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人，可莫要忘了請我喝酒。”
“自是，自是。”
蔡倫嘴上應承著，手里卻慢慢 收起了錢袋子。
那幾顆平日里掉在腳尖都懶得彎腰撿起來的三瓜兩棗，如今卻是視若珍寶。
“蔡大人把心 放在肚子里，不會讓你用蔡京的賣命錢請我喝酒的。”
“告辭。”
說罷，顧潯起身朝著門外走去，蔡倫急忙起身相送。
走到門口，顧潯止步，回頭看著蔡倫。
“蔡大人，止步吧。”
“對了，你手里燒餅是你兒子親自做的。”
蔡倫一臉震驚，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燒餅。
等到顧潯的馬車離開之後，他猛然咬了一口燒餅，吃進嘴中，無比美味。
嚼著嚼著，他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掛滿了淚水。
曾經那個不服管教，花天酒地，號稱京城三害之一的兒子終于長大了。
他後悔將兒子送出京城，也欣慰將兒子送出京城。
蔡倫小心翼翼將燒餅揣入懷中，返回院中，將他方才吐在地上的燒餅，一塊塊撿起，放入嘴中。
世間怎會有這般美味的燒餅，又怎會有這般懂事的兒子呢。
這個兒子又恰好是他蔡倫的。
蔡夫人見到蔡倫在地上撿食燒餅，以為是顧潯強迫相公如此做，氣的拔出了腰間的菜刀。
“天殺的顧潯，欺人不帶這般欺的。”
“我去砍了他。”
“站住。”
素來對夫人小聲小氣說話蔡倫一聲呵斥，讓蔡夫人止住了身形。
“蔡倫，你這窩囊廢，老子是替你打抱不平懂嗎？”
“要不是因為你，我早隨著兒子去邊疆去了。”
當。
蔡夫人將菜刀丟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丫鬟準備上前攙扶，蔡倫擺擺手，示意其退下。
他將地上撿起來約摸拇指大小的一塊燒餅塞入蔡夫人嘴中。
蔡夫人就要吐出來，蔡倫急忙捂住她的嘴。
“這燒餅是兒子做的。”
聞言，蔡夫人雙眼瞪的溜圓，蔡倫放開了 她。
“姓蔡的，你窩囊，也不用這般忽悠我。”
蔡夫人嘴上罵著，卻未曾將嘴里的燒餅吐出來。
蔡倫小心將手心的碎屑放入嘴中。
“在如何，我也不能用兒子忽悠你不是。”
說罷，他將信件遞給夫人。
蔡夫人打開信件，果然是兒子的字跡。
她猛的抬頭看著蔡倫。
“真是兒子做的？”
蔡倫點點頭。
“沒了？”
蔡倫再次點點頭。
“狗日的蔡倫，你都不知道給我留點。”
蔡夫人一把揪住蔡倫的耳朵，堂堂尚書大人疼的呲牙咧嘴。
“有，有，還有。”
蔡倫將剩余的餅子遞到夫人手中，蔡夫人方才松開了他。
每日無肉不歡的蔡夫人啃著燒餅，看著兒子的書信，比吃山珍海味還美味。
看過信中內容，蔡夫人抬頭看向蔡倫，眼中帶著幾分愧疚。
“這麼說當年四皇子打斷京兒手腳，是救了他一命？”
蔡京在信中重提當年之事，讓蔡夫人震驚的無以復加，她從來沒有想到蔡家已經在死亡邊緣走了一趟。
“當年京兒之事，本就是有心人針對蔡家的一場布局。”
“倘若京兒真的失手打死了四皇子，我蔡家當如何？”
“倘若四皇子打死了京兒，我蔡家又該如何？”
蔡夫人猶猶豫豫，結結巴巴道︰
“對于蔡家都不是什麼好事。”
“要麼得罪陛下，要麼忍氣吞聲，終究難逃君臣嫌隙。”
蔡夫人並非痴傻之人，陪同夫君在京城沉浮多年，許多事情一點就通。
“所以說四皇子打傷京兒，便將其驅離京城，其實是最優解，對嗎？”
蔡倫點點頭，當初他一眼便看穿了顧潯的想法，故而一直默契配合，將蔡京送到了邊疆。
其實蔡京身邊之人，不僅有他派去之人，還有陛下的皇庭衛。
不然蔡京壓根不可能在陷陣之中活下來。
即使真的僥幸活下來，也無法面對一批批刺客殺手。
蔡京見不到的黑夜中，其實一直都在刀光劍影。
當然，蔡倫也不知道，自從蔡京離開京城之後，他身邊一直有夜幕暗子相隨。
“陛下和皇後那般聰明之人，又怎會生出一個痴傻之人呢？”
“或許王爺一直有他自己算計，只是我看不清罷了。”
蔡夫人對這些事情並不感興趣，她只想關心門內之事。
至于門外之事，一切皆與她無關。
“錢呢？”
看著夫人伸過來的手，蔡倫裝傻充愣道︰
“錢？”
“什麼錢，我沒見過。”
“哎呦。”
“見沒見？”
“兒子的血汗錢你也想貪污。”
又被揪住同一只耳朵的蔡倫一邊喊疼，一邊將錢袋子交給了夫人。
“哼，小樣，老娘還不知你長短？”
蔡夫人打開錢袋子，看著里面銅錢和碎銀子，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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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蔡京，兜里放的不是銀票，就是是金豆子，何時踫過臭銅爛錢？
作為娘親，她怎會不心疼呢？
馬車上，顧潯從未生過蔡夫人的氣，反而有些喜歡蔡夫人的性子。
一個母親為了孩子，不怕天高，不懼地闊，本身就很值得就敬畏。
其實他很羨慕蔡京，能有娘親無所畏懼的呵護著他。
“公子，現在去哪里？”
顧潯想了想，看向皇宮方向 道︰
“進宮。”
回到京城已經第三日了，還不曾進宮見過老爹。
再怎麼說，那也是一直呵護著自己成長的老爹呀。
“蔡尚書說，魏公公帶著封王聖旨已經出宮了，要不要......”
顧潯搖搖頭，老魏成日在宮里悶的慌，讓他出宮溜達溜達是好事。
“無妨。”
御書房，顧鄴看著亂七八糟彈劾顧潯的折子，那是一個頭疼。
尤其刑部和吏部，退朝之後，紛紛進諫，讓顧鄴收回顧潯統查萬民血書案主事人的成命。
顧潯的作風整個京城都知道，讓他來查案，不是開玩笑嗎?
“滾開，老子來找我爹，還得你同意了？”
顧潯手里拎著一個酒壇子，大搖大擺的要進入了御書房，小太監想攔都攔不住。
“殿下，陛下正在批閱奏章，若是打擾了，小的得掉腦袋。”
小太監已經嚇的 滿頭大汗，盡可能的壓低聲音，阻止顧潯。
顧潯是宮里出了名的難伺候，每次進宮都是雞飛狗跳，一點不按規矩來。
所幸他不是經常入宮，否則要把太監宮女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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