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營帳中就過來了五六個軍中的將領,衛邵也被人攙扶著搬了椅子進了營帳中。
衛邵朝著人行過禮後被人攙著坐在了椅子上。
張指揮見人來齊了,就開始說起了正事兒,和一群人說了今夜西面被叛賊偷襲的事情後,認真道“今夜偷襲想必他們是有備而來的,西面的部隊今日剛到,長途奔襲比較疲乏,這才讓叛賊他們得逞了,如今西面已經打開了一個口子,新城想必人也撤出來了,我已經讓人去打探了,叫你們過來便是商量一下,咱們是否要追擊?”
一名千戶比較謹慎,看著自家指揮猶豫“可是西面在朝那邊去的話有一個山谷,是個埋伏的好地方,若貿然追擊……”
另一名千戶接口“我也覺得貿然追擊可能會陷入敵方的陷阱。”
張指揮沉默了一會兒看著衛邵“你今日跑回來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衛邵搖了搖頭“回指揮,並無什麼特殊的地方,追出來的人大約幾百個,好在是我的戰馬跑得快,這才一路將人甩脫逃了回來。”
其中一名千戶有些狐疑的看著衛邵“你是說幾百人追殺你,你竟然逃了回來。”
衛邵苦笑“他們追出了幾里地後便不再追了,今日但凡再跑慢一點,我怕是要交代在那里。”
說著嘆了口氣,不經意的露出自己衣服上的刀口。
那名千戶目光觸及衛邵身上的傷口,便閉上了嘴不再說話,他確實覺得像是一方苦肉計,若是逃出怎麼可能只逃出一個人?
但是看到衛邵衣服上大大小小的口子也知此人是經過一場激戰才回來的,一時也不好說什麼了。
另外一名千戶看了幾眼衛邵突然說道“你爹是不是衛昌?”
衛邵抬頭看著說話的千戶,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家父正是營州衛百戶衛昌。”
那名千戶點了點頭,迎著周圍人奇怪的目光解釋“那就沒錯了,衛昌這人一手槍法極好,若是他兒子,從百人中殺出來倒也不算特別稀奇的事兒,你們還記不記得前些年營州衛一人持槍殺了三名韃子貴族那個百戶?那人就是他爹。”
其他人眼中流露出了幾分了然,扭頭看了一眼衛邵,眼中的懷疑卻打消了不少。
主要是衛邵一個人逃回來報信這個舉措確實可疑了一些。
一名指揮思索了片刻突然說道“指揮,有沒有可能?這些人不是不想追小衛,而是不能再追了。”
張指揮若有所思“你是說?”
其中一名指揮搶答“若是大軍著急撤走,那確實是無法追擊很遠。”
張指揮點點頭“再等一會兒,我派出去的斥候大概就要回來了,若是新城已空,那就說明這些人已經往其他地方逃走了,咱們便直接進行追擊,絕不能讓倒數的軍功跑了。”
說完便坐在了主位之上,其中一名千戶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但是指揮,若是在山谷中設伏,咱們貿然追擊,是否有些不妥當?”
張指揮扭頭看著說話的千戶“那你有什麼辦法?”
千戶沉默,確實沒有太好的辦法,如果對面在山谷設伏,他們貿然追擊必然會陷入伏擊。
但是若是他們並未在山谷設伏,而是直接行進,不經過山谷便只能從旁繞路走,如繞路走又不能保證一定能追上提前逃亡的他們。
一時間,那名千戶也陷入了糾結。
“若是追便有可能陷入伏擊,但若是繞路就很難追上逃走了他們了。”
衛邵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卻咯 了一下,不由得覺得林僉事狡猾,剛剛若是他假意投誠,實則將伏擊的消息告知,他們從山谷外繞路必然抓不住逃走的叛黨。
若是就如現在這般將假消息放出,己方又必然會陷入伏擊。
不論是將真消息還是假消息告知,對方都是有退路的。
想到這里衛邵嘆了口氣“但他們總要休息的,如今天氣炎熱,山谷中總會是一個很好休憩的地方。”
張指揮點點頭“對,叛賊再怎麼厲害,終歸是肉體凡胎,今日已經打了一場了,這兩日定然是要休息一下的,不然人的身體扛不住。”
其他千戶也附和著點點頭。
張指揮又道“現在便下去整頓,明日天一亮,咱們便往山谷處行進,不能放過他們!”
張指揮這次帶兵前來就是為了軍功,若是將人放走,回去定然會降職。
所以這次他必然要帶著人將這群叛賊拿下。
其他人陸陸續續出去後,衛邵也跟著出去,剛剛那一名千戶看著衛邵走路有些腳步虛浮,朝人笑了笑,上前攙住了人。
“小衛,走吧,我送你去軍醫那里休息,明日白日大概率是要行進的,晚上好好休息。”
衛邵朝著人點了點頭擺手“多謝千戶體恤,我自己可以走的。”
那名千戶笑笑說道“我姓趙,你可以叫我趙叔,我之前在營州也待過一段,與你父親也算老相識了,之前一起打過韃子,你爹呢?”
衛邵嘆了口氣,面上帶上了幾分悲傷“去歲韃子下來打谷草,朝廷和叛賊又打了起來,營州糧草不豐裕,我爹和韃子打仗時受了些傷,開春又惹了一場風寒,挺了幾個月,沒挺過去……”
趙千戶面上也帶了幾分唏噓“這,小衛你節哀,你娘和弟弟妹妹們都還好吧?”
衛邵點了點頭“母親身子也不大好,弟弟妹妹倒還好。”
趙千戶剛好把人送到了軍醫的帳子門口,把人扶了進去後,囑咐人好好照顧衛邵,又坐在床上和人說了會兒話,這才出去。
衛邵見著人走出營帳後,眼中多了幾分掙扎,他能感覺出來面前的這位趙千戶確實是關心他的,只是,如今已經投靠了楚王,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即便是現在過去告訴他們,消息是假的,叛賊他們在山谷中設伏,也沒什麼用。
衛邵躺在營帳中的床上,無奈的嘆了口氣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