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這銀子是答應你的報酬,你盡管收好。”
“保護你的安全,是我們的責任。”
“你便在府上好好住著,等風聲過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來人帶老伯下去休息。”
老漢死死摟著銀子,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一事,停住了腳步,問道︰
“大人,你們是不是調查,合台縣水災之事?”
楊從甲聞言,猜出老人必然知道些許什麼。
“是的老伯,你可知道些什麼?”
老漢折返回來,湊近楊從甲,小聲道︰
“天大的官老爺,合台縣水災可能不是天災,是人為的。”
楊從甲猛然抬頭,滿臉不可置信,匆忙道︰
“老伯,細說。”
老漢當即將自己見到之事說了出來。
“水災前些兩日,我看到有縣衙的官差在決堤處鬼鬼祟祟,像是在掏空堤壩底座。”
“當時我還以為他們是在檢查堤壩,現在細細一想不大可能。”
“那些個官差老爺只知道壓榨百姓,怎麼可能天黑還在冒雨檢查堤壩。”
楊從甲臉色變得異常嚴肅,聲音不由大了幾分。
“老伯,此話關系重大 ,若是胡編亂造,可是要殺頭的。”
還想在撈一筆的老漢聞言,當即嚇的面色發白。
“大人,你就當小人沒有說過。”
“再說,我真不是胡編亂造,那座河堤即使沒有人為破壞 ,也遲早會出大事。”
這話一出,讓楊從甲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他听出了老漢的言外之意是堤壩本身也有大問題。
“老伯,按你這說法,堤壩不夠牢固?”
老漢家便在堤壩上游不遠,親眼瞧著堤壩立起來的。
“那堤壩地基楊根沒有打牢,是建在稀泥之上的。”
“兩年三年可能不會出問題,時間一長,流水沖刷,不倒才怪。”
“何況那堤壩偷工減料,本該用硬石修葺,卻用了山上挖來的沙石,能牢固嗎?”
好了,現在連同工部都牽扯進來了,楊從甲一個腦袋兩個大。
合台大壩,關乎著整個西南四州的水利,乃是工部親自督建的。
若真是偷工減料導致的決堤,恐怕整個工部都要受到牽連。
這些只是老漢的片面之言,楊從甲也不敢全信,必須確定事情真假之後,才能上報。
事情越發撲朔迷離,楊從甲敏銳的從中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現在他該何去何從 。
“老伯,你先下去休息。”
老漢走了之後,楊從甲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猛的喝了一口茶水,來壓住內心的震驚。
他強行冷靜下來,理了一下思路 ,呢喃自語道︰
“老漢所說,需要暫且擱置一方,當務之急是找到丁侍郎。”
“其次是找到可能知道全部事情的信州司馬周益。”
“還有喬欣州死在了京都大獄,也需要一個結果。”
好在徹查喬欣州之死,主要還是刑部之事。
十天,唯一的收獲便是確定了萬民血書是真的,其它的 毫無頭緒。
楊從甲心煩意亂,卻又無可奈何。
“大人,有人忽然向院中投入一張布條,上面有字。”
一個下人捂著腦袋,拿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石頭,上面系著一塊布條。
方才坐下的楊從甲立刻起身接過布條,上面一行用血寫的字。
“今夜子時,城南城隍廟,獨自一人前來。”
楊從甲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信州司馬周益。
還真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與此同時,正在醉夢樓听曲的顧潯忽然睜開眼楮,舞絕緩緩 而來,躬身道︰
“公子,監視周益暗子來報,他去了楊府。”
顧潯起身伸了一個懶腰,緩緩道︰
“終于按耐不住了嗎,我還以為能在忍一忍呢。”
“今夜你們四個走一趟,務必抓 幾個活口。”
“是,公子。”
明月給繁華的京城披上了一抹銀裝,一輛馬車緩緩停在城南城隍廟外。
楊從甲翻身下馬,將馬拴在廟外的柳樹上。
他來到廟前,看著廟內搖曳的燈火,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大殿內空無一人,只有城隍像顯得威嚴無比,讓人不自覺冒出一股寒意。
進廟燒香,楊從甲沒有帶香,便 只能空手一拜。
時間緩緩流逝,依舊不見半分人影,楊從甲耐心逐漸被消磨,來回踱步的速度也慢慢隨著加快。
忽然,一道風吹滅了供桌上的燭火,整個城隍廟陷入黑暗中。
只有香客燒剩的殘香依舊冒著紅光,使得黑暗寂靜的廟宇多了一絲詭異。
恰逢此時,一道聲音響起,冷不丁嚇了楊從甲一跳。
“你就是負責合台縣萬民血書案的楊大人?”
楊從甲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接著透過窗戶的月光,只看到對方一個模糊的身影。
“正是本官。”
楊從甲的聲音剛落,一道利箭便從窗戶外射來,擦著他的耳朵而過。
那道身影立刻變得緊張無比,罵道︰
“果然都是一樣的狗官。”
他的話音剛落,廟外便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一道道火把的光芒映照下,恍如白晝。
楊從甲也看清了周益那張極為憔悴的臉龐,以及長期高度緊張,睡眠不足而發紅的雙眼。
“周司馬,這些人並非是我的。”
“你放心,我會保證你安全的。”
以前的周益或許會听這種話,現在的他只當是笑話。
“狗官,你們會不得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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