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籃曲廣場”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廣場,實則是一片位于星系引力平衡點,被無形力場環繞的靜謐星雲。星雲呈現出如夢如幻的粉紫色,內部懸浮著無數緩緩轉動、散發柔和光芒的音符狀星塵,整個空間彌漫著空靈舒緩、宛如永恆安眠曲般的氛圍。星雲中央,一座巨大的、由星光編織而成的環形平台——宇宙法庭的仲裁場,靜靜漂浮其中。
人類代表團乘坐小型穿梭艦“歡樂豆號”由林啟和林動臨時改裝,外觀花里胡哨,尾部噴著薯片形狀的尾焰)駛入這片靜謐領域,瞬間成為最為扎眼的存在。
“肅靜~叮鈴~庭審即將開始~叮鈴~” 那道帶著兒歌韻腳的意識波再次傳來,源自懸浮于環形平台正上方、體型最為龐大且傘蓋內星圖最為繁復的首席光合水母使者。它的聲音在星雲中回蕩,試圖蓋過“歡樂豆號”引擎熄火時最後那聲俏皮的“噗嗤~”模擬放屁音效)。
環形平台四周,懸浮著十二團形態各異、緩緩脈動的星雲團——它們便是陪審團。有的似般蓬松,有的如琉璃般晶瑩剔透,有的則流淌著液態金屬般的光澤,但其共同點是都散發著嚴肅而古老的法則氣息。平台中央,仲裁席的位置並非普通座椅,而是一個巨大無比、由未知暗金色金屬鑄就的機械搖籃!搖籃輕輕搖晃,發出低沉且規律的“咯吱…咯吱…”聲,仿佛是整個法庭的心跳。搖籃內部,一團不斷變幻形態、散發溫和白光的光團,正是本次庭審的仲裁長。
【被告︰人類文明翡翠星環聚居點)~叮鈴~】
【公訴方︰播種者議會代表︰光合水母使者團)~叮鈴~】
【指控︰非法快樂罪、蓄意熵減破壞宇宙平衡罪~叮鈴鈴~!】
【請被告方出示辯護證據或進行陳述~叮鈴~】
首席水母使者的觸須優雅地指向人類代表團所在席位。陳啟明作為名義上的領袖,剛欲上前,卻被一只縴細卻透著不容置疑寒意的手按住肩膀。
陳霜凝越過他,徑直走到環形平台中央。她身著利落的銀白色作戰服,冰封的左眼掃過首席水母使者、陪審星雲團,最終定格在咯吱作響的機械搖籃上。面無表情的她,從戰術腰包里掏出一樣東西——一包真空包裝、印著卡通陳末頭像、油汪汪紅亮亮的“老爹辣條”。
“辯護證據一。”陳霜凝的聲音清冷,如同寒泉擊石,與整個法庭舒緩的搖籃曲氛圍格格不入。她撕開包裝袋,剎那間,一股霸道、刺激,混合著油脂與多種香料辛香的濃郁氣味,如無形的沖擊波般驟然炸開!
嘶——!
粉紫色的星雲仿佛被這氣味燙到,微微扭曲。十二團陪審星雲團的脈動頻率陡然加快,散發出困惑與輕微不適的波動。首席水母使者的優雅姿態首次出現凝滯,其傘蓋內的星圖光芒閃爍不定,幾根觸須無意識地蜷縮起來。
“此乃‘辣條’,”陳霜凝舉起一根油光發亮、纏繞著芝麻和辣椒籽的條狀物,聲音毫無起伏,“公訴方指控的‘非法快樂結晶’及‘成癮性物質’。其成分主要為植物蛋白、食用油脂、辣椒素、谷氨酸鈉及多種天然香料。作用機理是刺激味蕾,輕微促進內啡 分泌,帶來短暫愉悅感。成癮性評級低于尼古丁及咖啡因。熵減效應可忽略不計。”
她稍作停頓,在首席水母使者試圖開口反駁的“叮鈴~”聲響起前,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舉動——她將那根辣條,精準地拋向了首席水母使者!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陳霜凝的聲音依舊平靜。
首席水母使者下意識地用一根縴細、散發柔和白光的觸須,卷住了那根飛來、散發“罪惡”氣息的辣條。觸須尖端微微探出,如同最精密的傳感器,觸踫著辣條表面。
嗡——!
仿佛按下某個隱藏開關!首席水母使者那半透明、散發神聖光輝的身體,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七彩炫光!其傘蓋內的星圖瞬間紊亂,化作一團瘋狂旋轉的萬花筒!原本優雅舞動的觸須猛地僵直,隨即開始以一種完全失控、觸電般的頻率瘋狂抽搐、甩動!
