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正式踏入河西之地的顧潯回頭看向身後的巍峨雄偉的劍門關，不由感嘆道︰
“不愧是天下第一雄關，確實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如此雄關，若是想攻下，恐怕至少得數十倍的兵力。
也難怪當初自己的爺爺會三次在此吃癟，最後不得不放棄吞並西陵的念頭。
“走吧。”
幾日來，一直在服用敗血丹的顧潯，身形已經消瘦了一大圈，氣色也開始變得萎靡不振，越來越像離開京城時的模樣。
兩人沒有走多遠，便被一隊官兵攔住。
“站住。”
士兵野蠻的用拒馬樁攔住了馬車，極其不耐煩道︰
“出示你們的 通關文牒。”
河西之戰以後，想要從劍門關 進入河西，北玄一方都要通關文牒。
兩人身上自然是沒有通關文牒，不是弄不到，純粹是不想去弄。
早已深諳人情往來的霧魎，微微佝僂著身軀，一臉諂媚的笑道︰
“軍爺，你看，這就是我們的通關文牒。”
說話間，他將幾錠銀子塞入士兵手中。
如此懂規矩之人少見，士兵黑著的臉微微緩和。
“通關文牒沒有問題。”
就在士兵打開 路障之時，一匹烈馬緩緩而來，馬上的年輕將軍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著馬車。
兩國諜子一直都在相互滲透，放在平時還好，現在西陵內亂，說不得是欲蓋彌彰，想要趁機奪回河西之地。
圍著馬車轉了一圈後，蔡京用嚴厲的目光盯著 方才的士兵，厲聲問道︰
“通關文牒查驗沒有？”
已經被嚇的冒冷汗士兵顫顫巍巍道︰
“啟稟蔡將軍，已經查......查驗過了。”
蔡京手中馬鞭毫無征兆的迎面揮下，只听士兵一聲慘叫，摔倒在地，臉上多了一條暗紅印子。
“分不清輕重緩和傻逼玩意，拉下去砍了。”
還在地上疼的打滾的士兵聞言，嚇得立刻滾起來，跪地磕頭。
“蔡將軍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蔡京沒有搭理他，只是揮揮手讓人拖下去。
眼見蔡京鐵了心要砍自己，方才的士兵破口大罵，搬出自己的後台。
“蔡京，你不能殺我，我堂姐夫河西郡守喬欣州。”
聞言，蔡京一聲冷哼，殺的就是這些靠關系來軍中澇油水的家伙。
“狗日的蔡京，你敢殺我，我堂姐夫定然會讓你死。”
“啊。”
一聲慘叫過後，一顆腦袋滾落在地，蔡京眉頭都不皺一下，目光上下打量著霧魎。
“你們的通關文牒呢？”
霧魎沒有想到今日會遇到一個硬茬子，正想著如何搪塞，身後便傳來顧潯的聲音。
“許久不見，蔡將軍倒是好威風。”
蔡京乍一听，這聲音怎會如此熟悉，就是記不清是誰了。
他苦思冥想之際，顧潯掀開車簾，輕輕咳嗽兩聲道︰
“怎麼，這就不認識我了？”
坐在馬上的蔡京看著那七分神似的臉龐，頓時嚇的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
“四殿下？”
不對，四殿下不是死了嗎，怎會出現在這里？
難道是見鬼了？
“看來當初那頓毒打讓你長記性了，還沒有忘記本殿下。”
氣色病怏怏，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笑起來還是一樣的陰森嚇人。
蔡京已經大體確認，此人就是四皇子顧潯。
他剛想翻身下馬，就被顧潯阻攔。
“怎麼，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還活著，然後招來一堆殺手？”
蔡京壓低聲音，慌忙道︰
“末將沒有那個意思。”
顧潯道︰
“可有方便說話之地？”
蔡京點點頭道︰
“有，殿下隨我來。”
然後他故意大聲道︰
“通關文牒都沒有，我看指定是西陵諜子。”
“來人，將這輛馬車押回大營，本將軍要親自審問。”
說是大營，倒不如說是一座小鎮，軍民混住的小鎮。
象征性的走了一遍盤問流程之後，蔡京以幫忙補辦通關文牒為由，將顧潯帶回自己住處。
沒有與一般將軍住處一般，寬敞明亮，蔡京住的是一間低矮的小土房。
不同于行軍打仗，此處是駐軍，故而在一定區域內，士兵都會有自己住處。
普通士兵三五人一間房，伍長以上便能有自己的單獨房間，百夫長便可有單獨的小院。
蔡京住處，其實就是百夫長標準來的。
他的官職則是都尉將軍，其實大可以住到郡城內單獨的別院之中，有專門下人照顧起居。
而他選擇駐扎在此小鎮內，是因為可以隨時洞察劍門關的動靜。
從這里各種用具來看，他已經在此駐扎很久了。
顧潯注意到小院一角還養了 好幾只雞。
蔡京注意到了顧潯的目光，尷尬笑道︰
“附近百姓送來的雞，沒時間殺，便養著。”
“忘記收蛋了，便孵出了三只小雞。”
“養著養著，從一只變成四只，四只又變成了十多只。”
“兄弟們時常來打牙祭，養到十來只便長不起來的。”
顧潯注意到蔡京提到雞時，眼中滿是自豪，就像是打了一場勝仗一般。
若不是每日親自喂養，絕對不會有這般豐收的喜悅神情。
破舊的小院，低矮的土房，雜亂的房間，很難想象這是北玄第一財神爺戶部尚書蔡倫的獨子。
“挺好，時不時能吃上雞蛋，自給自足。”
顧潯不知該如何說，只能如此接話。
蔡京來到這里，與自己有著脫不開的關系。
蔡京從井里吊起一桶水來，用葫蘆一分為二做成的瓢打了一瓢，咕嘟咕嘟往肚子里灌。
“沒有想到蔡尚書還真舍得將你丟到邊關來。”
若是三年前，提到自己老爹，蔡京指定是怒火中燒，當場破口大罵的。
現在提及，他卻只是淡然一笑。
“說道此事，還多虧殿下讓人把我揍個半死，不然哪里還能在此養雞守關。”
當初在醉夢樓喝花酒的他，酒醉之後，遭狐朋狗友慫恿，打賭他不敢去搶回被顧潯截胡的姑娘。
本就看不起顧潯的他當即怒氣沖沖的沖入顧潯的房間內，去搶姑娘。
結果被顧潯的隨身侍衛控制，他清晰的記得，顧潯一邊用腳往他臉上招呼，一邊罵他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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