猛火油過多，浮在水面上，也隨著燃燒起來。
嘶吼聲，哀嚎聲，呼喊聲夾雜在一起，場面異常混亂。
城頭的北境士兵如同沒有情感的傀儡一般，張弓搭箭，無情的收割著城下的生命。
戎族大軍強弓手也紛紛張弓搭箭，射向長頭，掩護攻城士兵。
身後，投石車不停運轉，一個個巨大的石頭砸在牧州城頭，但凡被砸到，多半就是一灘肉泥。
戰場之上，最不值錢的便是命，攻不下的城池，便用人命來填平它。
在各種攻城器械配合之下，護城河很快便被攻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