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此次發了狠,只用了僅僅兩天時間便拿下了渡口,當李明德拖拽著李總兵進入營帳之時,楚王端坐在上首依舊靜靜的擦拭著林長寧的盔甲。
過了這麼多天了,兩個孩子依舊沒有音信,不過好在是也未曾找到尸首,沒找到尸首,就說明兩個孩子還有生還的希望。
看著精致的鎧甲楚王心中閃過女兒那張溫婉秀麗的臉龐,這麼多天了,他依舊沒敢往太原傳信,告訴自家王妃和女兒老二和小六落水一事。
目光怔愣之時,听到外面盔甲行走之間的撞擊緩緩的抬眼,听著身旁的親衛說道。
“王爺,八公子擒了敵將求見!”
楚王冷眼盯著帳子外,輕輕的嗯了一聲,等到身旁的人將外面的人帶進來後,一雙虎目中似乎凝著千年寒冰,冷冷的看著中間被摁著跪下的李總兵。
“李昌,你我也有十幾年未見了吧。”
下跪的李昌點了點頭“確實和王爺有十幾年未曾見過了。”
李昌自知這次在劫難逃,並沒有抱著活下來的希望,面龐上帶著微笑仰起頭用布滿血漬的臉直勾勾的看著楚王。
楚王只淡淡的掃了一眼李昌,繼續垂下頭擦拭著自己手上的頭盔。
“說吧,想怎麼死?體面的死法或許不能夠,但是或許可以給你一些痛快。”
李昌沉默了片刻,慢慢收回了微笑,他派人殺了楚王從小養到大的外甥,想著楚王就不會輕易的放過他。
這次渡口之戰,即便他們佔據著地利,楚王依舊大軍壓了過來,損了三分的兵力,這才從他手中拿下了渡口。
從楚王大軍強攻的這一刻,李昌就知道,自己和楚王之間怕是再無轉圜之余地了。
所以在敵方攻入大營後他就讓手下的士兵們束手就擒了,楚王如今剛過渡口,拿衛輝,進孟津,入京城,不論是哪一步都需要人手。
他可以死,但是手下的這些士兵若死便冤枉的慌。
李昌嘆了口氣後將頭低低的浮在地上,給楚王磕了幾個頭“王爺想泄氣,盡可出在我一人之身,渡口處還有士兵3000余人,還望王爺留手,留他們一條生路。”
李明德站在一旁突然一腳踹向李昌,胸紅著眸子拽著李昌的盔甲,一雙眼楮死死的瞪著李昌“那我家阿戎和小六,你可曾給他們留一條生路?”
一拳砸向李昌的臉龐後,李明德尤覺不夠,干脆單膝跪地抱拳對著楚王說道“九叔!此人合該千刀萬剮。”
話音剛落,就听到門外突然傳來趙指揮的求見聲“王爺!王爺!世子他!”
楚王猛然抬眼,看著急匆匆闖入營帳中的趙指揮揮揮手示意人冷靜些“修兒,怎麼了?”
趙指揮額頭上沁出了兩抹冷汗,看著楚王擦了擦汗後又看著地上跪著的李總兵,猶豫了一下說道。
“世子在屠殺渡口處投降的士兵,我和老錢我倆攔不住,都殺紅了眼了!”
李明德似乎對于自家弟弟會屠殺士兵這件事並不驚訝,依舊跪在地上看著楚王,目光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
“成王敗寇,屠殺便屠殺了,九叔,此次渡口之戰我們也死了不少人,人命該當用命來填!!”
更枉論,若不是因為渡口上的這些人,阿戎和小六何至于如今生死不知。
楚王沉默,久久沒有說話。
理智清楚的告訴他,應該阻攔自己兒子屠殺降軍,往後面的路便會更好走一些,但心中又有一個聲音在瘋狂的叫囂著,要給戎兒和長寧報仇,要讓這些人血債血償。
李昌看著上首沉默不語的楚王突然抬頭“士兵們不過是听我們的指揮,王爺若真想泄憤大可以拿我來,但我手下士兵卻著實無辜。”
李明德再次一腳將李昌踹翻“無辜?如今打到這個時候,有哪個人是完全無辜的?”
李昌不動聲色的再次從地上正了正身子跪在楚王下面“王爺,只是立場不同而已,還請王爺三思。”
楚王擰著眉頭依舊沒說話,營帳中的一群人都靜靜的等待著楚王下決策。
良久,楚王嘆了口氣“罷了,隨修兒去吧。”
這口氣若不讓修兒出了,誰知道日後這孩子心中會不會留下什麼疙瘩,更何況,他要取的是上首的九五至尊之位。
修兒是他唯一的繼承人,將來要繼承大位的人,不論是身為皇帝還是身為太子,太過心慈手軟,對修兒本身也不好。
楚王淡淡的看了一眼趙指揮“不必去攔了,我們也不少這3000人,隨他去吧。”
說完便揮了揮手,看著跪著的李明德“明德,這人你自行處理。”
說完便低下頭,看著這幾天被擦的 光發亮的盔甲,輕輕的嘆了口氣。
即便是屠殺幾千人又如何,即便是殺了敵軍的將領,梟首示眾又如何?自家老二還有小六,終究還是沒了蹤跡。
李明德听到楚王說讓他自由處置,眼中閃過幾抹欣喜,直接提著人拖拽著往外走。
李總兵靜靜的被拖拽著往營帳外面扯,一雙眼楮平靜的看著楚王,早在楚王帶人攻打進營盤之時他就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只是不曾想,楚王這麼一個人竟然連自己投降的手下都不願意放過,最後被扯出去後,李總兵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在他的記憶中,楚王仁慈又不失強硬,前段時間收了兵又給百姓放了糧,給他造成了一種錯覺,就是哪怕是得罪了楚王,只要及時投降,最起碼可以保住下面的人。
李總兵苦笑,剛剛看到楚王眼中波瀾無驚的樣子,這才反應了過來。
能在兩任皇帝手下隱忍這麼多年,能將女兒送入京城受苦那麼多年的楚王,怎麼可能真的是一位仁愛的人,高位上的帝王真正不缺的是鐵血手腕,和一顆冷硬的心。
什麼仁慈,什麼仁愛,什麼愛民如子?
都他媽是做給他們看的!
一個敢造反的藩王,怎麼可能是一位心慈手軟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