“叮鈴叮鈴叮鈴叮鈴——!!!!” 尖銳到變調、毫無韻律可言的意識波瘋狂掃射全場!
“滋啦! 啪!嗡——!”
它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在原地高速旋轉、跳躍、扭曲!原本神聖莊嚴的姿態蕩然無存,活脫脫變成一只被通了高壓電、在宇宙迪廳里忘我蹦迪的七彩閃光水母!強烈、混亂的快樂情緒如颶風般從它身上爆發,沖擊著整個搖籃曲廣場!
【快…快樂…超標…叮鈴…錯誤…滋啦…無法…解析…蹦!】 斷斷續續的意識碎片如亂碼般噴發。
陪審團的十二團星雲瞬間炸開了鍋!
“嗚~~~~~”星雲劇烈膨脹,發出汽笛般的鳴叫)
“錚!錚錚!”琉璃星雲表面裂開細紋,發出金屬顫音)
“嘩啦啦…”液態金屬星雲流淌速度暴增,如同沸騰)
整個粉紫色星雲空間的光影瘋狂變幻,音符星塵四處亂飛,莊嚴的法庭瞬間淪為大型蹦迪現場!連那咯吱作響的機械搖籃,搖晃幅度也明顯增大,搖籃內的白光光團劇烈閃爍。
“辯護證據二。”陳霜凝仿佛對眼前的混亂視而不見,又淡淡開口。她朝陳星焰使了個眼色。
陳星焰早已迫不及待!她腳下炫酷的瞬移滑板鞋火焰紋路一閃!
“ ——動次打次動次打次!星際快遞,使命必達!”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星際dis》,她化作一道流光,瞬間出現在每一團陪審星雲和首席水母使者還在瘋狂蹦迪)身邊,將一大包金燦燦的“憂郁巨鯨薯片”精準地塞到它們面前或觸須上)。
“嘗嘗!宇宙級美味!悲傷慰藉!童叟無欺!”陳星焰的聲音淹沒在中。
出于好奇或者說被那霸道香氣和混亂氣氛裹挾),離得最近的一團狀陪審星雲,小心翼翼地“吸”了一片薯片進去。
嚓!意識層面的脆響)
“嗚~~~~~~~~~~~~~!!!!!”
星雲瞬間膨脹數倍!粉色的雲體深處,開始不受控制地滲出大顆大顆、閃爍七彩光澤的“星雲眼淚”!這些眼淚如雨點般落下,在粉紫色的星雲背景中劃出絢麗的彩虹軌跡!一股濃郁到化不開的悲傷滿足感彌漫開來!
“嗚嗚…好吃…好悲傷…好滿足…還要…” 斷斷續續、帶著哭腔的意識波傳遞出來。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首席水母使者在蹦迪的間隙,也下意識地用抽搐的觸須卷起一片薯片塞進“傘蓋”下如果那里是嘴的話)。
嚓!
它的七彩蹦迪燈光秀瞬間加入淚光特效!一邊瘋狂甩動觸須蹦迪,一邊從身體各處滲出亮晶晶的“水母眼淚”,場面更加混亂且…感人?
