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的最後一禮落下,陵園內靜得只剩下風聲,凜冽的寒風卷著細碎的雪粒,貼著青灰色的墓碑掠過,像是無數英靈在低聲回應。
百官們挺直的脊背再次彎下,鄭重躬身行禮,沉重的呼吸聲與風聲交織,將這份對英烈的追思與敬畏,深深烙印在大夏五年的歲末寒天里。
禮畢,夏王秦思源轉身邁步,玄色黑色王服的下擺掃過積雪,留下一串清晰的足印。
他徑直走向停在陵園外的馬車,那是一輛極為惹眼的特制馬車——車身比尋常最大的車還要寬出近一倍。
烏木車架上雕刻著繁復的雲紋,外層蒙著厚實的油布,既能擋風御寒,又透著一股不加掩飾的氣派。
“甦卿、雷卿,隨我上車議事”,秦思源掀開車簾時,對身後的政務院大臣甦明哲與軍部雷虎吩咐道。
兩人應聲跟上,踏入車廂的瞬間,便感受到與外界截然不同的暖意。
秦思源親自給兩人倒了一杯茶,兩人趕忙謝過,這種禮遇在大夏只有少數人才擁有,能夠顯示出此人在大王心目中的地位。
車廂內竟如小型議事廳一般寬敞,兩側擺放著鋪著錦緞的座椅,中間設著一張紫檀木案幾,案上放著暖爐、茶水,甚至還有筆墨紙硯,一應設施齊全周到,盡顯奢華。
雷虎性子直率,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甦明哲卻神色如常——他深知秦思源並非愛慕虛榮之輩,更不屑于沽名釣譽、故作簡樸。
果不其然,待車簾落下,馬車緩緩啟動,秦思源似是看穿了兩人的心思,淡淡開口︰“孤身為夏王,本就是萬民之上,若明明有能力過得周全,卻非要裝出寒酸模樣,反倒落了虛偽的俗套”。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窗外掠過的景色,話鋒一轉,“況且,大夏雖仍以農為本,但工坊已遍地開花,工業崛起必然帶動商業興旺,孤身為君王,理當做這個‘表率’”。
這話並非空談,這輛特制馬車雖為夏王專屬,但王府商行早已依照其形制,仿制出尺寸稍小、裝飾略簡的同款馬車,推向市面後竟廣受富商與勛貴追捧,短短數月便賣出數百輛,為王府商行賺得盆滿缽滿。
商人逐利,本就是賺有錢人的錢,夏王這馬車,既是自用,也是給天下商家遞個信號——在大夏,只要守著律法,有錢便可堂堂正正地改善生活,絕不會因‘奢華’二字遭人打壓。
在他看來,世間從無絕對的公平,與其空談“人人平等”的虛妄口號,不如踏踏實實提高民生底線,讓底層百姓能吃飽穿暖、不受欺凌,活得有尊嚴、像個人樣,這才是真正的“相對公平”。
思緒收回,秦思源看向身側的甦明哲,神色變得嚴肅︰“甦卿,你回去後,讓政務院擬一道政令,將祭祀烈士的時間固定下來——每年清明、建國日,再加年末今日,定為‘三祭日’”。
他頓了頓,加重語氣補充道,“務必讓政令傳遍民間,要讓天下百姓都知道,他們如今能安穩度日,能免于異族屠戮,是無數烈士拋頭顱、灑熱血,死不旋踵換來的!這份恩情,容不得任何人忘記!”。
“臣遵命!”,甦明哲當即拱手應下,心中已然明了秦思源的深意——這不僅是為了讓百姓銘記英烈,更是給朝堂上的貪官污吏敲響警鐘。
日後若有人敢貪贓枉法、損害民生,便是辜負了先烈用性命換來的太平,屆時處置他們,便有了最堅實的“大義”支撐,名正言順,無可辯駁。
秦思源望著案幾上跳動的爐火光,眼中閃過一絲冷冽︰他最不屑後世那些“偽君子”,明明做著禍國殃民的齷齪事,卻偏要舉著“大義”的旗幟粉飾自己,當真是又當又立,令人不齒。
如今他定下這“三祭日”,便是要讓大夏的朝堂少些虛偽,多些實在——守得住烈士用命換來的江山,護得住天下百姓的安寧,才是真正的“天下”。
這件事定下,甦明哲拱問道,“大王,現在南方已經基本平定,是不是要考慮以後的事情.....”。
秦思源明白他的意思,現在說南方已經基本拿下也是可以的,這段時間夏軍可沒有閑著。
江西、廣東、廣西三地的主要城市都已經拿下,還有一些頑抗分子都被趕到了山上,不過這些人都是疥癬之疾。
因為他們得不到補充,沒有百姓願意跟著他們走,夏國的土地政策就是一把利劍,直接切斷了他們的根源。
“登基之日還是不變,定在明年的十月初一,政務院要抓緊,把我們夏國的政策落實下去,讓百姓們真正安定下來”,秦思源直接說道。
他可不會搞什麼三辭三讓的把戲,那樣太過虛偽,做事就要堂堂正正,搞那些有的沒的根本沒有必要。
雷虎這時拱拱手,聲音沉穩而恭敬︰“啟稟大王,遠征北方韃子的將士們已圓滿完成任務,現已回防”。
“但以臣之見,開春之後冰雪消融,韃子必定會大舉反撲,我軍前線兵力實在過于薄弱,恐怕難以持久抵御,不知大王可否考慮增派兵力?”。
秦思源微微頷首,指尖輕敲一下桌子,淡然應道︰“此事本王已有考量。的確有一支軍隊,可擔此重任”。
“待本王將事宜交代清楚,便命他們即日北上,同時,再撥發一批糧草軍械,務必保障我軍出征物資充足”。
雷虎聞言神色略顯遲疑,他身為夏國軍部統帥,全國兵馬調動無不如指掌,即便是禁衛軍的換防也需經他手批閱。
可近日除了半月前那支古怪的部隊進駐城南大營之外,並無其他異動——那支部隊一來就封營自閉,不與外界往來,每日只見美酒佳肴成車送入,卻從未見一人出入。難道大王真要動用他們?
一想到那支隊伍的來歷和傳聞,雷虎背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若真讓他們北上征伐,恐怕不止犯境的韃子要遭殃,整個草原諸部,都將面臨一場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