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寧輕輕的拍著少女的背安撫著她的情緒,待人緩過來了一些後才緩緩道
“三娘不易,我知曉的,但是我若退了婚,她又該如何自處?
三娘也是女子,合該知曉這世間女子生存本就不易,邊關之處風氣尚且還算開放,三娘父兄皆疼愛,卻也是逼的三娘如此,
我家鄉之中風氣只會更甚,若無故退婚,想必人人便要猜測那家女郎有何不妥,
對我來說不過不相宜而退婚,對她來講,或許這輩子都要因為風言風語而遇不到良婿,
如此這般豈不是又要坑害了一位無辜女子?”
少女緩了緩心神听著林長寧徐徐道來,心中酸澀更甚,只惱恨這般好的郎君為何沒早些讓她撞見,卻也覺得林長寧說的有道理,
她自身困囿在風言風語中,卻因一時的私心要坑害了另外一位女子,著實不該的,可是她卻也真的舍不得。
長平真的是一位端方君子,為人既體貼又良善,想必成了婚也是一方好夫婿。
馬三娘松開手,使勁的用袖子擦去眼淚“長平哥哥,那,那你說,該如何是好?”
林長寧嘆口氣“三娘很好的,父兄在軍中得力,母親又疼愛三娘,日子還長,想必細細挑來,也未必遇不到真心疼愛你的夫君。”
馬三娘怔愣了一會慢慢向後退了幾步“可是大家都知道我,如何會有好人家來娶我,長平哥哥,我沒有活路了。”
林長寧目光溫和,笑著彎了彎眉眼
“三娘,可是世上並不只嫁人一條出路,若只有嫁了人才能活,那邊關這些寡居的婦人又是如何活得下來?
而且邊關之處也不妨有二嫁之人,三娘若心胸開闊一些,未必沒有出路,
更何況你的爹爹,阿娘兄長都格外疼你,你已比世上大部分女子好上不少了。”
馬三娘的眼楮亮了亮,轉而問道“那長平哥哥,你覺得三娘除了嫁人,還能做什麼?”
林長寧沉思片刻,三娘煮些湯湯水水的手藝極好,素日里給他送的點心吃食也別出心裁。
若能給三娘找一些事做,說不定就不會日日糾結在之前的事情中了。
“三娘的湯水和點心做的俱佳,早晨不到卯時軍中的漢子們便要上操,早市上基本上無人做些湯湯水水的,
大家都是餓著肚子或者是在家中吃過再去,三娘不妨做一些點心湯水,在鍋中熱的燙燙的,在衛所周邊售賣,
賣出去的銀錢想來也可以貼補家中,即便是不貼補給家里,三娘身有手藝,將來哪怕沒有夫婿也餓不死,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不靠郎君掙錢,自然是腰板子會硬一些。”
話音未落,少女再次撲進林長寧的懷里。
“謝謝長平哥哥,我知曉了。”
這次並沒有撲進懷里很久,少女只是重重的抱了一下,便撒開了手。
向後走出幾步後回頭看著林長寧的臉,既遺憾又羨慕,嘴里還沒說什麼,淚水就又垂了下來。
“長平哥哥,燕燕是真的心悅你,長平哥哥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嫣嫣已經記住你說的話了,我會好好過好日子的。”
林長寧揮了揮手朝著哭泣的少女點了點頭“三娘,莫要再做讓家中人傷心的事了,快回去吧,嬸子他們還在等你。”
林長寧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少女看了他一眼後跑回自家的院子里。
在里面傳來了三娘和劉氏的說笑聲,林長寧才轉身離開。
在林長寧離開一會兒後,暗處突然走出一道身影。
正是在巷子中偷听了半晌的齊指揮,只見其指揮身著紅色官服和馬千戶靜靜地站在另一側的巷子口。
馬千戶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紅臉是因為他家確實存了與林長平結親的心思,白了又是因為這件事被齊指揮撞了個正著,最關鍵的還是林長平不願接受他家女兒。
這事兒讓頂頭上司看到了,著實是有點兒丟人的。
其中緣由也不足以外人道,但是知曉得是頂頭上司,這便犯了難。
齊戎細細琢磨著林長寧說的幾句話,摩擦著手上的扳指,不知道在想什麼。
“女子的貞潔從不在羅裙之下,女子生存本就殊為不易,是位明白人。”
若他娘親知曉這些,想必也不會早早離他而去。
馬千戶一邊請罪一邊道歉“指揮,抱歉,原是家中私事,不便說出。”
齊戎搖頭清俊的臉上寫滿了感慨“放心,我不會同他人說什麼的。”
馬千戶拱手行禮“那便謝過指揮了。”
齊戎瞧著林長寧走遠的方向盯了一會便挪開了視野。
“老鄭說的不錯,這人瞧著確實是個不錯的,重點關注一下,衛所旁有一間空商鋪,你去尋人租下,給你女兒開個鋪子也好,我早上起來也時常吃不著熱飯,以後每日便去你女兒那兒吃早食。”
老馬喜滋滋的道謝,說著便要引人進門。
齊戎揮手“不必了,我出去逛逛。”
說著便走出了巷子,順著林長寧離去的方向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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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開始他並未怎麼注意這個瘦猴似的大頭兵,哪怕是听老劉頭說了,這孩子是個有潛力的,和項羽一樣身負扛鼎之力他也沒太當回事兒。
戰場上夸大的,夸耀的,搶奪戰功的多了去了。
他只當這位是個沽名釣譽的,或許是哪家的貴公子來邊關尋快樂的。
畢竟邊關沒有幾個長得像他這般,精致秀氣還識文斷字的,識得字倒不是什麼稀奇事,
但是上次韃子扣邊,這位少年郎和他齊頭並進砍殺韃子,刀口都豁了口還招招取人性命的狠樣子著實不好忘記。
這位少年郎的刀術,一看便是有些章法的,而且在戰場上頗為適用。
只不過一時摸不清這位少年的路數,想來來家中也是有人指導的,一時好奇他就跟了上去。
林長寧剛走到回院子便突然感覺有一股被盯上的感覺。
打了個冷顫後匆忙回頭。
瞧見一身大紅官袍的齊戎愣了一下。
這麼晚了,齊指揮怎麼出來了?