“肅…肅靜!咯吱!” 機械搖籃發出沉悶、試圖維持秩序的意識波,但搖籃搖晃的幅度已經如同坐過山車。搖籃內的白光光團閃爍頻率快得像要短路。
金雪莉看準時機,優雅地站起身。她身上披著的,不再是研究員的白大褂,而是一件流動著深灰色水銀光澤、剪裁利落、散發著絕對沉寂氣息的長款風衣——正是用心靈防水大衣初步改造的心靈防護服•法袍形態!陳念安跟在她身後,頭上那個巨大的白色絨毛球在星雲光芒下格外醒目,像頂著一個會走路的。
“仲裁長閣下,各位陪審員。”金雪莉的聲音透過心靈防護服的特殊傳聲結構,清晰、穩定、不受任何精神干擾地傳遞出去,瞬間蓋過了蹦迪和哭泣聲,“如諸位所見,我方提供的‘證據’並無危害性,反而具備顯著的…情緒調節與壓力釋放功能。公訴方所謂的‘非法快樂’與‘蓄意熵減’,實則是僵化條例對生命體天然情感需求的粗暴干涉。”
她指了指還在一邊蹦迪一邊流淚的首席水母使者和哭成彩虹雨的陪審星雲︰“它們的反應,恰恰證明了快樂與悲傷,都是宇宙生命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強行壓抑,只會導致更大的失衡。” 她又側身,讓陳念安上前一步,“至于精神污染指控?我方已有成熟技術,可將一切‘精神噪音’完美隔絕。例如,這件防護服,以及…”
她話鋒一轉,指向陳念安頭上的巨大絨毛球︰“…這個由概率骰子意外引發的‘絨毛特效’。它雖然視覺效果夸張,但本質上也是一種無害的、暫時的精神能量外顯。我方正在研究其潛在的保暖和緩沖功能,未來或可應用于嬰幼兒防護產品。”
陳念安頂著絨毛球,面無表情地站著,晶盾的光芒在法袍下若隱若現,用行動詮釋著什麼叫“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陪審星雲團的哭泣似乎都停滯了一瞬,好奇的波動掃過那個巨大的白色毛球。
機械搖籃的搖晃幅度達到頂點,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搖籃內的白光光團終于停止瘋狂閃爍,凝聚成一個相對穩定的形態,一道宏大、古老,卻帶著一絲…無奈和好奇的意識波籠罩全場︰
【…證據…確…奇特…咯吱…】
【…公訴方反應…超出預期…咯吱…】
【…快樂…悲傷…皆為序章…搖籃…咯吱…】
【…基于新證據…及…被告方展現的…獨特…情緒管理能力…咯吱…】
【…本席宣判…叮鈴…不對…是宣告…咯吱…!】
【…撤銷對人類文明…非法快樂罪…及蓄意熵減罪…指控…咯吱!】
【…改判…授予人類文明…‘宇宙歡樂督察員’…榮譽稱號…及相應權限…咯吱!】
【…職責…維護宇宙情緒健康…推廣…合理快樂…疏導…過度悲傷…咯吱!】
【…執法裝備…發放…】
隨著仲裁長的宣判宣告),首席水母使者終于停止蹦迪,七彩光芒褪去,身體變得有些萎靡,觸須無力地耷拉著,殘留的淚痕閃閃發光。陪審星雲團也停止哭泣,星雲縮回原狀,但還在小聲地“吸溜”著。一道光束從機械搖籃中射出,落在陳霜凝面前,凝聚成一副造型奇特的手銬。
那手銬並非金屬質地,而是由兩塊光滑、不斷變幻著滑稽扭曲畫面的哈哈鏡構成!鏡面里映照出的形象,永遠是比例失調、表情夸張、丑態百出的模樣。
【裝備︰哈哈鏡手銬funhouse cuffs)】
【功能︰逮捕並強制目標觀看內置脫口秀內容隨機,笑點極低)直至認罪或笑暈)】
【執法對象︰過度悲觀主義者、惡意散播絕望者、嚴重破壞派對氣氛者…咯吱~】
陳霜凝面無表情地拿起這副荒誕的手銬,冰封的左眼掃過首席水母使者。後者明顯哆嗦了一下,觸須蜷縮得更緊了。
“感謝仲裁長閣下的…公正裁決。”陳啟明忍著笑,上前一步,對著機械搖籃微微躬身,“人類文明,定當履行‘宇宙歡樂督察員’的職責。” 他悄悄對身後的劉盼盼比了個手勢。
劉盼盼心領神會,立刻指揮“歡樂豆號”打開貨艙門。頓時,堆積如山的“憂郁巨鯨薯片”如同金色的洪流,涌向首席水母使者和陪審星雲團!
“一點心意!悲傷慰藉!工作減壓良品!”劉盼盼的聲音響徹星雲。
剛剛宣判完畢的法庭,瞬間又陷入新一輪的薯片爭搶和滿足的啜泣以及水母使者小心翼翼的品嘗)之中。咯吱作響的機械搖籃,似乎也微微晃動了一下,搖籃內的白光仿佛透出一絲…人性化的莞爾?
人類文明的宇宙級“非法快樂罪”危機,以一場荒誕的法庭蹦迪和薯片外交,完美落幕。而“宇宙托兒所”的開業許可證,似乎也在這片混亂的歡樂中,悄然到手。陳霜凝掂量著手中的哈哈鏡手銬,目光投向星雲深處——那里,似乎還有更多“需要被督察”的哭泣星球在等待著。
金雪莉則看著陳念安頭上那個在星雲光芒下顯得格外蓬松的巨大絨毛球,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薯片的金光和哈哈鏡的扭曲畫面︰“心靈防護服測試通過。下一個課題︰無害化絨毛能量的收集與利用…或許,可以做成嬰兒安撫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