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站在發布會後台的玻璃幕牆前，指節無意識地敲著西裝袖口。
藍牙原型機在口袋里硌得生疼，那是老秦用三天三夜焊出來的改良版，芯片上還留著電烙鐵的焦痕。
"林總，還有三分鐘。"陳雨薇的聲音從耳麥里傳來，帶著點發顫的興奮，"安探員已經到前排了，葉師姐在vip室，說等你開場後才進來。"
他低頭看向手腕，那里纏著半圈未完工的靈紋——那是給葉婉清的修復手環設計圖，昨晚畫到凌晨三點，墨痕還沒完全干透。
"知道了。"林墨深吸口氣，指腹蹭過西裝內袋里的傳訊玉符殘片。
這東西在都市本該是塊廢鐵，可他用聚靈陣模擬了靈霄界的靈氣頻率，又拿藍牙協議拆解了傳訊術的波動規律。
當老秦把最後一顆微型符陣芯片焊進耳機時，實驗室的示波器突然爆發出刺目的藍光——那是兩界規則在極小範圍內的完美共振。
舞台燈光驟然亮起。
林墨踩著追光走上台時，底下的閃光燈像炸開的銀河。
他掃過第一排，安子然正抱著臂靠在椅背上，警徽在領口閃著冷光；再往後是幾個科技媒體的記者，相機鏡頭懟得幾乎要貼到台上。
"各位。"他扯了扯領帶，"今天我們不是來賣手機的。"
台下傳來零星的笑聲。
林墨彎腰從展櫃里取出黑色絲絨盒，打開的瞬間，三顆指甲蓋大小的銀色耳機靜靜躺在襯布里，表面流轉著若有若無的青紋。
"這是"靈能通訊器"。"他舉起其中一顆，"不需要基站，不用插si卡。"指尖輕觸耳機側面，青紋突然亮作淡藍色，"現在，我需要一位在江城的朋友配合。"
後台傳來陳雨薇的輕呼。
林墨看向大屏幕，視頻通話界面彈出，老秦的臉出現在畫面里，背景是他們租的舊倉庫，牆上還掛著沒來得及收的符燈。
"老秦，說句話。"
"小林啊，"老秦的大嗓門帶著電流雜音，"我這兒能听見你刮胡子沒刮干淨的刺啦聲。"
台下炸開一片驚呼。
安子然坐直身子，警徽在燈光下晃了晃。
有記者猛地站起來︰"林總，這信號是怎麼穿透電磁屏蔽的？"
"因為它用的不是電磁波。"林墨敲了敲耳機，"是靈氣。"
會場瞬間安靜。
有人低聲嗤笑，有人掏出手機開始錄像。
林墨掃過人群，在最後排的陰影里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葉婉清抱著冰魄劍站在那兒，玄色道袍被空調風吹得輕輕晃動。
"靈霄界的傳訊玉符，"他轉向葉婉清的方向，"在都市會失效，因為這里的靈氣太散。
但我們用聚靈陣把靈氣凝成線，用符陣當路由器，用藍牙協議做翻譯。"他舉起另一顆耳機，"現在，安探員。"
安子然挑眉起身，接過耳機戴上。
林墨對著自己的耳機說︰"安探員，麻煩去消防通道抽根煙。"
"你這是公報私仇。"安子然笑著走向後台，高跟鞋叩在地面的聲音通過耳機清晰傳來。
三秒後，她的聲音從林墨耳機里響起︰"我在樓梯間，能听見你心跳。"
會場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有投資人舉著號碼牌站起來喊價，科技記者的錄音筆幾乎要戳到林墨臉上。
林墨卻盯著葉婉清的方向——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第一排，冰魄劍的劍柄在她掌心壓出淡白的印子。
"靈管局訂購十套。"安子然的聲音蓋過喧嘩，她晃了晃工作證，"用于一線探員應急聯絡。"
林墨還沒來得及答話，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
是實驗室的警報——紅色預警，服務器被攻擊了。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
"各位，稍後有工作人員帶大家體驗產品。"林墨扯出職業微笑，轉身時撞翻了展示台的礦泉水，冰涼的水順著褲管往下淌，"陳雨薇，帶安探員去後台簽合同。"
陳雨薇慌慌張張跑上台，發梢掃過林墨的手背。
他壓低聲音︰"讓老秦啟動備用數據庫，所有資料轉存到靈紋硬盤。"
"明白！"陳雨薇的指尖在手機上快速翻飛，發頂的呆毛跟著晃動。
林墨走向後台時，葉婉清突然攔住他。
她的臉色比平時更白，額角滲著細汗，冰魄劍的劍鞘抵在腰後——那是舊傷發作的跡象。
"你臉色不好。"林墨伸手要踫她的手腕，被她偏頭躲開。
"昨晚在城西鎮壓歸墟裂縫，耗了點靈氣。"葉婉清別過臉，發尾掃過他的手背，"小事。"
但林墨的破妄能力早看穿了——她體內纏著幾縷墨色氣息，像毒蛇般啃噬著經脈。
那是墨無塵的邪修功法殘留，上次圍剿黑水盟時被暗算了。
"去我辦公室。"他拽住她的手腕，觸感燙得驚人，"我有新配的養元丹。"
葉婉清想掙開，卻在接觸到他掌心溫度時頓了頓。
她跟著他走進電梯，金屬鏡面映出兩人交疊的影子——他的西裝皺巴巴的，她的道袍沾著未洗淨的符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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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會很成功。"她突然說，聲音輕得像嘆息。
"你該多夸夸我。"林墨按下七樓按鈕，電梯開始上升，"比如"小師弟真厲害"之類的。"
葉婉清瞪他一眼，卻沒反駁。
林墨看著她泛紅的眼尾，喉結動了動——那抹墨色氣息又往心脈鑽了半寸。
辦公室的門剛關上，葉婉清就扶住桌角踉蹌了一下。
林墨接住她時，聞到她發間有淡淡的血腥氣。
他掀開她的衣袖，腕間的靈紋泛著不正常的紫，那是靈氣逆流的征兆。
"早說過別硬撐。"林墨從抽屜里摸出玉瓶，倒出兩顆金色丹藥塞進她嘴里，"這顆加了三百年的朱果，壓得住。"
葉婉清含著丹藥，盯著他從保險櫃里取出的銀色手環——表面刻著細碎的符陣，在陽光下泛著淡金色的光。
"這是......"
