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寶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不打一頓趙嬌娃她還是不甘心。
中秋節的晚上,顧定南趕來和自己的妻兒團聚,余寶才知道,姑姑姑父和他們的父母已經分家了,以後都不會回顧家去過節。
“為了啥?”余寶不解,顧定南的父母為人不差的,也沒有逼著哥哥養弟弟妹妹。
劉瑞安笑道“樹大分杈,人大分家,之前說的父母在不分家,實際是不太合適的。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總有那種奸懶饞慫的貨,大樹底下好乘涼。
不趁現在還沒有定性,趕緊把家分了,有些人永遠也不能成長。”
顧定南也道“不要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總會有那種渾水摸魚的兄弟。
分開來賺錢還快些,俗話說吃屎都要一個人去吃,不論做什麼其實都是同樣的道理。”
余寶哈哈笑,笑過之後她就想到了在海島上的生活。
在那種荒無人煙的孤獨的海島上,她們還是各干各的活,只是並起來在一起吃飯了。
因為大家心里都有數,又沒有特別掐尖兒的人,大家湊菜湊米,行為處事都還算是公允公平。
那就是一個小社會,那根本不是一個家的相處模式。
余寶比較認同姑父的話,之前的對家庭認同感的那種小小的渴望,這一瞬間又消失了。
有家的人還要分家,她這個沒有家的人,還渴望什麼家呢?
余寶內心的那一點點孤獨感沒有了,一下子就自在了好多。
很快就到了八月中秋,村里和鎮上的少年男女大部分裝模作樣的,跑到江邊或後山上的空曠之地,去賞月去享用美食。
這是近些年這些人跟著城里人學來的,一種附庸風雅的方式。
要唱歌要斗酒,要男女搭配,要詩詞歌賦一番。
余寶和姑姑一家隨著當地風俗,首先佔據了自家院子外面,江邊的一處長亭,讓仿生人們擺上瓜果。
這些瓜果月餅剛才都拿到空曠地上祭拜過了月神,用過了才敢拿來自家享用。
劉知意也在中秋節的前一天帶著兒子們回來了。
所以他們一家人也在坐,被顧定南請了過來。
劉知意只在江邊看夜漁,甚至自己也到江里去打魚了。
中秋節還有人打魚這事,著實的有點大煞風景。
更多的船是載人夜游的。
大船小船全部出動,江面上傳來遙遙的歌聲。
伴奏單調,越是這樣越是讓人覺得有一種古典樸素的美感,清澈順耳,半躺在船艙里听最舒服。
也時不時有人尖銳的喊叫,破壞這種清洌之美。
什麼時候都有插科打諢的人,巴不得大家不好過。
余寶這時坐在長亭里,旁邊劉家姐妹小聲的說著話,嘰嘰咕咕地笑著。
弟弟們已經跟著父親去打魚了。
姑姑家的三個小孩,跟著姑父也到江里去玩耍了。
幾個小少女們,前面這大半年在水上漂泊,對水的熟悉與厭倦,讓她們現在對水生不出一點點好感,自然就留在了岸上。
劉知意是喜歡水的人,隨時隨地的喜歡。
打魚的那份快樂,無本萬利的收獲,是他從小鐘愛的行為之一。
從兩三歲釣魚開始,他就愛上了這種行為。
這個比種莊稼更看得見,更快更清晰的得到回報。
這不光是勞動的問題,這是努力就有收獲。
小姑娘們的神獸,這天晚上會坐在院子里修煉一整夜,這是屬于它們最好的時光。
余寶看著這喧囂的夜晚,忍不住嘴角上揚。
劉家姐妹們,現在可能都不記得她們有個親娘在楊家墳湖了。
大王氏一個人是怎麼過的節呢?
大王氏沒去斜坡,反倒是斜坡的人下來,想要陪伴她。
但是這個人是個記仇的,不但很冷淡的拒絕了,還說從此以後不要再來往。
她和周邊的人混熟,在街上結識了一群跟她年紀相當的,有家有室的女人。
那些女人在中秋節的晚上紛紛來看她,帶來了瓜果和月餅,並且陪著她過中秋。
為啥會這樣呢?
因為這些女人嫁的男人都不是那麼知情識趣。
一群莊稼漢,年輕的時候可能浪漫過,現在都已經疲憊萬分,被日夜操勞的生活,磨成了有酒就醉的性子,這個晚上幾乎都喝醉了。
喝醉了的人有什麼好陪伴的,都已經一塌糊涂了。
清醒著的女人,感覺留在家里辜負了時光。
有的兒女已經長大,小夫妻兩個竊竊私語,中年女人就成了多余。
怎麼辦呢?
就出來找一個最好炫耀的嘮嗑的對象,大王氏這個可憐蟲是最合適的傾听者。
那些人就源源不斷的來,沒多大功夫就來了九個人。
她們帶著豐富的瓜果,帶著對家里男人的抱怨,帶著對子女喋喋不休的污蔑,實際就是來炫耀。
一堆婦女一起八卦著,敗壞著自己家里人的名聲,在這里領取認同感,然後深更半夜再快樂的歸家。
這樣的生活,大王氏怎麼可能會寂寞無聊呢?
听著別人家的笑話,她不但心理上得到了極大的安慰和滿足,更是對自己目前的生活,產生了很大的認同感。
一個人這不是挺好的嗎,不用看到丈夫醉生夢死的丑態,不用看到兒女的氣人。
這麼多的人自帶瓜果跑到這里來吃喝,能听到這麼多的閑言碎語,還挺有意思的。
因為她的房子比別人家的都寬廣,不但院子特別大,而且布局合理,通透明亮,院子里還有一個小湖泊。
這樣美好的地方,讓當地婦女羨慕嫉妒恨,卻也是個消閑娛樂的好地方。
大家跑來坐上半個晚上,就好像自己也住在這里一樣。
還能听到楊家墳大湖邊少男少女們的歌聲,真是美得冒泡泡了。
有好酒的,甚至還會帶一壇果酒過來,會喝的人都來上一碗,其樂融融。
所以不要以為獨居的女人就會難過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劉家姐妹們半夜跑到這邊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劉雪麗又驚又喜“這樣一來我們將來就算是過年過節不過來,她也能過得很不錯。
我時常惦記她,以為她過得困苦艱難。
原來是這樣的,看來我們都白操了這份心。”
劉雪梅提醒姐姐“姐姐,這是過中秋,要是真的過年,怕就不是這樣的了。”
劉雪麗笑道“也就是一個傍晚的難受而已,到了大年初一,一切都又新鮮起來了。
想一想我們在外面漂泊的日子,她這已經是在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