不過看都看到了,肯定是躲不過的,索性拱手行禮。
“齊指揮。”
齊戎擺擺手“不必客氣,我來是找你有些事情。”
“啊,是,那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林長寧這麼說著便打開了門,請人進去。
十郎這會兒約莫是該休息了,院中只坐著二人在石板凳上。
等了一會兒,等到了林長寧都有些不耐煩了,這才開口。
“你帶著人建造的墩台不錯,改日將圖紙畫給我。”
“是,指揮。”
“你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林長寧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指揮,請明示,我,嗯,標下應該說什麼呢?”
齊戎深深的看了一眼林長寧,突然解下自己身上的腰刀“陪我練練。”
林長寧看著腰刀有些手饞,她已經很久沒有摸到過這把好刀了。
齊指揮的這把刀,用的都是好材料,看刀型打法花紋,應當也是大師傅做的。
練武的哪個不想要個好兵器,她初次使用這把刀就上了癮。
如今看著齊指揮卸下來,正是手癢的時候。
“那便謝謝指揮了,您說怎麼練?”
“咱們就拼刀術,點到為止。”
林長寧一把拿過刀,出刀後的冷光炸裂差點晃了她的眼。
隨手挽了兩個刀花兒,覺得著實是順手無比。
“那便得罪了,指揮!”
另一邊的齊戎也拔出了刀“不必客氣,使出全力!”
話音未落,林長寧便首先攻了上去。
而另外一旁的齊戎他雙腳穩穩扎地,如蒼松扎根,雙手握住刀柄,緩緩抽出長刀 ,寒光一閃,硬生生攔住了林長寧劈下去的刀。
林長寧順勢一個轉身,手中長刀如靈蛇舞動,挽出凌厲刀花,風聲呼呼作響。
接著,她身體前傾,腳步疾行,刀隨身轉,劃出一道道剛勁弧線,刀光霍霍,盡顯豪邁,又是一刀攻向齊戎。
這次齊戎似乎並沒有完全防備住,被刀上傳來的巨力,硬生生的劈退了兩步。
一擊未中,林長寧腳下步伐不停,一個旋身,長刀順勢橫掃,猶如蛟龍擺尾,齊戎見狀,縱身一躍,高高跳起,避開凌厲刀勢。
落地瞬間,他借著下墜之勢,長刀狠狠下砸,直逼林長寧頭頂。
只見林長寧不慌不忙的,手臂發微微力,長刀豎直上撩,穩穩的架住了齊戎的猛擊。
林長寧的衣角在夜晚的微風里輕輕顫動,只見她手持長刀,左手一送,轉瞬便彎下了腰,動作如閃電般迅猛,
瞬間欺近齊戎,一瞬間攻守易勢,只見寒光一閃,長刀已穩穩架在齊指揮的脖頸旁。
“得罪了,指揮。”
林長寧揚揚眉毛,整個人充斥著一股張揚的少年氣息。
齊戎松開腰刀看著林長寧意氣風發的臉多了幾分探究“我觀你用刀不僅頗有章法,且不像是幾日之功,你之前便練過刀。”
林長寧的刀法不似如今武官家的刀法,但若是普通武館或者鏢局中傳下來的刀術,應當不會籍籍無名。
這套刀術,很精妙,但是京中武官家中後輩里他並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
齊戎眼饞這麼個將軍種子,但是林長寧身上疑點頗多,又怕是敵軍派來的奸細。
殺了,若殺錯了便可惜了……
林長寧頗為真摯的嘆口氣
“刀術是我爹傳我的,早些年我的身體並不太好,便尋游方道士買了本健身的,一開始用的並不是刀,是棍子,倒也並不知曉這是本刀法,從了軍後才知道這是本刀術,而且很精妙。”
齊戎探究的看著林長寧“可否一觀?觀後自然歸還。”
林長寧自己早就料到有人會問他的刀術是哪里學來的,自家武館經歷過那麼多年變遷練成的武術,肯定是有一個合理的來法。
所以到這兒之前,他就借了哥哥的書臨時臨摹了一本兒。
為的就是這一天。
林長寧故作猶豫的看了看齊指揮“也無不可,只是希望指揮看過後可以直接歸還。”
齊戎點頭“自然。”
說著林長寧便回到房間在自己的行李中翻找。
“原本早就被翻爛了,這本是新拓的,指揮湊合看吧……”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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