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只要眾臣戮力同心，又何懼他柳宗一個藩王。”
“朝廷實控十三州之地，難道還不能敵過他東南三州之地嗎？”
話雖這樣說，鄧思源和柳如煙都知道，一旦大戰起，必然還會有其它州脫離朝廷管控，投靠柳宗。
等到柳如煙女子身份暴露，最後能有幾州堅定站在朝廷這邊，誰也不敢妄下定論。
“鄧國公，此事容我想想。”
看著柳如煙那一臉疲態，鄧思源沒有步步緊逼，他知道柳如煙此刻面臨的壓力比誰都大。
‘天下’二字屬實太重，壓在一個女子身上，確實讓人窒息。
“陛下，那老臣先行告退了。”
鄧思源離去之後，柳如煙雙手撐著桌面，手掌托著那張妖艷眾生的臉龐，陷入了沉思。
亂世將至，西陵很難獨善其身，免不了兵戈之禍，柳宗繼任皇位，其實比她更適合。
與其內戰損耗，倒不如給他一個完整的西陵，以面對接下來的天下亂局。
這個位置本來就該是王叔的，只不過三位托孤大臣架著她坐在皇位上這麼久。
那個位置看似高高在上，無上榮耀，其實在他眼中，只不過是一個囚籠，無情剝奪了他十余年的時光。
她本該是艷絕天下的柳如煙，卻硬生生活成角逐天下柳繼祖。
她自認已經無愧西陵百姓，無愧西陵天下，卻有愧于自己。
尤其是見過江湖一角的她，就越發向往江湖。
在那里，她可以肆意的做名動天下花魁，也可做仗劍天下女子劍仙。
現在之所以猶豫不決，其實她是在等某人的 一封信。
一直陪伴她左右的密衛統領陰司婆婆匆忙而來。
“陛下，夜幕暗子送來的密信。”
顧潯將錦官城內一處夜幕暗交給了柳如煙，以方便密信往來。
同時柳如煙也可借助夜幕，得到一些隱秘消息。
這個暗子，一直都是陰司婆婆在對接。
听到來自夜幕密信，柳如煙黯淡的眸子之中，猛然綻放一道精光。
他慌忙起身，提著長裙，小跑到陰司婆婆面前，接過密信，慌忙打開。
“今夜子時，醉夢樓一見。”
醉夢樓產業遍布天下，在西陵帝都自然是有的，而且還是一等規模，佔地數畝，亭台閣樓延綿，燈火通宵達旦。
青樓、酒肆、賭坊三位一體，是錦官城內最大的消金窟之一。
天下江湖勢力和各國朝廷，都有插手醉夢樓產業，以用其做眼觀六路耳听八方的棋子。
可其實醉夢樓龐大的產業鏈幕後，一直都是四海商盟在操盤。
看著紙上那熟悉的字跡，她心跳莫名加速了幾分，臉上露出在皇宮之中幾乎不會出現的笑臉。
“陛下，您笑起來真好看，就該多笑笑。”
陰司婆婆忍住贊嘆，自從陛下坐上皇位之後，在這皇宮之中，她都是冷若冰霜，從來見不到她臉上浮現笑容。
像現在這般笑的如此發自內心，陰司婆婆只是在柳州城看到過。
“婆婆，你去備車，天一黑便秘密出宮。”
陰司婆婆褶皺的臉上滿是笑意，陛下開心，她也不自覺的開心。
柳如煙自小便是她一手帶大的，心中早已將其當作親孫女一般。
這個念頭雖然有些大逆不道，可事實就是如此，她是唯一會 顧忌柳如煙情緒之人。
見到柳如煙不開心之時，她會偷偷出宮，帶回一些親自嘗過的街邊小吃。
見到柳如煙滿臉疲憊之時，她會陪著她在宮中散心。
“遵命，老奴這就去準備。”
此時還是中午，閑來無事的顧潯二人便在錦官城內溜達起來，感受一下西陵的風土人情。
“公子，這烤肉串，可是西陵一絕，嘗嘗。”
來過一次幾次錦官城霧魎邊走邊給顧潯介紹，安排各種美食。
顧潯接過霧魎遞過來羊肉串，嘗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只是相比自己手藝還是差了點。
他最自信的不是自己的醫術，而是自己制作的美食。
“肥羊瘦狗，這羊肉太過瘦了，柴而不香，若是換上肥羊，味道絕對一絕。”
霧魎對顧潯的 話一直都是深信不疑，估計顧潯說屎能吃他都信。
“若是人人都有公子手藝，豈不是天下都是美食了。”
有幸吃過顧潯做的菜，確實是天下一絕，比長安城許多名廚都要好吃。
吃著烤串的二人忽然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攔住去路。
身軀越發魁梧壯實的青紅咧嘴一笑。
“姑爺，小姐有請。”
此刻霧魎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公子慘了，夫人抓奸從北玄抓到西陵來了。
二人被帶到鏡湖邊一處僻靜之地。
顧潯目光越過青紅，看向遠處李子陵親自趕的馬車，莫名有些心慌。
問是問心無愧，可總使覺得 有些許不妥。
顧潯尚未到馬車邊，李子陵便跳下馬車，故意黑著臉攔住了去路。
“姑爺，有家不回，你偷偷跑來西陵作甚？”
“是不是背著小姐，在外做偷腥的貓？”
顧潯還未開口，便見一道身影走下馬車，小跑而來，不顧幾人，直接撲入他懷中，緊緊抱著他。
原本還想逗一逗顧潯的李子陵掩面無奈嘆氣，真不知這家伙 給小姐下了什麼迷魂藥。
說好的矜持呢？
這還是人前那個知書達理、溫婉如水的小姐嗎？
一臉無奈李子陵識趣走開，來到霧魎身前，擋住霧魎看戲的 目光，用力拍了拍肩頭其肩頭。
“看什麼看，喝酒去喝酒去。”
“小屁孩，看多了小心長針眼。”
霧魎似是知道李子陵的 痛楚一般，開口便是絕殺。
“十八歲那年，我便代替公子，成了真正的男子漢。”
至今依舊沒有踫過女人身子李子陵本就黑著的臉，像是能滴出墨水一般。
這不是純純往人傷口上撒鹽嗎？
“喝酒你請客。”
“而且我還要去錦官城最好的酒肆喝最好的酒。”
不狠狠宰這小子一筆，實在難解心頭之恨。
霧魎略作思索道︰
“錦官城最好的酒樓是醉夢樓，最貴的酒也是醉夢樓的鴛鴦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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