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爾雙眼通紅,看著那一千余雙堅定的目光,他知道,余家軍丟失的血性,必須尋回來。
他緩緩拔出了腰間的刀,高聲道︰
“幸與諸位共生死。”
天空方才泛起魚肚白,一千江州勇士背南攻北,殺向柳州城方向。
這一去的結局,誰的清楚,可一樣無所畏懼。
心中的信念足夠堅定之時,生死不過談笑間。
他們如同螻蟻一般,試圖去推翻那蒼天大樹,可笑又可敬 。
除去張爾自己,一千零五十一人,沒有一人回頭,全部背對南方戰死。
朝陽躍出雲海,張爾在距離柳州城數步的地方,被數柄長槍挑下馬背。
身上的戰甲已經支離破碎,浸染刺眼的血紅。
李淳良下令停止進攻,任由張爾慢慢爬向柳州城下。
當他的手觸摸到柳州城牆粗糙的城牆之時,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他掙扎著靠在城牆之上,似乎這樣能與戰死城內的余成將軍更近些。
生是他的兵,死還是他的兵。
他解脫的目光落在了李淳良的身上,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你的大軍為何會出現在後方?”
李淳良沒有隱瞞,直接說道︰
“沿清源江水路南下,然後再在鳧水縣渡口登岸,直插安南北上。”
當初李淳良接過安南軍旗之後,並沒有回到柳州城,而是一路往北,接手一萬大軍。
然後逆廣陵江北上,經過柳州北方尚未完工的新柳州城下,進入清源江,路南下,到達鳧水縣渡口。
最後東進安南,繞道江州大軍後方。
這方案並非臨時起意,而是顧潯離開柳州城時,便已經制定好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張爾知道此戰輸的並不冤,柳州是賭上全部的家底來應對打這一仗的。
但凡李滄瀾不敢在北玄撤兵之前調兵南下,這一戰柳州的勝算都不大。
可事實是李滄瀾不僅調兵了,而且還異常大膽的調兵堵後路,似乎提前知道了戰爭的走向。
“這一戰,李滄瀾用兵太不李滄瀾,兩州聯軍輸的冤,但又不冤。”
張爾有氣無力的發出此感嘆之後,眼皮無力的下垂,緩緩閉上了眼楮,不帶一絲遺憾。
輸了便是輸了,孫城主做的已經足夠好了,還是技不如人,得認。
將士死沙場,文人死忠諫,又有什麼好遺憾的呢。
人人向南,可這千余死士偏偏要向北,用命去拾起余家軍的血性和榮譽。
至此,江州大軍和明州大軍全部被瓦解在柳州城下。
共俘虜江州將士三萬余人,以及明州一萬余人。
號稱十萬大軍的兩州聯軍灰飛煙滅。
李淳良統帥的安南軍補充降卒萬余人後,安南軍已有兩萬之眾。
隨後,李淳良被封為先鋒將軍 ,率軍南下,收取江州全境。
與之同行的還有君朔和江雲笙。
用君朔的話來說,柳州大軍所到之地,柳州新政便會落地生根。
刀鋒所劃之地便是疆土,新政落地之時便是子民。
明州。
奚元駒按照顧潯的命令,一路沿著南方補給線東進。
除了開始兩天,伏擊了幾次支援前線的輜重軍外,便沒有遭到任何阻攔。
除了伏擊輜重外,奚元駒盡可能的繞開城池關隘,一路向東北方向挺進,直指明州城。
直到到達明州城下,也未曾遭到像樣的阻擊,都只是明州地方軍小規模阻攔。
明州境內的騎軍,盡數已經調往柳州戰場,余下的也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地方騎軍。
這些騎軍在江雲笙用錢砸出來裝備精良的柳州騎軍面前,猶如紙糊的一般,不堪一擊。
于是乎,奚元駒的率領的六千騎軍,如入無人之境,在廣闊的明州平原之上,如同脫韁野馬,橫沖直撞。
看著高聳的明州城,奚元駒想起了顧潯交給他的錦囊。
打開錦囊,里面的內容卻是讓他冷汗直冒。
錦囊之中就只有兩個字‘圍城’。
六千騎軍圍堵明州城,這不是開玩笑嗎?
一旦明州其他各地方軍圍堵上來 ,這六千騎軍便成了餃子餡,人人拿捏了。
把騎兵當作步兵用,若是有先前的用兵在前,奚元駒都有理由懷疑顧潯是不懂用兵的白面書生了。
內心掙扎之時,心頭不禁想起了顧潯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李將軍既然讓我統兵,說明用兵方面我必然勝于你。”
“我不管你心中有何不滿,也得憋回去,嚴格執行我的命令。”
這兩句雖有些年少輕狂,可卻透著無邊自信。
咬了咬牙,奚元駒還是決定執行顧潯的命令。
說到底,顧潯才是大軍統帥。
“大軍後撤三里,安營扎寨。”
此處,奚元駒並未按照顧潯的意思,分兵四面合圍柳州城。
而是將六千大軍全部聚集在明州南城三里之外。
顧潯早就意料到奚元駒會這般做,圍不圍城不重要,重要的是給城內的明州守軍造成一種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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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千騎兵便敢在城外安營扎寨,必然只是先頭部隊,後方定然還有源源不斷的大軍。
其實散開圍城是最好的,借助騎兵的 優勢,進可攻,退可守。
更關鍵的是顧潯還有另外的打算。
明州南城頭,守將余遂和明州文臣之首的明州輔政徐元屹立城頭,看著城下的六千六千精騎。
余遂開口道︰
“輔政大人,下方就是這幾日將明州南方澆翻江倒海的柳州騎軍。”
“奚元駒不愧為李滄瀾手下三大都尉之一,確實勇猛異常。”
“我明州城兩次抽調兵力後,守城將士僅余四分之一,危矣。”
余遂的口氣不難听出,他對這支精銳騎軍,極其忌憚。
根據南方傳來的消息看,這支六千人的騎軍,勇猛異常,悍不畏死。
“余將軍什麼意思?”
“明州城內,現在還有精兵七千,難道還怕了城下的六千騎兵嗎?”
若不是看在的余成將軍的面子上,徐元都恨不得直接奪了這蠢豬的兵符。
“輔政大人不會用兵,就莫要亂開口。”
“誰會用騎兵攻城?這六千騎軍明顯只是柳州大軍的先鋒。”
“我忌憚不是這六千大軍,而是這六千先鋒軍後的數萬大軍。”
“甦誠和歐陽𪄣已經將整個明州北境吞並,數萬大軍已經揮兵南下。”
“若是南方再有柳州大軍北上,南北合圍,明州城便會成為一座孤城。”
這話多少就有些傷人了,從徐元的臉色便不難看出,現在他心情很不好。
作為一個守將,未戰先怯,便已經是兵家大忌。
“余將軍,現在柳州大戰正酣,請問柳州哪里來的多余兵力,組成南方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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