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琦玉微微屈膝、準備邁步上前時，李默忽然探手，一掌按在他肩頭。
“別著急。”
李默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最強的怎麼能一開始就上呢？也給其他人發揮發揮嘛。”
話音落下，李默左右兩側，那兩道始終鮮紅如血的身影同時上前。
琦玉眨眨眼，倒也沒堅持，聳聳肩，退後半步。
“行，女士優先。”
雪之下雪乃、雪之下陽乃——
從進入地下到現在，她們一直維持著一段變身肌膚殷紅如血，除了頭發和眼楮，渾身上下都是紅色的，看起來就像被紅色油漆均勻涂抹過一樣。
面前的阿修羅獨角仙，光憑氣息就與大樓里那些雜兵改造生物截然不同，姐妹倆不敢托大，更怕拖李默後腿，于是謹慎地沒有解除變身。
事實上，主動請戰的並非李默，而是雪乃本人。
听李默方才的口吻，這只名字和長相都是獨角仙的怪人，已經觸及到這個世界的天花板。
雪乃骨子里的好勝被徹底點燃——
她想親手試一試，這個世界的天花板到底有多硬。
見兩個女人並肩而出，阿修羅獨角仙的臉色瞬間陰沉。
“一個兩個的，把我當陪練了？”
它咧開嘴，露出森白獠牙。
“等我先把這兩個女人捏成肉泥，再看你是什麼表情。”
雪乃單手握刀，刀尖斜指地面，冷哼一聲
“說大話也不怕咬到舌頭。”
她微微側頭，低聲而堅定，“——我們上，姐姐！”
陽乃彎眸一笑，月光般的刀身“月隱”在掌中挽出半弧。
“沒問題哦，雪乃。”
姐妹二人身形交錯，化作兩道猩紅流光，同時沖向獨角仙。
雪乃率先躍起。
長牙刀拉出一道赤色長虹，自上而下，直刺獨角仙心口。
獨角仙不閃不避，甚至叉起腰，挺起胸膛，硬接這一擊。
“叮——！”
金鐵交鳴，火星四濺。
鋒刃只在暗紅色甲殼上擦出一道發絲粗細的白痕，轉眼便被彈開。
雪乃瞳孔驟縮——
這家伙，好硬！
可她動作毫不停頓，借反震之力，以刀為支點，身體在半空翻轉，順勢劈向獨角仙背後。
同一時刻，陽乃的攻勢已至。
名刀月隱泛起微光，一道道半月形劍氣呼嘯而出，雨點般傾瀉在獨角仙側頸。
獨角仙抬起右臂，像拍蒼蠅一樣隨手一揮。
“ ！”
劍氣盡數崩碎，化作光屑。
陽乃不服，腳下一踏，身形驟然加速。
刀鋒高舉，袈裟斬斜劈而下！
雪乃亦在同一瞬，逆袈裟斬自下而上，刀光交錯，意欲將獨角仙切成四瓣。
然而——
獨角仙看也不看背後的雪乃，一記上勾拳迎向陽乃。
“鐺！！”
拳鋒與刀身相撞，陽乃只覺虎口炸裂，長刀險些脫手，整個人被震得後仰。
雪乃的刀鋒砍中背甲，卻連白印都沒留下，傷害比剛才更輕。
獨角仙獰笑轉身，巨拳轟然砸落
“蠢貨，我的背甲可比前面硬多了！”
雪乃倉促側身，沒想到這個厚重的家伙還有這般反應速度。
拳風擦著耳畔落下，沖擊波將她整個人掀飛。
陽乃見狀，咬牙再斬後頸，依舊不破防；下一秒，獨角仙反手一拳，陽乃橫刀格擋，仍被巨力震得吐血橫飛。
“噗——”
血霧噴灑。
她即將落地之際，李默不知何時已出現在落點，穩穩將她攬入懷中。
陽乃抬手抹去唇邊血跡，聲音微啞
“那家伙……已經不是力氣大的問題了。我們現在的狀態，明顯不是對手。”
李默垂眸看著她，語氣帶笑，卻帶著一點無奈責備
“你看你，貪什麼刀嘛？對方跟你之前遇到的敵人根本不是一個量級。哪怕你們恢復得快，也不是這麼造的啊。”
陽乃站直身體，輕輕點頭“我知道了。”
心底卻暗暗慶幸——若非李默賦予的吸血鬼體質，剛才那一拳自己怕是已經報廢。
姐妹對視一眼，同時望向李默。
李默秒懂。
他走到琦玉身後，雙手搭肩，把光頭硬生生扳了180度，背對戰場。
“接下來的畫面，如果你看一眼，我就起訴你五千萬賠償金。不想賠錢，就在我說‘可以’之前不準回頭。”
琦玉愣了半秒，想起自己兜里剛從杰諾斯那兒收來的50萬房租，頓時乖巧得像只鵪鶉。
“放、放心！接下來我絕對不偷看！”
說完，他干脆閉上眼楮，雙手捂住耳朵，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架勢。
李默又看向杰諾斯。
“你也是，低頭。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抬起來。”
杰諾斯滿頭問號，但老師都照做了，他也只能跟著轉身閉眼，當起鴕鳥。
倒霉的是剛踉蹌跟進來的博士。
