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喉間腥甜翻涌，卻在觸及霧姬扭曲面容的剎那突然頓住。
他能清晰感知到，原本順著毛孔涌入的黑霧不再單向吞噬，反而在識海青玉的震顫下，沿著某種逆向的脈絡倒灌而出——就像被戳破的氣球，那些被他吸收的詭異之力正帶著青玉的灼燙，反沖回霧姬體內。
"啊——！"霧姬的黑紗突然炸裂成千萬根鋼針，她蒼白的臉浮現出青紫色紋路，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你這雜種......這不可能！"
林墨踉蹌著扶住牆壁，額角冷汗順著下頜滴落。
他能听見自己血管里的轟鳴，那是青玉在歡騰，像幼獸終于嘗到了血肉。
葉婉清的血還在往下淌，滴在地面發出刺啦聲響，他盯著那抹紅，喉結動了動︰"婉清。"
"別分神！"葉婉清咬著牙扯下腰間的止血符拍在傷口上，染血的長劍在掌心轉了個花，"她剛才的幻音術還沒結束——用靈力封耳！"她話音未落，右肩又被一道黑芒擦過，布料綻開的瞬間，林墨看見里面泛著幽藍的傷口正在腐蝕肌肉。
這畫面像根燒紅的鐵 扎進林墨心口。
他猛地閉眼，按照青霄門《靈識御物訣》的口訣運轉靈力，耳周泛起一圈淡金色光膜。
與此同時，大腦自動調出編程語言的邏輯框架——如果幻音是"惡意輸入"，那防火牆需要"關鍵詞過濾"。
他指尖快速在虛空劃出代碼軌跡，靈識里果然浮現出一行行淡青色字符，將霧姬的低語截成碎片。
"聰明的小老鼠。"霧姬突然笑了，她的瞳孔開始擴散成純黑色，身後浮現出十二道虛影，"但你猜，影魅會不會也學聰明？"
話音未落，通道兩側的陰影突然活了過來。
那些半透明的人形怪物沒有五官，只有尖銳的爪牙泛著冷光，最前面的一只已經撲向葉婉清的後頸。
林墨的呼吸驟然急促，他能感覺到這些影魅的靈波動蕩——和之前霧姬的詭氣同源，但更......破碎。
"虛實轉換！"他想起三天前在青霄山典籍閣翻到的《兩界游》，指尖的淡青紋路突然亮起，整個人的身影開始變得半透明。
影魅的爪牙穿透他的胸膛，卻只帶起一陣靈力漣漪。
林墨趁機繞到影魅背後，掌心按在其腰間——那里有團暗紫色的光團，像被揉皺的符紙。
"意識碎片。"他脫口而出。
吞噬體質帶來的破妄能力讓他看清了本質︰這些影魅根本不是活物，而是墨無塵的意識殘片，被霧姬用詭術強行凝聚。
就像用破損的代碼強行運行程序，雖然能成型，卻有致命漏洞。
林墨的手指刺入光團，青玉的熱度順著手臂涌進影魅體內。
這次他沒有吸收，反而按照反饋機制的脈絡推送靈力——就像給程序打補丁，將影魅的結構從內部瓦解。
第一只影魅在他掌心化為黑霧的瞬間，霧姬的身體劇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血︰"你敢......"
"敢。"林墨的聲音冷得像冰錐，他反手接住第二只影魅的攻擊，"因為你傷了她。"他瞥向葉婉清，她的臉白得像紙，卻仍舉著劍擋在他身側，劍尖微顫，卻始終指向霧姬。
變故發生在第三只影魅被淨化的剎那。
林墨識海里的青玉突然劇烈震動，他眼前閃過刺目的白光，再睜眼時，竟站在一片血色荒原上。
遠處是翻涌的黑色漩渦，名為歸墟的地方。
一個穿黑袍的修士背對著他，手中握著半塊玉佩——和他的青玉幾乎一模一樣。
"吞噬者......終究還是回來了。"那聲音像從地底傳來，帶著千年的回響。
林墨想開口詢問，畫面卻突然碎裂，他踉蹌著撞回現實，掌心的淡青紋路已經爬到了肘部。
"原來你藏著這個。"霧姬的聲音帶著癲狂，她的身體開始透明，"墨先生說過，吞噬者的血能開歸墟，現在看來......"
"夠了。"葉婉清的劍刃抵住霧姬咽喉，鮮血順著劍身滴在她手背上，"林墨，淨化她。"
林墨深吸一口氣，青玉在識海發出清鳴。
這次他沒有保留，吞噬與反饋的力量同時運轉，將霧姬體內的詭氣連同意識碎片一並絞碎。
霧姬的身影逐漸變淡，最後只余下一縷殘魂，被林墨用玉瓶裝起。
通道里突然安靜下來，只有葉婉清的喘息聲格外清晰。
林墨轉身時，看見她的劍已經掉在地上，整個人靠著牆滑坐下去，傷口的血浸透了半件衣衫。
他快步走過去，半跪在地，指尖輕輕踫了踫她的臉︰"疼嗎？"
葉婉清扯了扯嘴角，血沫從唇間溢出︰"比你上次被外門弟子推下懸崖......疼一點。"
林墨的喉結動了動，從儲物袋里取出最好的療傷丹塞進她嘴里。
他的手指還在顫抖，卻極其溫柔地幫她整理染血的發絲︰"這次換我。"他聲音很低，卻像鋼釘釘進石頭，"換我保護你。"
遠處的警笛聲突然近了，通道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安子然的聲音帶著喘息︰"林墨？
葉姑娘？"她的手電筒光刺破黑暗，照見地上狼藉的戰斗痕跡，最後落在林墨手臂的淡青紋路上，"你們......"
林墨抬頭，看見安子然手里攥著一疊文件，封皮上印著"歸墟異動最新調查報告"。
他張了張嘴，最終只是將葉婉清輕輕抱起︰"先送她去靈管局療傷。"
安子然的目光在兩人身上頓了頓，最終點頭。
她轉身時，林墨瞥見文件最上面那張照片——是歸墟邊緣的黑袍修士，和他剛才在幻覺里看到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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