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體。李默的指節在桌面上輕輕叩擊，每一聲脆響都像敲在眾人緊繃的神經上。
"他做什麼了？"
雪之下雪乃微微蹙眉——李默轉學來時，安藝倫也早已離校，可此刻他的語氣卻像在談論一個熟識的仇敵。但眼下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起初他確實表現得...很積極。"雪之下交疊的雙腿換了個姿勢，黑絲襪摩擦發出細微的沙沙聲，"說什麼"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有經驗"，甚至在渾身發抖的情況下獨自解決了一只怪物。"
澤村英梨梨突然攥緊了裙擺，指節發白。那天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安藝倫也蒼白的臉，被血和汗黏在額前的劉海，還有他顫抖著卻依然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
"我們都對他改觀了。"雪之下的聲音驟然結冰，"但這全是偽裝。"
霞之丘詩羽的紅唇抿成一條線。作為曾和安藝倫也共處過第一個副本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個懦弱宅男的本性。
"他想強行帶走澤村同學。"雪之下瞥了眼仍在發抖的金發少女，"被三浦優美子攔下了。"
加藤惠突然輕聲道︰"三浦同學...很勇敢。"
這句話像把鈍刀扎進澤村英梨梨的心髒。她想起三浦優美子當時擋在自己面前的模樣——那頭耀眼的金發像獅子鬃毛般炸開，涂著指甲油的手指幾乎戳到安藝倫也鼻尖︰"別以為殺只怪物就能對英梨梨指手畫腳啊混蛋！"
"然後他突然盯著葉山隼人..."雪之下無意識摸向左手腕的部位，那里本來有被安藝倫也甩開時，撞到鋼管留下的傷疤，"念叨著"是你，又是你，為什麼總是你"之類的瘋話。"
李默眼神一凜。他大概明白，安藝倫也是把葉山隼人三人看成他們了。
"我們以為他只是應激反應。"雪之下突然站起來，百葉窗的光影在她臉上切割出銳利的線條，"直到遇見那個怪物——"
她的聲音第一次出現波動。
眾人眼前仿佛浮現出當時的場景︰安藝倫也毫無預兆地將葉山隼人推向咆哮的巨獸，在比企谷八幡沖去救援時，他竟從懷里掏出手槍——
"砰！"
子彈穿透比企谷肩膀的血霧還未散盡，安藝倫也已經邊跑邊回頭嘶吼︰"去死吧！都去死吧！我要活下去...不管用什麼方法..."
癲狂的尾音被怪物嘶吼吞沒。
"超過那個男人？"李默敏銳地抓住關鍵詞，"他說要超過誰？"
澤村英梨梨突然抬頭，淚水沖花了眼妝︰"我…我听到了，他說要超過的人，是李君你的名字。"
李默眉頭一挑，嘴臉勾起，眼眸里散發出危險的光芒。
霞之丘詩羽的冷笑像一把冰刀，劃破了活動室內凝重的空氣。
"呵，那個廢物居然還能做出這種事？"她修長的手指卷著發梢，紅唇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或許這也算是另一種程度上的"長進"吧。"
加藤惠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口，目光轉向澤村英梨梨。霞之丘順著視線看去——金發少女的眼眶又紅了，淚水在湛藍的瞳孔里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啊，知道了。"霞之丘聳聳肩，語氣輕松得仿佛在討論午餐菜單，"下次遇見的話，我會宰了他的。"
她說這話時沒有一絲心理負擔。
安藝倫也？
別說他只通關兩次，就算他通關二十次，在李默面前也不過是只螻蟻。
甚至不配讓她認真出手。
令人意外的是，連澤村英梨梨都沒有反駁。她只是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雪之下雪乃更是冷笑一聲︰"要不是他跑得快......"
未盡的話語里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雪之下突然抬眸，冰藍色的眼楮直視李默︰"你們和他認識？還是說......"她頓了頓，"你們很強？"
李默挑眉︰"兩個都有。"
霞之丘詩羽嗤笑著補充︰"我們是前一次任務的隊友。要不是全程有李君保護，那家伙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她的聲音陡然轉冷，"沒想到居然還恨上李君了？真是個惡心的廢物。"
雪之下恍然，隨即露出一絲復雜的表情——既有對安藝倫也卑劣的厭惡，又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慶幸？
李默雙手插兜，靠在窗邊。陽光從他身後灑進來，勾勒出修長的輪廓。
"說實話，我也挺討厭叛徒的。"他的語氣平靜，卻讓室溫驟降幾度，"他不是要超過我嗎？"
"那我就給他一個"超越"我的機會。"
"當然——"他輕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猩紅，"要賭上他的命。"
轟！
無形的威壓驟然爆發，窗簾無風自動，百葉窗 作響。雪之下雪乃的瞳孔猛地收縮——這不是虛張聲勢，而是絕對實力碾壓下的從容。
澤村英梨梨突然沖上前，一把抓住李默的手。
"請你......"她的聲音顫抖卻堅定，"一定、一定不要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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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終于落下，但那雙眼楮里已沒有悲傷，只剩下刀鋒般的決絕。
侍奉部的木門輕輕關上，將室內凝滯的空氣隔絕在身後。走廊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李默走在最前面，霞之丘詩羽和加藤惠跟在兩側。
雖然還有不少疑點沒有解決——比如為什麼雪之下和澤村明明經歷過任務，身體素質卻毫無強化痕跡；又比如澤村英梨梨說的那個他們都沒听說過的"復活"——但李默決定暫時擱置這些問題。
那兩人需要時間冷靜。
是的，是兩個人。
雪之下雪乃表面上一如既往的冷靜，可當她攥緊拳頭時，指甲早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血痕。她的憤怒和殺意被壓抑在冰層之下，但並非不存在。
李默忽然轉頭，目光落在霞之丘詩羽身上。
陽光勾勒出她精致的側臉，黑色的長發隨著步伐輕輕晃動，紅唇微抿，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不服輸的眼神。
哪怕受傷也要強撐的倔強。
和四宮輝夜如出一轍。
“怎麼了嗎？”霞之丘察覺到他的視線，微微歪頭，發絲從肩頭滑落。
李默笑了笑，語氣輕松︰“明天我們翹課吧。”
霞之丘詩羽一愣。
“我答應了要陪你約會的。”他補充道。
霞之丘的眼楮瞬間亮了起來，像是被點燃的星辰。她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揚，最終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嗯！”她重重點頭，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雀躍。
加藤惠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嘴角也微微揚起。
這一刻，末日、任務、背叛，全都被拋到了腦後。
只剩下一個簡單的約定，和少女掩藏不住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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