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漫過銹跡斑斑的鋼板，在林墨腳邊洇出一片潮濕的暗痕。
他拇指摩挲著符陣盤邊緣的刻痕，耳尖微動——那聲鐵錨吱呀不是潮汐自然的響動，是築基期修士踏在朽木上震落的灰。
"黑鴉閣下。"林墨轉身時已經掛上漫不經心的笑，月光在他鏡片上折射出冷光，"讓我等這麼久，不太符合影盟的效率啊。"
陰影里走出三個身影。
為首者裹著黑斗篷，露出的半張臉爬滿青紫色紋路，正是黑市情報販子黑鴉；左右兩個手下脖頸處各紋著銀色鎖鏈——影盟死士的標記，林墨在三天前截獲的密信里見過。
黑鴉的目光掃過林墨腰間的符陣盤，喉結動了動︰"貨呢？"
林墨從內袋摸出枚指甲蓋大小的芯片，指腹在芯片邊緣的暗紋上輕輕一按。
芯片表面浮起淡金色微光——那是他用靈能墨水畫的偽裝符，專門針對影盟的探測術式。"靈能芯片逆向圖，連靈霄界的陣法師都破解不了。"他指尖一拋，芯片精準落進黑鴉掌心。
黑鴉剛捏緊芯片，瞳孔突然劇烈收縮。
芯片內部傳來灼燒般的刺痛，淡青色靈力如活物般竄入他經脈——那根本不是什麼解析圖，是枚被靈力溫養了七日的"干擾符"！
"你敢耍我！"黑鴉怒吼著拔刀，刀刃帶起的風刮得林墨額發亂飛。
他這一刀用了七分力，刀身裹著築基中期的靈力，足以劈開半座廢船。
林墨早算到這一步。
他腳尖在鋼板上輕點，借著力道向後滑出三米，右手同時按在符陣盤上。
符陣盤中心的水晶突然爆亮，無數金色光紋如蛛網般向四周蔓延——正是他改良的"虛實感知符陣"。
黑鴉的刀刃劈在光網上，發出瓷器碎裂的脆響。
他驚覺自己的靈力像被抽干的泉水，原本清晰的廢船碼頭在眼前扭曲成重疊的虛影︰左邊是燃燒的油桶，右邊是倒懸的燈塔，中間還站著三個自己——都是符陣制造的幻境。
"你以為芯片是關鍵？"林墨扯松領口，薄荷糖的清涼在喉間炸開，"它只是根引信。"他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現在，該收網了。"
話音未落，一道青芒劃破夜空。
葉婉清的青竹劍從燈塔頂端急墜而下，劍尖挑開黑鴉死士揮來的匕首，劍尾掃中另一個死士的膝蓋。
兩個死士悶哼著栽進水里，連句完整的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師姐。"林墨笑著抬手，符陣盤的光紋突然收縮，幻境瞬間崩塌。
黑鴉踉蹌著撞在銹鐵欄桿上，額角滲出鮮血，終于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那道青影正垂眸擦拭劍身，發間玉簪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正是青霄門首徒葉婉清。
"青霄門？"黑鴉的聲音發顫，他想起三個月前被林墨用符陣逼入絕路的滋味，"你們...你們早有準備？"
"從你撞翻羅盤跑回去通風報信時，就準備了。"林墨蹲下來，指尖按在黑鴉手腕的脈門上。
吞噬體質自動運轉，黑鴉殘余的靈力如細流般滲入他經脈。
他閉了閉眼楮，靈力里混著股腐木般的腥氣——是影盟特有的"冥息"，順著這股氣息...他突然睜眼，"玄冥閣？"
黑鴉的瞳孔劇烈收縮。
"看來猜對了。"林墨站起身，從口袋里摸出枚繪著漩渦紋路的符紙，"不過我更想知道，影盟和幽冥子到底是什麼關系。"
"不可能！"黑鴉突然暴起，咬破舌尖噴出黑血。
但葉婉清的劍尖已經抵住他咽喉，黑血還沒濺到林墨衣角就被劍氣震散。
"心鏡符，最適合嘴硬的人。"林墨將符紙拍在黑鴉眉心，符紙泛起幽藍光芒。
黑鴉的表情瞬間呆滯，記憶片段如潮水般涌入林墨識海︰破落的道觀、戴著青銅面具的男人、牆上掛著的勢力分布圖...最清晰的畫面里，那個男人轉過臉，半張臉爬滿青紫色紋路——和黑鴉如出一轍。
"幽冥子..."林墨低聲念出這個名字，三個月前在郊外廢宅被他用符陣擊退的男人，原來藏得這麼深。
葉婉清收劍入鞘，目光掃過黑鴉扭曲的臉︰"帶回去審問。"
"不用了。"林墨摸出手機，對著黑鴉眉心的符紙按下錄像鍵，"他的記憶夠我們解析了。"他抬頭望向東方漸白的天際，鏡片後的目光發亮，"該去會會這位老朋友了。"
當第一縷晨光漫過廢船甲板時，林墨已經將錄像文件加密傳給公司服務器。
他低頭整理被黑鴉刀風劃破的衣領，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安若雪？"
陰影里傳來白大褂摩擦的聲響，那枚刻著"司"字的青銅徽章在晨光中閃了閃︰"靈管局會接手後續。"她看了眼被葉婉清制住的黑鴉，"不過...你剛才用吞噬體質追蹤到的玄冥閣，位置需要同步嗎？"
"不急。"林墨笑了，指尖敲了敲手機，"等我解析完這段記憶，再給他們份更完整的禮物。"
葉婉清的青竹劍突然輕鳴一聲，她抬眼看向遠處的城市天際線︰"該回青霄門復命了。"
林墨跟著她走向停在岸邊的車，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服務器提示文件已接收。
他望著車窗外漸次亮起的霓虹燈，心里某個計劃正在成型︰幽冥子、影盟、玄冥閣...這張網，該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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