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穹頂突然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林墨正把最後一枚雷紋丹塞進唐小滿手心，指尖還殘留著丹藥表面細微的電流。
這聲音像根細針扎進耳膜，他抬頭時，淡金色光膜上的裂痕已從蛛網狀蔓延成枝椏，最中央的裂隙里滲出幽紫色空間亂流，像野獸在撕咬空氣。
"走！"葉婉清的青玉劍嗡鳴出鞘，劍脊泛起冷光。
她反手抓住唐小滿手腕，另一只手就要去拽林墨——卻發現自己的指尖落空了。
林墨沒動。
他盯著腳邊那片雷魂殘片。
剛才雷魂湮滅時，這片指甲蓋大小的碎片被他以符陣禁錮在原地，此刻正泛著幽藍微光，像塊會呼吸的活玉。
"墨哥？"唐小滿被拽得踉蹌，另一只手抓住林墨衣袖，"你發什麼呆啊？"
"殘片里還有雷能。"林墨喉結動了動。
他能听見自己心跳如擂鼓——那雷能的波動和他丹田金丹的震顫頻率完全吻合，像兩根被同一根琴弓拉動的琴弦。
三天前在青霄門典籍里翻到的《雷元淬丹錄》突然浮現在腦海︰"雷魂殘魄，可作金丹磨刀石，化暴戾為己用者，丹成必裂凡境。"
這是他沖擊金丹後期的關鍵。
更重要的是...他摸向頸間的青玉墜子。
自從在古玩街撿到這東西，每當遇到雷屬性靈物，青玉就會發燙。
此刻墜子隔著襯衫烙得皮膚發紅，仿佛在催促他抓住這縷殘魂。
"來不及了！"葉婉清的聲音里帶著少見的急躁。
她能看見空間裂隙里涌出的靈氣風暴正在凝聚，風刃割得她臉頰生疼。
作為青霄門首徒，她太清楚秘境崩塌時的空間亂流有多可怕——去年門中弟子在小秘境遇險，就是被亂流絞成了碎片。
林墨突然甩開唐小滿的手。
他轉身時金藍瞳孔泛起細碎雷光，這是他動用"破妄"能力的標志。
雷魂殘片在他眼中不再是死物，而是一團糾纏的雷紋，每根紋路都在訴說著遠古雷修的傳承密碼。
"你們先走。"他解開腰間儲物袋，取出三枚傳訊符拍在葉婉清掌心，"我壓制殘片，等亂流弱些就追上來。"
"你瘋了？"葉婉清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她能感知到林墨體內的金丹正在劇烈震蕩——剛服下雷紋丹的修士本就靈力不穩，此刻又要強行吸收雷能，這和往燒紅的鐵爐里倒冰水有什麼區別？
"師姐。"林墨突然笑了，笑得像當初在實驗室里破解古陣時那樣篤定，"我算過。
雷紋丹的雷能中和了殘片的暴戾，金丹能撐住。"
他沒說的是，青玉墜子此刻正在他心口發燙，那熱度順著經脈往丹田涌，像道無形的屏障。
這是他第一次清晰感知到傳承的力量——或許青玉的主人，早就在他身體里埋下了應對雷劫的伏筆。
"林小子！"林老爺子的聲音突然從傳訊符里炸出來，帶著老家話的急吼，"趕緊把殘片封進丹爐！
你那金丹才剛凝成三個月，經不得這麼造！"
林墨摸了摸腳邊還帶著余溫的煉丹爐。
爐身的"林"字篆印泛著暖光，那是林家丹師一脈的印記。
他突然想起七歲時，祖父捏著他的手在丹爐上刻下第一個符紋，說︰"丹爐是丹師的命，更是護道的盾。"
但此刻，他需要的不是盾。
"爺爺，我要做那把矛。"他對著傳訊符輕聲說。
指尖快速結出"鎖雷印"，殘片突然離地而起，裹著幽藍光芒鑽進他眉心。
劇痛瞬間炸開。
林墨踉蹌兩步，後背撞上丹爐。
他能清晰感覺到雷能順著識海往下竄，在丹田處和金丹激烈踫撞。
金丹表面的雷紋像活了過來，從細流變成火舌，滋滋地舔舐著丹壁——那是雷能在試圖撕裂這顆才成型三個月的金丹。
"林墨！"唐小滿哭了。
她想沖過去，卻被葉婉清死死拽住。
葉婉清的青玉劍已經斬出三道劍氣，在三人周圍撐起防御光罩，可光罩外的空間亂流越來越密，像無數把透明的刀。
"走。"林墨咬著牙扯出個笑。
他能听見自己骨骼發出的呻吟，能看見金丹表面滲出細密的裂痕——但奇怪的是，青玉的熱度正在裂痕處蔓延，像某種粘合劑。"再不走，連傳送陣都撐不住了。"
葉婉清的手指在發抖。
她望著林墨泛白的嘴唇，望著他額角順著下頜滴落的血珠，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在靈霄界試煉時，這小子也是這樣，明明傷得站不穩，偏要擋在她前面說"我來"。
"記住。"她突然松開唐小滿，反手握住林墨手腕。
靈力如潮水般涌進他體內——這是青霄門"同氣連枝"秘術，能暫時分擔對方三成傷痛。
林墨的瞳孔驟然收縮，他能感覺到師姐的靈力里帶著梅花香，那是她常用的清心香粉味道。
"師姐..."
