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寧見著此人如此上道索性直接笑開“確有一事,需衛百戶幫忙。”
衛邵面上帶著幾分恭敬,心中卻想果然如此,怪不得剛把他招安,就對他如此客氣。
“僉事請講。”
林長寧坐在衛邵的旁邊側著頭看著衛邵,笑的萬分和藹“衛百戶想必應當知道朝廷不日便要圍困新城,我等雖說為楚王麾下,但是著實不忍見我大宣將士們命喪于此。”
說著林長寧臉上帶了一抹沉痛“不瞞百戶,我出自大興衛,嚴格算下來與世子他們還算仇敵,他們反叛之事,坑害了我數千同袍,如果說一點意見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其實是朝廷,朝廷每年糧餉都扣著,延著發,遲著發,大興不少將士都餓著肚子與韃子們拼命,今年若不是楚王派人及時支援,想必百戶如今也見不到我了,扣下糧餉不說,朝廷竟還有賊人串通韃子,百姓們自發捐助的糧草,也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著實是……”
林長寧深深的嘆了口氣一旁的衛邵也是出自衛所,對于林長寧所說的格外能感同身受,拳頭緊緊的攥著,良久,還跟著嘆了口氣。
他知道林長寧說的是事實,邊疆那些衛所大部分士兵確實過得著實屬不易。
林長寧抬眼,眸色中帶著幾分認真“晟王造反雖坑害了我大興士兵,但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實則是如今朝廷上面不作為,下面又爛透了,晟王可惡,但是他手下的士兵確實實實在在的大宣將士,更是保衛邊疆的英雄,我覺得他們不應該喪命于此。”
衛邵抿唇朝著林長寧拱手“僉事之言,我都明白,大興之事也略有听說,僉事節哀,在下已經投靠,有事直說,吩咐我便是,絕無二言!”
說著衛邵便從座位上站起身,半跪在地,朝著林長寧表忠心。
林長寧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匆匆忙忙起身將人扶起“吩咐談不上,不過確有一事需要百戶走上一遭。”
衛邵順著林長寧的力道站起身抱拳恭敬道“僉事請講。”
林長寧深深的嘆了口氣扶著人起來後讓人坐下“想必你也知道朝廷身後正欲將世子手下的兵力剿滅,這些人大多都是邊疆將士,我家王爺我們著實不忍心看著同胞命喪于此,所以我希望百戶可以替我們走上一遭,就說這邊遭到伏擊,只有你一個人逃了出去,告訴他們大概率我們會在山谷休整……”
聰明人一點就透,衛邵听林長寧這麼一說,便知道林長寧是想借機讓他傳遞假消息,從而設下伏擊,將背後的追兵一網打盡。
衛邵猶豫了一下,但是想到如今他既然已經投靠了,自然是需要一份投名狀的。
若是拒絕,怕是今晚就走不出這個營地了,若是答應事情辦不成功,回去依舊要冒很大的風險,搞不好一下就會被扣上背叛朝廷的帽子,家中之人還是要株連九族的。
衛邵腦海里轉了幾圈後,咬牙應下“承蒙僉事信任,衛邵定不負所托。”
此時他已經沒有多少轉圜的余地了,即便是回去傳遞假消息,想必朝廷的人也不會放過他。
想必還會有某些貴族子弟想方設法的去搶佔他的功勞。
衛邵答應林長寧後,林長寧拍了拍人的肩膀。
“事不宜遲,今日便勞煩百戶走一遭了。”
衛邵低頭領命,眼楮卻瞥了一眼剛剛被放在桌上的那副嶄新的盔甲。
林長寧挑眉瞬間就明白了衛邵心中如何想的,要是此人穿著他們的盔甲回去,那便是此地無銀300兩了。
想到這里林長寧看著衛邵頗為不舍的目光突然哈哈大笑“衛百戶,這里的盔甲多的是,你若是能成功歸來,我便回去著鐵匠再與你打造一副精制的盔甲,保你不會再出現今日的事。”
衛邵臉上有一抹羞赧,被林長寧這話說的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他確實想要一副好一點的盔甲,然後在與林長寧打斗一場。
他總覺得若不是今日這個盔甲質量太次,說不得能和林長寧打個有來有回。
至于為什麼不是打敗林長寧,衛邵心中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再精巧的技術也難以抵擋天生神力。
面前這位年紀不大的僉事,乃是天生將領。
他的兵書雖讀的不多,但也知道這樣的人是萬里挑一的。
朝人抱了下拳,衛邵便轉頭出了營帳,問了魯山自己的馬匹在哪兒後,駕著馬朝著朝廷其他駐扎的營地飛奔而去。
駿馬疾馳下,涼爽的風吹著衛邵的臉頰,衛邵被馬顛的傷口隱隱作痛,剛好想到林長寧剛剛給他塞進懷中的兩瓶金瘡藥。
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胸口,被暖的有些溫熱的小瓷瓶被衛邵拿出來,威少用牙咬開小口,輕輕聞了聞。
沒有什麼刺鼻的味道,有的只是一股清涼好聞中藥的味道,想必用的是上乘的材料。
想到這里衛邵不由得笑了笑,雖說是為了拉攏他,是這位僉事倒也舍得下血本。
在他們衛所那邊,這麼兩小瓶上好的金瘡藥,怕是要賣數好幾十兩了。
衛邵是假借通風報信的名義傳假消息的,自然身上的傷口是不可以包扎的,衛邵心中有些可惜,重新將塞子封上後把金創藥重新塞進了自己的懷中。
心中盤算著該如何將消息透露給朝廷的將領,若是朝廷的將領不打,不入圈套,那他就很難跟著僉事去太原了。
一旦他叛變的消息有一點露出,則他和家人危矣。
心中慢慢盤算著怎麼開口,怎麼說話好增加可信度的衛邵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又狠狠的摁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傷口。
今日敵襲是事實,這個倒不用編造,身上的傷口稍微流一點血,裝作拼死逃出去的模樣或許會好一些。
跑了將近兩個時辰的衛邵遠遠看著前方散發著暖黃色光芒的營帳,狠了狠心,再次狠狠的扒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傷口。
劇烈的疼痛讓衛邵的臉色越加蒼白,鮮血沿著衛邵身上的傷口慢慢透過衣服氤氳了出來,衛邵有些無力的趴在馬背上被自己的戰馬馱著,快速的飛奔向營地。
營地外守夜之人看著遠處跑來的衛邵不由得迅速警惕起來,大聲高呼。
“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