他腳下一絆，還沒站穩，背後勁風呼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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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通體金褐的獅鷲“ ”然落地，巨爪一按，直接把他整張臉摁進地磚縫里。
博士掙扎無果，只能在心里瘋狂刷屏
——又是那家伙召喚的？
——既不是改造生物，也不像怪人……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李默懶得理他。
至于讓所有人閉眼的原因？
很簡單——
雪之下姐妹要進行二段變身了。
害羞而已。
獨角仙看著兩女再次向自己走來，歪了歪脖子，骨節 啪作響。
“還有沒有其他花樣？沒有的話，我可要捏爆你們了。”
它被關得太久，平常只能殺殺那些改造生物解悶，今天難得遇到外面的活人，想多玩一會兒。
雪乃步伐不停，聲音清冷
“放心，花樣還有很多。”
陽乃接話，笑眯眯地補刀
“只不過演出票有點貴——需要用你的命來支付。”
說話間，姐妹倆指尖各自勾住一條鮮紅緞帶，輕輕一抽。
“沙——”
緞帶離體的瞬間，濃郁血霧噴薄而出，將兩人身影徹底吞沒。
“啊——！！！”
伴隨一聲帶著痛楚與解放的嘶喊，姐妹倆身體後仰，做出一個極限下腰。
脊椎彎成滿弓，指尖幾乎觸及地面。
血霧回旋，凝聚，又在下一秒驟然收攏。
當她們重新直起身時，模樣已截然不同——
深紅肌膚褪去，重新變得白皙勝雪；
額頭兩側，各生出兩根優雅而猙獰的惡魔彎角。
然而最醒目的，卻是身上的“衣服”——
原本的一套戰斗服，早已不翼而飛。
取而代之的，是些光滑的粉紅色絨毛，堪堪遮住關鍵部位，
與其說是比基尼，不如說是一套只存在于幻想世界中的羞恥裝甲。
這也是她們死活不肯在旁人面前二段變身的真正原因——
太羞恥了！
李默甚至曾當面點評
“這比一絲不掛還要更具誘惑力。”
于是，實戰中使用二段變身——今日還是首次。
獨角仙眯起眼楮，第一次收起全部輕蔑。
雖然它仍不覺得這兩個女人真能威脅到自己，但那暴漲了一大截的凶戾氣息，還是讓它舔了舔唇角，露出一個嗜血的笑。
兩道血紅色的流光倏然閃過，雪乃與陽乃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空氣被撕裂，發出短促而尖銳的嘯聲。
速度雖快，卻仍不足以讓阿修羅獨角仙丟失目標——
它猛地旋身，右臂如攻城錘般橫掃而出，直轟右側空處。
重拳破風。
雪乃不退反進，縴腰輕折，一個側頭便讓拳鋒貼著耳畔掠過。
發絲被勁風揚起，她卻已借勢掠至臂彎內側，長牙刀劃出一道猩紅弧光。
“噗——！”
鮮血飛濺。
刀鋒所過之處，暗紫甲殼裂開狹長血口，深可見肉。
“嗯？”
獨角仙第一次露出訝色——
這兩個女人，剛才連防都破不了，現在竟能讓自己見血？
念頭尚未轉完，陽乃的身影已鬼魅般貼地滑至。
名刀月隱帶起清冷月輝，精準斬在相同創口。
“嗤啦！”
刀身入骨三分，骨裂聲清晰刺耳。
獨角仙面皮一抽，痛苦之色終于浮現。
雪乃刀勢未老，身形貼臂而上，意欲再斬；
獨角仙反應極快，將臂甲最厚的後側迎向刀鋒。
“鐺！”
火星四濺，碎屑紛飛，甲殼雖被削出淺坑，卻終究未破。
獨角仙剛要冷笑，下腹勁風驟起——
陽乃整個人以違反常理的角度，自獨角仙胯下倒穿而過。
月隱在雙膝腿彎處同時拉出兩道猩紅創口，肌腱斷裂之聲令人牙酸。
鮮血尚未落地，雪乃已從背後橫向掠至，逆斬補刀。
“噗——！”
傷口被進一步撕裂，獨角仙雙腿一軟，轟然跪地。
碎石炸裂，地面凹陷成坑。
怒火，在胸腔中翻涌。
它雙臂交叉護住頭胸，整個上半身蜷成球狀，硬吃接下來的狂攻。
雪乃、陽乃化作兩道赤電，刀光連閃；
一時間，甲殼碎屑漫天飛舞，似下起紅黑色冰雹。
再守必死！
獨角仙心中戾氣炸開，猝然擰腰旋身三百六十度。
雙拳化作兩柄巨錘，分別轟向左右。
雪之下姐妹早有預判，腳尖一點，身形後掠，輕巧避開拳風。
腳尖落地的瞬間，兩人躬身蓄力，驟然爆發——
“飛空斬！”
數十道血月形斬擊破空激射，呼嘯著犁過大地。
“轟轟轟轟轟！”
獨角仙所在之處，土石翻卷，煙塵沖天。
在姐妹的感知之中，怪物的氣息短暫靜止。
