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顧潯來說，顧淵就是他的親哥哥，從年少時顧淵站在他面前，和那些欺負他的人扭打在一起之時便是。
如今看著顧淵成為一具冰涼的尸體，他心中的悲憤可想而知。
悲由心中來，本就重傷的顧潯氣血逆行，不自主的震飛了身上銀針，再次吐出一口黑血。
趙凝雪見狀，並沒有因為慌亂而亂了方寸，而是施展九陽針法，直接將一根銀針扎在顧潯心頭，利用靈力輕輕撥動銀針，使得靈力緩緩注入心脈之中，溫養心脈。
反觀陳姝這邊，眼中已經透著一絲瘋狂，將顧淵之死都算計到了顧潯父子二人身上。
“是你，都是因為你父子二人，不然淵怎麼會死 ？”
“本宮就用整個長安和你父子命替淵兒陪葬。”
將死的陳姝越發瘋狂，直接祭出玉璽，想要自爆整座九龍大陣，毀壞長安龍脈，讓整座長安淪為廢墟。
她用力最的力量催動玉璽，只見玉璽之上一道金光沖天而起。
此刻的九龍大陣已經運轉到了極致，形成一片雷海。
原本游蕩在雷海之中的九條金龍已經被渾身浴血的顧鄴打爆。
忽然，一道光柱沖天而起，構成整座大陣的符文當即綻放耀眼光芒。
察覺到陳姝意圖的顧鄴眼中浮現一絲寒意，向著虛空一握，一柄以氣運凝結而成人皇劍緩緩出鞘。
當劍尖完全浮現之時，天地間一道滄桑之氣彌漫開來，帶著一股中正祥和之意。
當顧鄴握緊人皇劍之時，天地氣運都開始圍繞著他旋轉，此刻他似乎真的的成了古籍之中一統九州的人皇。
一種寰宇天地氣勢碾壓開來，讓人有一種見其身，便只有磕頭跪拜之份。
如今的顧鄴，恐怕只有巔峰之時的甦暮雲能穩壓其一頭。
不同于甦暮雲那份返璞歸真超然物外的氣質，顧鄴全身上下透著的是君王貴氣，那種足以力壓天道的君王貴氣。
天子是天子，人皇是人皇。
天子替天治世，人皇以勢壓天。
樸實無華的一劍橫斬，沒有滔天氣勢，沒有華麗劍招，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劍。
嚓。
隨著一劍斬出，顧鄴手中的人皇劍消散，沖天光柱應聲碎裂。
嚓 嚓 嚓。
密密麻麻的隨碎裂之聲響起，構成九龍大陣的每一個基礎符文都被一劍斬碎。
這座由天下第一風水師江藏布下，歷經千年不衰的九龍大陣今日終是被一劍土崩瓦解。
陳姝看著被顧鄴一劍斬碎的九龍大陣，心死如灰。
“人皇劍，竟然是人皇劍。”
人皇劍，並沒有劍體，而是以無上天道為柄，世人氣運為鋒，鑄就的治世之劍。
非大仁大義者可得。
當然，也有一種說法是 《人皇經》中的最終殺招。
“師傅，你竟然將《人皇經》交給了他。”
陳姝心中萬分不甘，不知道師傅為何要將《人皇經》傳給顧鄴。
一經四術，作為天機閣中最重要的一 經，其位置直接凌駕四伸術之上。
甚至可以說四神術的存在就是為了護衛《人皇經》。
顧鄴從天而降，落在顧潯身前，看著陳姝懷中的顧淵，眸子之中流出一抹黯然。
“陳姝，你輸了。”
陳姝嘴角浮現一絲苦笑，緩緩擦去嘴角的黑色粘液，單手整理了一下因為大戰而凌亂的頭發。
輸了，現在她徹徹底底的輸了 。
無論是謀劃，還是打架，她都輸的一點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輸，更別說會輸的如此徹底。
一直以來，她都只將顧鄴當作是一個生出些許自我意識的傀儡。
傀儡再如何逆天，也終究只不過主人手中的提線玩偶 罷了。
如今看來，一切都不過是她的自以為是，顧鄴才是顧家最有君王權術之人。
比之其父親顧長德，兄長顧權都 更適合做君王。
也難怪年少時心高氣傲的弟弟會對顧鄴心悅誠服。
最不想當皇帝之人，卻成最適合做皇帝之人，當真是造化弄人。
陳姝沒有等著毒發身亡，她調用最後一點力量，直接自斷心脈，自毀神識，抱著顧淵沉沉睡去。
這位一手造就朱雀門之變 ，把持朝政二十余年的老婦人，終是結束了她輝煌而又淒涼的一生。
與她來說，這一生走的太順，八歲之時便被天機閣選中，成為天機閣閣主弟子。
十八歲嫁給青梅竹馬的燕王世子，二十五歲成為燕王妃。
後來燕王起兵，她又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北玄皇後。
顧長德一死，她又利用朱雀門之變成為權傾朝野的聖後。
一生都在直掛雲帆濟滄海的她終究為其張狂付出了應有代價。
不過可以說她是奸後，是亂臣賊子，但是不可否認其手腕和能力。
放眼當今天下，誰遇到顧家父子組合，都得輸的褲衩都不剩。
顧鄴將兩具尸體分開，他緩緩摟起顧淵尸體，臉頰之上已經滿是淚水。
“淵兒，你怎就這般傻呢？”
“父皇答應你帶兵出京，是不想你左右為難，而不是讓你以一己之力，去阻擋二十萬大軍 。”
顧淵雖然是兄長之子，卻是他一手撫養長大的，在他眼中，其與顧潯無異，都是自己的親兒子。
往事如同潮水涌上心頭，淚水模糊之間，他似乎看到了當初王府內那幅美好的畫面。
午後陽光正好，灑落在院中，樹下是斑斑點點的光影。
靜兒抱著還在襁褓中的潯兒，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和淵兒在嬉戲。
稚嫩的笑聲回蕩在寬闊的王府每一個角落，如此清脆悅耳。
逍遙子緩緩而來，臉上帶著一股淒冷的悲傷。
“陛下，不知可否讓我將淵兒帶回三清山。”
這位道門魁首此刻眼中帶著一分祈求。
顧鄴遲疑了片刻，他知道顧淵不喜歡長安，喜歡的是三清山。
他的回過頭看向顧潯，眼眶 通紅，卻倔強逼著自己不讓眼淚滾落的顧潯輕輕點頭。
他親手將顧淵的遺體交到了逍遙子手中，並小心翼翼的幫其整理了遺容，一臉不舍道︰
“道長，有勞了。”
“多謝陛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