"閉嘴。"葉婉清打斷他。
她的耳尖泛紅，卻依然板著臉，"我數到三，你要是不跟上來，等出了秘境，我就把你那些"用編程邏輯解陣"的破筆記全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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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滿突然撲過來，把懷里的雷紋丹全塞進林墨衣領。"這是我偷偷藏的！
要是丹碎了...就吃！"她抹了把眼淚，拽著葉婉清往傳送陣方向跑——那里的光門已經開始扭曲，像塊被揉皺的綢緞。
林墨望著兩人的背影，喉間突然發甜。
他能感覺到葉婉清的靈力正在幫他壓制雷能，金丹上的裂痕不再擴大，反而有愈合的趨勢。
青玉墜子的熱度此刻如溫泉般包裹著丹田，他甚至听見了模糊的吟唱聲，像是遠古的咒語。
"撐住。"他對自己說。
雙手結出"吞靈訣"，原本暴躁的雷能突然變得溫順，像被抽走了反骨的烈馬。
金丹表面的雷紋開始流動，從無序的亂麻變成有序的符陣——那是他用代碼思維改良過的"雷元淬體陣"。
"轟！"
一聲巨響震得耳膜發疼。
林墨抬頭時，秘境穹頂徹底崩塌。
紫色空間亂流如瀑布傾瀉，傳送陣的光門"啪"地碎裂。
他看見葉婉清和唐小滿的身影被光門碎片卷走，最後一秒，葉婉清回頭望來的眼神像把刀。
"別回頭。"他對著空處說。
話音未落，雷能突然暴走。
金丹上的裂痕" "地裂開一道細縫，劇痛讓他跪坐在地，額頭抵著丹爐。
"爺爺，我可能要辜負您的丹爐了。"他輕聲說。
指尖撫過爐身的"林"字，突然有溫熱的液體滴在上面——是血，從他鼻腔溢出的血。
但下一秒，青玉墜子突然發出刺目青光。
那光像活物般鑽進丹田，纏繞在金丹裂痕處。
林墨听見"叮"的一聲脆響，裂痕開始愈合，雷紋卻更亮了，亮得他幾乎能看見金丹內部的結構︰原本渾濁的丹體變得半透明，雷紋如星河般流轉。
"這是...金丹蛻變？"他喘息著笑了。
秘境徹底崩塌的轟鳴中，他听見自己的心跳聲。
那聲音和金丹的震顫重合，和青玉的嗡鳴重合，和雷紋的 啪聲重合。
在意識即將消散的最後一刻，他看見自己的身影被雷光吞沒，而那顆半透明的金丹，正懸浮在廢墟中，雷紋里隱約映出青玉的影子。
葉婉清被傳送出秘境時，耳邊還回響著那聲巨響。
她踉蹌著扶住旁邊的古松，掌心還殘留著林墨手腕的溫度。
唐小滿蹲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林老爺子的傳訊符在她懷里發燙，可她不敢去接——她怕听見最壞的消息。
風卷著秘境廢墟的碎葉掠過眾人。
葉婉清望著那片已經變成黑洞的空間入口，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砸在肩頭。
她抬手接住，是塊焦黑的碎片——仔細看，上面還殘留著半枚"林"字篆印。
"墨哥..."唐小滿的哭聲戛然而止。
葉婉清捏緊那片碎片，指甲幾乎嵌進肉里。
她望著黑洞般的入口，喉間像塞了塊燒紅的炭。
青玉劍突然從劍鞘里飛出，劍尖直指虛空，嗡鳴聲響徹山林。
沒有人注意到，在秘境廢墟深處，那團雷光中，半透明的金丹突然睜開了一道金藍相間的光紋——像只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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