雪乃與陽乃對視一眼，同時蹬地前沖。
兩把長刀拖出長長血色光帶，交疊成“x”形軌跡。
“斬！”x2
輕喝聲中，刀鋒直指獨角仙脖頸——
“噗噗！”
兩只蒲扇般的大手猛然合攏，將姐妹二人同時攥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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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塵深處，獨角仙的聲音帶著殘忍的戲謔“別以為……就你們能變身啊。”
此時的獨角仙已模樣大變。
本就龐大的軀體再度暴漲一倍，肌肉虯結如岩；
暗紅甲殼寸寸剝落，露出下面深紫表皮，一道道熒綠紋路游走全身。
訓練室頂燈瞬間轉為猩紅警報，沉重合金門緩緩閉合，發出死亡的“ 噠”聲。
獨角仙咧嘴，露出森白獠牙。
“我也沒想到，會對兩個女人動用‘阿修羅模式’。這副樣子……接下來一周都恢復不了，斗爭本能根本平息不了。”
“殺了你們所有人之後——”
“我會去地面城市，殺光那里的所有人。這都是你們選的，蠢貨！！”
話音未落，它雙臂掄圓，將姐妹二人狠狠摜向地面。
“ ！！！”
大地震顫，蛛網裂痕蔓延十米。
沖擊之下，二段變身瞬間解除，血色褪去，雪膚上遍布青紫。
“噗——！”
鮮血從口鼻同時噴出，染紅地面。
雪乃與陽乃瞳孔震顫，驚駭欲絕——
“不……不可能！”
“居然僅僅一擊，就讓我們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
自加入李默小隊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嗅到死亡味道。
獨角仙狂笑著踏前一步，右拳高舉。
拳未落，它在等兩具縴弱的身體被地面反彈而起。
下一瞬，勾拳轟然砸落——
“砰！！”
空氣被打爆。
兩姐妹化作殘影，激射向牆壁。
千鈞一發之際，李默閃現半途，雙臂舒展，將兩人穩穩接入懷中。
背後碎石揚起的塵埃尚未落下，獨角仙已狂沖而至。
“轟——！”
它來得快，去得更快。
一道無形巨力迎面撞上胸口，獨角仙整具身軀倒飛，炮彈般嵌進百米外的合金牆內。
碎石簌簌，警報燈依舊瘋狂閃爍。
李默低頭，看著懷中癱軟、骨骼盡碎的二人。
他一手托背，一手捏碎兩粒瑩白藥丸，分別塞入她們口中。
李默抬眼，望向遠處牆洞中那團仍在蠕動的紫影，語氣淡淡
“我說什麼來著？別貪刀。沒有絕對實力，就別貿然進攻。”
雪乃張口欲言，卻只咳出一口鮮血。
“哪怕有我的力量你們都變成了這樣，如果沒有我，你們該怎麼辦啊？”
聲音不高，卻帶著讓人耳根發熱的無奈與寵溺。
藥力化開，碎骨續接，血口愈合，氣息由微弱轉盛。
藥丸入口即化，暖流涌遍四肢百骸。
短短數息，二人已恢復至全盛狀態。
雪乃與姐姐恢復後對視一眼，同時收刀入鞘，默默站到李默身側。
陽乃則笑著貼近，額頭輕踫李默肩窩。
“好了好了，我們知道了。我們都離不開你，行了吧，大英雄？”
雪乃垂首不語，只是指尖悄悄攥緊李默的衣角，攥得指節發白。
她雖沒說話，但顯然也認同了姐姐所言。
沒有李默，她們能在死亡游戲中逃生嗎？
沒有李默，她們能在越來越混亂的現實自保嗎？
這也是當時陽乃選擇還留在這個死亡游戲里的一個重要原因，哪怕主神三令五申的說不能把主神的事情告訴普通人，然而卻沒有禁止玩家在現實世界濫用實力。
哪怕沒有李默帶來的改變，現實世界也會越來越亂，甚至會比沒有李默後更亂。
李默剛想再訓兩句，陽乃忽然踮腳，柔軟的唇瓣蜻蜓點水般掠過他的嘴角。
一觸即分。
她退後半步，耳尖染霞，聲音輕得似風“我懂的，我們都懂。”
李默微愣，他也沒想到陽乃會搞偷襲，嘴角尚未來得及揚起——
“轟！！”
煙塵炸裂，獨角仙撕開廢墟，狂嘯著再度沖出。
它眼中血絲密布，一副要撕爛李默嘴角的架勢沖了過來。
李默把兩女輕輕撥到身後，一步踏前。
鞋底落地的瞬間，整個大廳的警報燈同時爆裂。
他抬眸，望向瞬間逼近的龐然大物，聲音低沉而森冷
“我現在火氣很大，你得陪我——好好玩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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