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堡坐向東北，面向西南，背靠山體，前臨孤山川。
城堡四面各有一門，南、北門建有甕城，東、西門東設有千斤閘。
如此邊城，也算得上堅固與易守難攻。
不過，邊城建設之初，是防衛草原人的，畢竟草原人以騎兵為主，火器幾乎沒有。
但現在，義軍使用的是火炮，且有一百二十多門。
在熱武器的打擊下，洪承疇、杜文煥兩部明軍與孤山堡形成的犄角之勢，顯得並不實用。
這是戰爭形態的改變，非兵卒敢不敢戰的問題。
會盟聯軍對孤山堡的包圍，只留面向孤山川的方向沒有包圍，因為這一面太過狹隘，展不開兵力。
而洪、杜兩部明軍，就主要縮在了這一面的城牆方向，以戰車、廂車組成防線。
其兩部三十多門火炮，已然全部送進城中，架在了城頭之上，形成了不小的威懾。
否則的話，義軍的會盟聯軍，已然對洪、杜兩部發起進攻了。
在會盟聯軍上百門火炮時不時的轟擊下，明軍不僅傷亡在不斷增加，精神也高度緊張，心中的驚恐逐漸累積加深。
如此下去，洪、杜兩部明軍就算再精銳，軍心也遲早崩潰。
洪、杜二人自然想主動發起進攻，可反賊有備而來。
盾車、拒馬樁、百虎齊奔箭、一窩蜂等，早已擺開了架勢，就等著他們沖上去。
尤其是掛著秦義軍旗幟的隊伍，那密集的火銃，只怕不下兩千桿，看著就讓人心里發寒，汗毛倒豎。
這要是沖過去，對方火銃發射一輪下來，他們怎麼也得死個千兒八百的。
而他們沖到秦義軍面前的時間，足夠秦義軍的火銃打響四五輪了。
他們可只有一萬多人，且先前自相混戰傷亡千余，在火炮轟擊又死傷三四百人。
這要是在真正接戰之前，就死傷幾千人，那還打個屁。
就算不從秦義軍這邊進攻，橫營那邊也集結了大量弓弩手，一番連射下來，他們的傷亡也不會小。
而闖營的防線處于山上，還設有各種障礙，進攻難度極大。
杜文煥終是忍不住開口“巡撫大人，如此下去，只怕軍心崩潰，是戰是撤，必須盡快拿個主意！”
他們安全要撤，還是大有機會的。
如今十月中旬，孤山川上游已然結冰，中下游水位正是較低的時候。
就算是士兵著甲涉水渡河，也沒有太多的危險。
洪承疇猶豫著開口“反賊會不會在對岸設伏了？”
“應該沒有！”杜文煥連忙回答，進而做出解釋“我們在對岸設有哨崗，若是反賊出現在對岸，必然有狼煙升起，以作警示！”
洪承疇還是遲疑，不願下達撤退的命令。
杜文煥卻是催促“巡撫大人，刻不容緩啊！”
這要是等到反賊回過神來，派遣一部渡河完成合圍，他們可真就插翅難逃了。
旁邊，洪承疇的一名親兵指著河對岸上游方向，驚呼出聲“不好，大人，是狼煙！”
“巡撫大人，此時撤退，還來得及！”杜文煥再度催促。
看狼煙的位置，離他們所處之地的對岸，還有數里距離。
只要他們先渡河的隊伍，在孤山川對岸設防掩護，他們便不會被半渡而擊。
“唉~！”洪承疇咬牙嘆了一聲，隨即下令道“傳令，將糧草輜重推到兩邊防線前沿，與戰車、廂車一同焚燒，阻敵追擊，各部有序撤離……”
隨著洪承疇一連串的命令下達，明軍迅速動了起來。
將一輛輛糧車、輜重車運到兩邊防線，潑上孤山堡內儲備的火油，然後一把火點燃。
熊熊火焰，伴隨著濃密的黑煙，宛若兩道火牆，阻擋了反賊尾隨追擊的可能。
而且，城牆上的火炮，也不管夠不夠得著反賊，只連續不斷地發射。
並且，為了防止炮管發燙，他們直接用棉被泡水包裹在炮管之上降溫。
與此同時，明軍有序、而快速的沖向了孤山川水，從冰冷的、沒過腰腹的河水中，直接涉水而過。
騎兵還好，可騎在馬上，最多也就腿部接觸冰冷的河水。
可那些步卒就沒那麼好過了，一個個提著甲冑在河水中打著冷顫，面色發紫，嘴唇發白。
十月中旬的北地，就是待在屋內沒有燃火取暖，那都是要凍得打哆嗦，何況是半截身子泡在冰冷的河水中了。
好在洪、杜兩部明軍的將士都是邊軍精銳，且孤山川水沒有多寬，否則定是有人要直接凍死在河中。
看著明軍涉水撤退，在山上的嬴慶、王嘉胤、高迎祥等人，臉上皆是浮現了笑容。
高迎祥忍不住開口“嬴大帥，明軍果然撤退了！”
原本王嘉胤是準備派遣一部人馬提前渡河，以防明軍逃離的。
但嬴慶擔心明軍死守孤山堡以待援軍，所以提議只派遣哨探在孤山川對岸點狼煙，以欺騙明軍。
如此，他們就有機會輕易將明軍趕出孤山堡。
當下，事情完全如嬴慶所想的那般，明軍不願付出重大傷亡死守，而是選擇放棄孤山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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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孤山堡一失，府谷縣城的明軍，便必須考慮撤離。
否則糧道容易被截斷，也會成為前沿孤軍。
當孤山堡和府谷縣城落入義軍盟的掌控，明軍就只能考慮于窟野河一線設防了。
如此一來，義軍盟的活動空間增大了，其余各部義軍也只要渡過黃河入晉，然後繞道府谷縣城對岸的渡口過黃河，即可于他們會合。
會盟之路，就算是打通了！
王嘉胤開口說道“可惜了，若是能重創洪、杜二人率領的明軍，或可讓明軍放棄圍剿，至少能延後不少時日！”
嬴慶笑了笑，卻是沉默不語。
若洪、杜兩部死守孤山堡，或許會付出很大的傷亡，但義軍盟是沒有機會拿下孤山堡的。
哪怕秦義軍能炸毀孤山堡的城牆，會盟聯軍也無法在一天之內拿下孤山堡。
而一天之內拿不下孤山堡，府谷的明軍便能趕來支援。
到那時，會盟聯軍只能撤退，或者與明軍在孤山堡附近對峙僵持。
待洪、杜兩部明軍渡過孤山川，孤山堡內的明軍也迅速出城渡河。
而堡內的軍戶、百姓沖出城堡，卻是看著那冰冷的河水猶豫，鮮有人敢涉水過河。
他們的身體，可沒有那些青壯明軍好。
涉水過河，即便不當場凍死在水中，也是要凍病的。
這個年景凍病，那也離死不遠了。
無奈之下，他們只能在城外跪迎義軍，以求對方不要大開殺戒。
嬴慶見狀，開口說道“盟主，高闖王，你們安排好孤山堡的防守，嬴某率軍去接管府谷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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