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隨著四皇子回來的時候,一雙眸子低垂著卻忙著四處尋找林雲微的蹤跡。
回到房間才發現林雲微正躺在床上吃水果︰“啊,你回來了,今天出去好玩嗎?”
床底下丟著幾個果核,床上散著幾本書,看樣子林雲微在房間中優哉游哉地看話本消磨了一天。
阿花覷眼查看林雲微的神情,見她神色不見慍怒之色,還是捏著袖口怯生生道歉︰“我該陪著公主你的。”
林雲微擺擺手,將手中的果核丟在地上,拍了拍手一副不拘小節的樣子,阿花忙扯下自己的手帕送上來,扶著林雲微的手幫她擦拭。
“公主的手真美。”
听得阿花的奉承話,林雲微一副心情變好的樣子,盤腿坐著,拿起阿花的手揉了揉又捏了捏︰“我听算命先生說過,手心有肉的人有福氣,阿花你往後指不定能大富大貴呢!”
阿花抿唇笑著抽回自己的手,將手帕疊起來,談笑間就將地上收拾干淨︰“能踫到公主,就是我最大的福氣。”
說完阿花又上床來收拾書冊,整理被褥,一面若無其事問道︰“這個是什麼故事?”
林雲微一直都在小心打量阿花的表現,分明看出她拿起話本子的時候先下意識掃了一眼標題,然後才裝作看不懂的樣子,將書本前後翻轉,一副不知道正面反面的樣兒。
“這個講的是換一個傳奇劍客出山,營救公主,然後護送公主回京,得到皇帝賞識賜封大將軍,最後建功立業和公主成婚的故事。”
阿花听得,露出害羞神色,抱著書下去了。
林雲微知道,她一定會去檢查這本書的故事是否和她講的一樣,然後確認她今天的行蹤。
當晚,府衙宴請四皇子赴宴,阿花直勾勾望著,一副想要跟著去的樣子,林雲微便一把拉住阿花來幫自己做荷包。
阿花听得,便很慚愧地道歉︰“對不起,公主,我們島上沒有這門技藝,奴婢不會刺繡。”
四皇子瞧見,對著林雲微不耐煩道︰“人家從島上出來,現在最想做的就是開開眼界,你跟著我出去!”
林雲微生氣冷哼一聲,一把推阿花出去︰“行啊,那你們去吧!”
阿花對著林雲微鞠躬道歉,隨著四皇子一起去赴宴去了。
林雲微等他們走了,冷笑一聲︰“去吧,你去斟茶倒酒,我看你還能打探出什麼秘密來!”
一面說,林雲微一面站起身來換上夜行衣,吹滅火燭扶著窗戶溜了出去,仔細將窗戶關好,在門窗縫隙中壓了一枚根紅線這才離開。
夜晚的街上行人皆無,只有打更的梆子從幾條巷弄那邊傳來,林雲微摸索到碼頭,就見到碼頭上照著火把,正忙著在裝船。
碼頭上不分晝夜工作並不奇怪,只要有貨船到碼頭就要卸貨,但是選在晚上裝船的船只卻大有貓膩。
朝廷要檢查運輸往來的貨船,他們偷偷晚上裝船,現在衙門中檢查的人都還在對四皇子一起灌酒奉承呢!
不能太靠近,怕他們的火把照到,只能慢慢挪動,保持一段距離。
這也是沒辦法,林雲微作為漕幫幫主發現在這里毫無作用,這里的碼頭是走的海運,根本不屬于漕幫的勢力。
這里的碼頭上有自己的勢力,他們叫做海運幫,整條海岸線上的碼頭都加入了這個海運幫會。
現在這里在走私,林雲微瞧著那裝船的貨物是用木箱子裝著的,需要四個裝卸工人抬著運送到船上,還真的是個大家伙!
大著膽子,林雲微又往前靠近了一點,躲在碼頭上拉倒岸上的小舟後,匍匐在地上往那邊看。
“喂,你做什麼吃的?”
隨著一聲怒吼,緊跟著是一記響亮的鞭子抽動的聲音,卸貨工人慘叫一聲,連忙道歉︰“對不起,我崴了腳。”
碼頭工頭毫無同情心冷冰冰道︰“不行就換人,你一天才幾個工錢,這貨物是多少錢,你賠得起嗎?滾!”
那個碼頭工人跛著腳離開,走一步回頭一步,很是不甘心。
畢竟已經幾乎裝完了,可他卻拿不到工錢。
很好,天助我也!
林雲微也不窺探了,這條船馬上就要離港,她不可能去阻攔或者跳上船上,只能先撤退去跟蹤那個碼頭工人。
跛腳的碼頭工人看起來年紀不大,個頭雖然長得高,但是手腳都細細的,不像是能做這種力氣活的人。
林雲微撤掉夜行服,露出里面穿著的男裝,走了上去,就听得那個碼頭工人竟然在哭。
“兄弟,怎麼了,大晚上的不回家,這麼傷心呢?”
林雲微上前攬住那個碼頭工人的肩膀,關心道︰“喲,崴腳了?要緊要緊,我倒是個半吊子大夫,可以幫你看看,這種事情不管將來可能會瘸的!”
走到跟前,林雲微才發現這個碼頭工人年紀肯定沒有十六歲,吸了吸鼻子著了慌,又擔心不敢讓林雲微看,又害怕自己真的瘸腿,委屈地淚水掛在睫毛上。
“男子漢大丈夫,崴了腳就哭成何體統啊?”
听得林雲微這話,碼頭工人揉了揉鼻子哽咽道︰“我不是哭我受了傷,我只是沒有拿到今天的工錢,沒法給爹治病,所以難過。”
林雲微听得,正好看到牌坊下有石墩,招呼他坐在石墩上,蹲下端著他的腿查看︰“這骨頭都錯位了,你真能忍還在走路,真不疼嗎?”
碼頭工人又落了淚水,正要說話,听得林雲微道︰“手握成拳頭,咬住你自己的拳頭。”
看著男孩照做,林雲微出其不意正骨,男孩雖然大叫了一聲,不過慢慢就不疼了,站起來走了兩步,歡喜地望向林雲微︰“多謝恩公!”
林雲微便道︰“恩公我現在正要去花樓街上吃酒,你跟著我一起去吧!”
不管男孩願不願意,林雲微拉著他就走︰“行了,一個時辰頂多,陪我吃個飯,你也沒有吃飯吧?”
男孩的肚子正合時宜的咕嚕咕嚕叫了起來,只能隨著林雲微到了花街。
整座海濱城市,此刻就只有這條街活著。
林雲微側頭看向男孩,見他眼中明亮,全都是羨慕的神色︰“呵呵,第一次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