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潯並不質疑趙凝雪的話。
雖說現在自己控制住了趙凝雪,但是只要未曾離開北玄,趙凝雪都有翻盤的機會。
一路上趙凝雪都在等自己落子,而她從未主動落子一手,是要自己輸的心服口服。
這個女人是想徹底征服自己,心甘情願的和她回到北境。
何況她一直在與朝廷博弈,未來到此地之前,從未將自己當作過對手。
只是她不知道,從她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自己便已經處于不敗之地了。
從始至終,這都是一場狩獵游戲。
即使最終自己被帶回北境,也不算輸。
“至少我也不會輸,不是嗎?”
看著顧潯那張清瘦的臉龐,趙凝雪氣的牙根癢癢,若是以前他不會相信顧潯能贏。
可見到過顧潯那詭異的功法之後,她將離開京城後的一切串聯起來,便不得不信了。
聰明的她已經猜到了顧潯真正的目的,她被顧潯當做了魚餌。
“所以自始至終,你都將此行當作了一場狩獵游戲,為的就是獵殺江湖高手,用那詭異功法助你修行?”
“四殿下,你好算計吶。”
不知不覺就成了顧潯的餌料,她多少是有些不服氣的。
關鍵是顧潯還借她北王府的人來當做打手,氣不氣人。
顧潯打心里佩服趙凝雪的聰明,一點蛛絲馬跡便能抽絲剝繭,推演全局。
什麼胸大無腦,頭發長見識短,在她這里沒有一項是合理的。
“你從未將我視作真正的對手,之所以陪我落子,只不過是想看看我究竟想干嘛,徹徹底底的馴服我。”
顧潯將大魚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石頭上,說到底在趙凝雪的眼中,他還是一個稍有一點腦子百無一用的廢物。
老爹是個傀儡皇帝,自己是個傀儡贅婿,想想都有些搞笑。
“趙凝雪,你知道嗎,我最討厭有人用高高在上的態度目中無人。”
“你是這般,太後是這般,就連朝中大臣都是這般。”
“若是有選擇,誰願意出生就是一個廢物呢?”
“何況,若我不是一個百無一用的廢物,你覺得我能活到這麼大?”
明知自己是個廢物,皇貴妃陳玉芳依舊不擇手段的想置自己于死地。
若自己是一個文武兼備的天才,老爹這個傀儡皇帝能護住自己嗎?
大抵是不能吧。
有時他還會慶幸自己是個廢物,不然娘親死後自己絕對不可能長到這麼大。
太後不會允許陳家之外的血脈染指皇位的,若是她對自己動了殺心,就不是皇後陳玉芳那般暗里投毒簡單了。
顧潯嘴角露出一絲慘笑,冷不丁還有些變態。
“我就是要一步、一步將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踩在腳底,讓你們知道不要狗眼看人低。”
趙凝雪陡然沉默,說到底她與顧潯其實是一路人,皆是不願向命運低頭之人。
若是站在顧潯的角度去看,其實他很可憐的,自己已經算的是幸運至極。
就算是流落長安的日子,也有許爺爺一直陪在身旁,還有靜姨悄悄的護著自己。
相反顧潯在偌大的一個長安,除了他那傀儡皇帝老爹,便再也沒有關心他的人了。
其他人要麼想置他于死地,要麼將他當作束縛顧鄴的棋子,無人將他當人看。
最是冷血帝王家,許多時候皇宮的金牆琉璃不過是華貴的監牢而已,困住的不止身體,還有人心。
兩人都選擇了沉默。
顧潯重新升起火,將魚烤熟補充體力。
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只要仔細搜查,外邊的人一定能找到這里,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已。
看著顧潯嫻熟的烤魚手段,趙凝雪臉上微微詫異,比發現顧潯能修行還要詫異。
貴為皇子,無論被人視作何等廢物,至少衣食無憂,輪不到自己親自動手。
顧潯從殺魚到烤魚,一氣呵成,手法無比嫻熟,顯然是經常做。
或許他在皇宮里的日子也沒有那麼好過吧。
一聲嘹亮的鷹啼劃破長空,回蕩在空曠的天坑之中。
趙凝雪下意識的握緊腰間白玉短笛,想了想,還是松開。
此刻只要她吹響手中的玉笛,任顧潯如何手段滔天,也在劫難逃。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皆是枉然。
看著顧潯忙碌的身影,她還是放棄了吹響玉笛,召喚強者的念頭,心中暗道︰
“算了,還是看看這混蛋究竟想干嘛。”
不久之後,火塘邊就飄滿香味,肚里的饞蟲已經催的趙凝雪肚子咕咕叫。
她不好意思的撇過頭,掩飾臉上的尷尬。
顧潯不動聲色的撕下一塊最為肥美的魚腩,放在折疊四層防燙的樹葉上,遞到她面前。
“放心吧,這次沒有下毒,吃飽了才有力氣離開這里。”
依舊是熟悉的陰陽怪氣語調,趙凝雪猶豫片刻,還是從顧潯手中接過了魚肉,小口吃起來,她真的餓了。
這個味道似曾相識,那年長安城的落陽湖畔也有一個烤魚的小鼻涕蟲,那是她在長安城唯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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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離開長安時沒有來得及告別,再回長安時,失望終是變成了絕望。
吃飽喝足,顧潯走到胖掌櫃的尸體邊,一陣摸索。
找出一部黃油紙包裹的拳譜,外加一個錢袋,里面裝著些許碎銀子,估摸二三十兩。
統統一股腦塞進懷里,以後走江湖,都是用得到的東西。
回到深潭邊,看著幽黑不見底的深潭,他看向臉色煞白的趙凝雪。
“準備好了嗎?”
