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廁所大小的考棚內,有的考生正在奮筆疾書,有的則是在抓耳撓腮。
此次試題,並不局限于傳統的科考試題,在許多地方做了改良。
其涉及範圍頗廣,許多人問題,光靠書中讀來的道理是無法作答的。
尤其顧潯出題的幾個板面,涉及的都是家國民生問題。
這就極其考究士子的閱歷,光靠死讀書,是難以作答的。
三天兩夜的考試,考生吃喝拉撒都在舍號里進行,極為磨人。
文聖抬頭看著天上絲絲縷縷的文運不斷匯入柳州城,一連三日都是如此。
三天時間集聚的文運,已經絲毫不比四國太學宮聚集數十年的積累少了。
此刻文聖越發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天下讀書人不該只出于門閥勛貴,有了科舉這條入士之路,天下的讀書人將會越發的興盛,越來越多寒門士子會走出大山。
“文聖前輩最近三天,一直抬頭看天,不知有何講究?”
見到向自己走來的顧潯 ,文聖急忙轉身嗎,朝著顧潯一拱手道︰
“我在看甦先生締造的盛世。”
顧潯臉上浮現一抹無奈,用開玩笑的口吻道︰
“前輩這儒家聖人的一聲‘先生’,我實在擔不起,會折壽的。”
文聖雙手交叉于胸前,認真的看著顧潯。
“若是你都擔不起‘先生’二字,當今天下還真無人能擔了。”
這話從李孺的嘴里說出來或許輕了些,從文聖口里說出來,分量可就不同了。
畢竟儒家四聖之中,他是最有可能出任下下一任儒聖之人。
儒聖並非特指一人,而是儒家之首的統稱,擔起儒聖二字,便意味著可以統領整個儒家,而不是局限于儒學宮。
儒聖算是天下讀書人心中學問最高者的稱呼。
顧潯坦言。
“我做這些,其實更多的是基于自身利益出發,沒有前輩心中那般大義凜然。”
“我是一個俗人,貪財好色,不願做什麼聖人。”
文聖只是微微一笑。
“千百年後,沒有人會記得我這位文聖,可一定會記得你這位科考的開創者,新政的推行者。”
“科考和新政,將會是一個劃時代的變革。”
這話顧潯倒是無可辯駁,尤其是科考,會隨著時代更新,但一定會不分朝代的延續。
這東西屬于原本自己的那一方天地之中,已經得到了最好的佐證。
“現在站在甦先生身後的,或許只是柳州百姓,將來必會是天下百姓。”
“這一點,明州百姓和江州百姓,便已經是最好的佐證。”
終究是儒家聖人,說出來的話滴水不漏,讓顧潯啞口無言。
“哎,算了,隨你老怎麼喊吧。”
文聖一臉得意,他能坐上文聖,靠的就是這張嘴皮子。
年輕時,他可是十里八鄉有名的能說會道 ,靠著鐵齒銅牙,不知捕獲了多少小婦人的芳心。
當當當。
銅鑼聲響起,也就意味著科考史上第一個交卷之人產生。
試卷沒有作答完畢,便離開考場,是不會有銅鑼聲響起的。
“前輩,你猜猜看著第一個交卷之人,會是誰?”
文聖老頑童般的朝著顧潯翻了一個白眼,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還能是誰,除了君朔我想不到別人。”
君朔和吳名,作為當今天下新一輩中的領頭羊,若是吳名在,第一或許還有些許懸念。
現在壓根不用想會是他人,絕對是君朔無疑。
何況這小子參加了柳州大戰,對現在的柳州局勢了如指掌,作答起來必然是得心應手。
果然,不一會君朔便滿面春風了走了出來,老遠便朝著顧潯顯擺道︰
“這科考第一人的位置,君某就當仁不讓了,哈哈哈。”
這家伙有個壞毛病,愛顯擺,比不上白馬銀槍鄧子武,但絕對是鄧子武第二。
用他的話來說,他就是喜好這點名聲,萬眾矚目的感覺,享受。
“怎樣,我說第一便是第一吧。”
“交卷第一 ,這狀元郎也必然是板上釘釘之事了。”
文聖一臉笑意的站了出來,看的君朔滿身雞皮疙瘩。
“君朔見過文聖前輩。”
文聖一臉意味深長,用老氣橫秋的口氣說道︰
“小朔,難怪你師傅總說你像一道風。”
“你知道是什麼風嗎?”
君朔果斷搖搖頭,文聖道︰
“是吹牛逼的風。”
這般粗俗的話,若是從他人口中說出倒是不覺得如何。
可它偏偏從文聖的口中說出,顧潯當場笑噴,君朔當即臉黑。
“前輩,你好歹是儒家聖人,怎能說出這般這般粗俗的話。”
“哎,此言差矣,我只是重復了你師傅的話而已。”
君朔嘆了一口氣,滿是無奈和心酸,都說了家丑不可外揚,那老不死怎麼老是給自己這鬼谷唯一的獨苗拆台呢?
心中暗自下定決心,斷他半年的錢糧,讓他沒錢逛青樓,就不會這般滿嘴閑言碎語了。
這老不羞的,簡直是鬼谷之恥。
看著郁悶的君朔,文聖哈哈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 他。
“你那師傅混蛋是混蛋了點,不過心里還是念著你的。”
君朔一臉狐疑的接過書信,心想那老不死會想自己?
沒有自己約束,他才好日日下山逛青樓吧。
君朔直接打開信封,一張紙上就潦草的寫了幾個紅字。
“兔崽子,快點貪它個千八萬兩來,為師要餓死了。”
這紅字,還是不是用墨水寫的,倒像是用青樓女子的胭脂寫的。
好家伙,這老不死的放火燒自己下山,十有八九是想要自己賺錢供他逛青樓。
真不要臉。
文聖似乎猜到了信中內容,試探性問道︰
“那老家伙不會又逛青樓去了吧?”
“也不怕折了腰。”
托自己帶信時,還以揭不開鍋為由,從他這里借了一百兩。
君朔滿面愁容,攤上這麼一個活寶師傅,也是無奈了。
哪家師傅會帶著自己弟子逛青樓?
可這老家伙經常干。
天天喊著天下女人是老虎,結果天天往山下青樓去。
文聖嘆了一口氣,誰又能想到現在的風流老鬼,曾經也是一個痴情郎呢?
傷透心的痴情兒,余下的便只有風流了。
莫笑風流客,誰不曾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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