"靈能修復手環。"林墨幫她戴上，手指掠過她腕間冰涼的皮膚，"用溯源反饋陣引動靈氣，把墨無塵的氣息一點點逼出來。"他低頭調試按鈕，聲音悶在她腕間，"上次你說疼得睡不著，我就......"
"林墨。"葉婉清打斷他，指尖輕輕踫了踫他發頂翹起的碎發，"我沒怪你。"
手機再次震動。
林墨看了眼屏幕，臉色驟變——三個混亂符陣的坐標在地圖上閃爍，分別是市中心商場、地鐵站和江海大學操場。
"等我。"他抓起外套沖向門口，又回頭扔給她一個定位符，"要是疼得厲害，捏碎它。"
葉婉清望著他跑遠的背影，手腕上的手環突然亮起暖光。
她低頭輕笑，丹藥的甜意漫過喉嚨——原來他早就發現了，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林墨趕到商場時，頂層的水晶燈正在瘋狂旋轉。
人群尖叫著往下涌，有小孩的哭聲混著玻璃碎裂的脆響。
他仰頭看向天花板，那里漂浮著幾縷墨色霧氣，像活著的蛇般扭曲。
"混亂符陣。"他摸出兜里的符紙，那是用吞噬體質復制的鎮壓符，"老秦，切斷商場電路！"
"已經切了！"老秦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帶著電流雜音，"陳雨薇在轉移數據庫，服務器攻擊源定位到......李玄風的舊派修士！"
林墨的瞳孔縮成針尖。
他捏碎符紙，金色光紋從掌心蔓延開，像網一樣罩住整個商場。
墨色霧氣發出尖嘯，有幾縷纏上他的手臂，卻在接觸皮膚的瞬間被吞噬得干干淨淨。
人群突然安靜下來。有人指著他喊︰"看！那位先生身上在發光！"
林墨抬頭，玻璃幕牆外的晚霞正透過光紋照進來，在他背後投下巨大的影子。
他故意讓幾縷靈氣從指尖溢出，在空氣中凝成細小的雷弧——足夠讓圍觀群眾拍到，足夠讓他們傳上熱搜。
"隱世高人！"
"那是神仙吧！"
議論聲此起彼伏。
林墨看著手機里不斷彈出的新聞推送——"神秘青年力挽狂瀾都市奇人現真身"。
他勾了勾嘴角，李玄風要抹黑，他就把水攪得更渾。
等靈管局的人趕到時，林墨已經站在商場頂樓。
夜風掀起他的西裝下擺，手機里是陳雨薇發來的消息︰"資料全轉移了，服務器攻擊源ip被反追蹤，老秦說對方在靈霄界的某個山頭。"
"做得好。"他回復完，轉身看向城市的燈火。
霓虹燈海中有幾點幽藍在閃爍——那是他的靈能通訊器，正在不同的位置傳遞著消息。
"他們想讓我停下。"身後傳來葉婉清的聲音。
她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修復手環的光映著她泛紅的眼尾，"可惜你停不下來。"
林墨轉身，把她圈進懷里。
她身上有丹藥的甜香，還有淡淡的血味。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既然他們不喜歡我的方式......"
"那就讓他們見識真正的未來。"葉婉清接完他的話，手指輕輕勾住他的西裝扣，"青霄大比快到了。"她仰起臉，眼楮里有星光在跳，"你準備好，以青霄弟子的身份，站在所有舊派面前了嗎？"
林墨望著遠處漸次亮起的符燈，笑了。
他當然準備好了。
畢竟——
他已經點亮了燈，就絕不會讓光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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