趙凝雪死死咬著嘴唇一角,雙手緊緊攥著衣角,眼中盡是恐懼。
她不自覺的摸向了腰間的短笛,內心在掙扎。
最後還是放棄了,消除恐懼的方法便是直面恐懼,不能一輩子活在陰影之中。
她艱難的點了點頭。
一個死都不怕的人,竟然怕水,這是顧潯沒有想到的。
只是他不知道趙凝雪怕的不是水,而是水下的黑。
“學著我,深吸一口氣。”
趙凝雪剛剛深吸一口氣,還未反應過來,顧潯的手便已經環在她的腰上,抱著她便躍入水中。
隨著不斷下潛,光線越來越暗,她不由的緊張起來,小手死死拽著顧潯的衣角,閉著眼楮,任由顧潯帶著她一路下潛。
黑暗中,顧潯隱約間發現潭水深處有一塊泛著白光的東西,像是在呼喚自己一般。
奈何有趙凝雪在,他只能放棄繼續下潛探個究竟的念頭,順著暗河一路前行。
本就不會水,外加過度緊張,趙凝雪一口氣沒有憋住,吐出一連串的氣泡後便瘋狂喝水。
她還是高估自己了,後悔方才沒有吹響短笛。
察覺異常的顧潯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上口。
在趙凝雪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吻住了她,也不管她願不願意,一口氣送入她口中。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趙凝雪雙眼瞪的溜圓,雙手胡亂拍打在顧潯身上。
顧潯沒有在乎趙凝雪的掙扎,死死摟著她,加速往外游。
直到浮出水面才松開嘴,嘴唇已經被趙凝雪咬破,滿口血腥味。
啪。
一巴掌毫無征兆的打在臉上,亦如他毫無征兆的奪走趙凝雪的初吻一般。
“顧潯,你混蛋。”
“呸。”
顧潯舔了舔嘴唇,吐出嘴里的血水,看著雙眼通紅的趙凝雪,無奈道︰
“迂腐至極,早知道就讓你淹死。”
“小爺出入青樓數載都不曾丟的初吻,白白便宜你。”
說罷,強行帶著趙凝雪往湖岸邊游去。
湖水尚未結冰,但是已經冰冷至極,長時間待在里面,饒是顧潯也有些吃不開。
湖岸邊,停靠著一艘烏蓬小船,是霧魎留在此地的,還貼心的給他準備了一套干衣服。
將趙凝雪放到船上,翻出霧魎給自己準備的衣服丟給趙凝雪,冷冷道︰
“不想凍死就換上。”
冷的瑟瑟發抖的趙凝雪用倔強的目光死死盯著顧潯,粉嫩的唇上還殘留著顧潯的血跡。
顧潯嘆了一口氣,語氣放緩解釋道︰
“我只是不想你淹死,女人青樓里多的是,只要銀子砸的多,想親誰親誰,不缺你一個。”
“何況小爺守了這麼多年的節操都給你了,有什麼好委屈的。”
典型的惡人先告狀,走被告者的路,讓被告者無話可告。
不過說句公道話,常年出入青樓還能守住初吻,確實很難,此吻無比珍貴。
說到青樓女子,他多少有些想念初晴和新雨那兩女子了,整個京城也就她二人最懂自己吧。
唉,只是可惜人吶,很多時候皆是迫不得已,她們二人也只是可憐人而已。
如同自己一般,只是她人手中的棋子,說不要便可不要了。
所以明知她們是皇貴妃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細作,也並未為難她們。
這般不辭而別,永不相見,或許也是最好的結果吧。
看著顧潯無奈且清純的目光,趙凝雪緩緩低下了頭,放下了女子的矜持。
她想說的話都被顧潯說光了,何況怎麼說他也只是為了救自己罷了。
這一點都看不開,放不下,不是她趙凝雪的風格。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早點吹響玉笛,也不至于被這家伙佔了便宜。
不過想起顧潯滾燙的嘴唇,她的手不自覺的放在了自己紅唇上,那里還殘留著顧潯的血漬。
腦海中浮現了不該有的想法,她的臉蛋瞬間羞紅,咬牙切齒的小聲嘀咕了一句︰
“混蛋。”
此時,顧潯已經走到船頭,一個猛扎重新遁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
他要游回去看看深潭底發光的究竟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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