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跳遠場地，張陸讓和顧然等人都圍了過來，顧凝站在沙池邊活動手腳，腳踝輕輕轉動，膝蓋彎了又直。
跑道旁的廣播突然念到她的名字，她深吸一口氣，走到起跳線後幾米處站定。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紅色的塑膠跑道上。
“預備 ——” 裁判舉起發令槍。顧凝屈膝，雙臂後擺，目光牢牢鎖著沙池對岸的白線。槍聲一響，她像只輕盈的小鹿沖出去，腳步聲 “噠噠噠” 敲在跑道上，到了起跳線處猛地一躍，身體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最後 “噗” 地落在松軟的沙堆里。
周圍爆發出一陣歡呼。張陸讓站在人群最前面，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直到裁判報出成績，宣布顧凝是第一名時，他才緩緩松開手，掌心已經沁出薄汗。
顧凝拎著金牌跑過來，獎牌上的紅綢帶在風里飄。她不由分說地把金牌往張陸讓脖子上一掛，“我厲害吧，讓讓。” 她仰著臉笑，眼里的光比金牌還亮。
“很厲害！” 張陸讓抬手想踫金牌，又怕踫壞了似的收回來，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驕傲。
“走，快到你的比賽了。” 顧凝拉住他的手腕就往跑道拽，紅綢帶在兩人之間晃來晃去，像系住了一串叮當作響的陽光。
被顧凝拽著往百米賽道跑時，張陸讓脖子上的金牌還在隨著腳步輕輕撞著鎖骨，冰涼的觸感混著胸腔里擂鼓似的心跳，倒讓他莫名鎮定了幾分，跑道邊已經圍滿了人，各班的加油聲浪一層疊一層。
顧凝把張陸讓拉到檢錄處，伸手替他理了理有些歪的號碼布，指尖不經意擦過他頸側，看見他耳尖又悄悄紅了。“別緊張啊，” 她仰頭看著他，眼里盛著碎光，“加油！”
張陸讓 “嗯” 了一聲，視線落在她攥著衣角的手上，忽然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等我回來。”
發令槍響的瞬間，張陸讓幾乎是憑著本能沖了出去。風在耳邊呼嘯，周圍的歡呼聲好像都被拋在了身後，眼里只剩下前方的終點線。他能感覺到肌肉在緊繃著發力，每一次蹬地都帶著破風的速度，腦海里卻莫名閃過剛才顧凝仰頭看他的樣子，嘴角的梨渦淺淺的，像盛著糖。
離終點還有幾步遠時，他余光瞥見跑道邊那個蹦蹦跳跳的身影，顧凝舉著手臂在喊他的名字，聲音清亮得像穿過雲層的光。他下意識地加快了步伐，胸膛撞線的那一刻，周圍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還沒等他緩過神，顧凝已經像只小炮彈似的沖過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贏了！你贏了！” 她仰著臉笑，眼楮亮晶晶的，比剛才掛在他脖子上的金牌還要晃眼，“我就知道你肯定行！”
張陸讓彎下腰撐著膝蓋喘氣，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貼在皮膚上。他看著顧凝雀躍的樣子，剛才沖線時的疲憊好像一下子就散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比你拿金牌時還激動？”
“當然啦！” 顧凝用力點頭，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從口袋里掏出塊干淨的毛巾遞給他，“快擦擦汗，別著涼了。”
這時裁判拿著金牌走過來，張陸讓接了過來，轉身就往顧凝脖子上套，“你的金牌送我了，那我的也送你，” 張陸讓退後一步打量著，“現在你也有金牌了，這樣我們就都有了。”
顧凝低頭看著胸前的金牌，她抬手踫了踫，抬頭看向張陸讓，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聲音里帶著笑意“嗯，都有了。”
風穿過人群，帶著秋日的暖意，把兩人的笑聲輕輕吹向了遠處飄揚的彩旗。
校慶快要到了，學校規定每個社團必須出一個節目，話劇同樣也接受了這樣的任務，他們準備排練話劇《灰姑娘》的片段。
話劇社內，葉真欣想競選灰姑娘，她用餅干來拉攏張陸讓等人，“張陸讓，我想競選灰姑娘，我們都是一個班的，你們投我吧，我請你們吃餅干，嗯？”
顧然正用指尖轉著筆，聞言 “嗤” 地笑出聲，“真不巧，最近牙疼，我戒糖。”
關放也跟著附和道“你也知道，牙疼它傳染啊。”
葉真欣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目光重新落回張陸讓身上，少年正低頭看書，睫毛在眼瞼下投出小片陰影，筆桿在指間轉得平穩。“張陸讓，你呢？” 她的聲音比剛才低了些。
“競選，” 張陸讓抬眼，目光清亮，“不是應該看完每個人的表現後再做決定嗎？”
葉真欣立刻挺直脊背，語氣又輕快起來，“沒錯，不過我相信我準備的這麼充分，靠實力也是沒問題的。”
一直趴在桌上假裝睡覺的顧凝忽然動了動，亂糟糟的劉海下露出雙彎著笑的眼楮。她用胳膊肘支著桌面，下巴擱在交疊的手背上，看向張陸讓“讓讓，你說要是我去競選，能選上不？”
張陸讓的筆頓了頓，視線從書本移到她臉上，眉頭微蹙“你想演灰姑娘？”
“才不呢，” 顧凝撇撇嘴，朝葉真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聲音壓得低低的，“就是看不慣有人拿著餅干就想當女主角，也太囂張了。”
“嗯。” 張陸讓應了聲，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忽然輕輕笑了，“你去的話，肯定能選上。”
顧凝眼楮亮了亮，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踫到他的書，“讓讓這麼相信我啊？”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發梢，鍍上層毛茸茸的金邊。
“嗯。” 張陸讓的聲音比剛才更輕了些，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你會是最好看的灰姑娘。”
顧凝忽然紅了臉，猛地把腦袋埋進手臂，“那…… 那我就試試吧，” 她的聲音從悶悶地傳出來，“可不能讓讓讓失望。”
眾望所歸，最終顧凝以一票險勝，拿到了灰姑娘的角色。葉真欣很不服氣，沈謙宇勸說了一番，還要把投的票拿給她看，葉真欣這才罷休。
放學的鈴聲剛響，顧凝就被顧然塞過來一本嶄新的劇本，封面上用馬克筆寫著 “灰姑娘 —— 顧凝”。她抱著劇本跟在張陸讓身後走出校門，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梧桐葉在腳下沙沙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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