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嬴慶詢問,高迎祥知道前者在擔心什麼,無非是怕戰馬交易搞黃了。
至于說帕格爾聯絡前套各部草原人發難,高迎祥可知道嬴慶一點都不怕。
那一個千總隊的精銳重甲騎兵就不說了,讓人看著就發怵,戰斗力絕對可怕。
另一個千總隊的火器兵,那可是攜帶了六七十門虎蹲炮,還人手一桿精良火銃,以及人手一把強弩。
這要是帕格爾犯糊涂,都不需要橫營和闖營出手,只需秦義軍以馬車結陣而守,那絕對是要讓草原人吃不了兜著走的!
更何況,前套地區的草原人,只是土默特部的幾個小分支部落,根本沒有多少甲兵,血肉之軀沖上來,與送死沒什麼區別。
所以,該起這種心思的,不應該是那帕格爾,而是手握強兵的嬴慶。
也就是他們想著,以後可能還需與草原人交易戰馬,且交易的價格也便宜。
否則的話,嬴慶第一想法絕對不是交易,而是當時多帶些兵馬前來,直接動用武力搶。
高迎祥絲毫不會懷疑這一點,因為他知道嬴慶對外族的防備心有多麼嚴重。
在他看來,嬴慶在對外族的防備上,已經達到有點病態的程度了。
還有嬴慶醉酒後提到過一次的倭奴,那已經不止是防備了,簡直可以用“病態的仇視”來形容。
高迎祥記得當時嬴慶醉後說了一句話︰有朝一日,本帥定要率百萬大軍馬踏櫻花,讓倭奴亡國滅種!
這酒後吐真言啊!
可見嬴慶對倭奴的仇視,已經達到了何種地步!
高迎祥根本想不通,那倭奴是如何招惹了嬴慶,竟然讓嬴慶胸中會對倭奴有如此怨氣。
拋開這些念頭,高迎祥認真思考了一下嬴慶所問,然後回道︰“嬴大帥放心,帕格爾此人屬于有色心沒色膽,何況他也能在其他部落首領中間獲利一手,斷不會起什麼歪心思!”
隨即,他話鋒一轉︰“不過,我們也不得不防此事!”
雖然他知道帕格爾的性格,但也不能保證帕格爾不會被手下人攛掇,該有的防備,他們還是不能放松的。
嬴慶回頭看著河對岸的草原人營地,喃喃自語一句︰“希望這些草原人不要失了智!”
稍微在河岸邊站了一會兒,嬴慶和高迎祥等人便往營地而去。
而帕格爾所在的蒙古包中,在嬴慶和高迎祥他們離開不久,氣氛便顯得有些怪異,每個人都若有所思的模樣。
在帳內沉寂了片刻後,一位中年漢子率先開口說道︰“首領,要不聯合與我們交好的幾部,將那些明人搶了?”
有人帶頭,帳內不斷有人開口附和,攛掇著帕格爾首領去搶高迎祥和嬴慶他們。
帕格爾被說的有些心動,但又頗多顧忌,對方攜帶那麼多的物資進入草原,又豈會沒有一點防備和手段?
他目光看向右下方坐著的一人,開口問道︰“巴特爾,你是什麼想法?”
這巴特爾是他這一部落的第一勇士,曾隨林丹汗對明人邊境襲擾過,作戰經驗豐富。
听到帕格爾點自己的名,巴特爾連忙開口說道︰“首領,剛才我派人查探過那些明人的營地,布置的很有章法,其中一部約兩千來人,崗哨巡邏嚴密,紀律嚴謹,看上去不像商人護衛,反而更像是明國的精銳官軍!”
緊接著他又補充一句︰“在那些明人來的時候,我看到他們騎乘的馬匹,屬于戰馬,而那馬匹側面掛著的包裹,十有八九是甲冑!”
帕格爾聞言,面色不由得變了變︰“巴特爾,此話當真?那真是兩千精銳明軍?”
“首領,我不敢肯定,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巴特爾如實開口。
緊接著,他再度說出自己的見解︰“首領,那個嬴姓年輕人,帶來的護衛,都是多次上過戰場的,尤其是坐在其下首位的那個高大壯漢,絕對是沙場老將!”
帕格爾听完,回想著剛才嬴慶身邊坐著的護衛,隨即連連點頭。
他目光有看向一名六旬年紀的、曾經的部落勇士,開口問道︰“布日固德,你可有什麼發現?”
傍晚是布日固德引導明人前往安營之處的,近距離接觸過那些明人。
“首領,巴特爾說的那兩千人馬,是那嬴姓年輕人帶來的隊伍,我發現他們攜帶了火器,至于數量有多少,那我就不清楚!”布日固德開口回答。
隨即,他又補充道︰“首領,那高迎祥帶來的一千來人,雖不像精銳明軍,但也絕對不是普通的商隊護衛,也應該是上過戰場的;還有另一部兩千來人,也同樣如此,且這部人的領頭,去了布赫泰那邊,應該是相熟的,我們不好越過布赫泰動手!”
他口中的布赫泰,也是前套烏拉特部的首領,與他們部落關系不算好,也要強于他們。
帕格爾听到此處,先前被眾人攛掇起來的貪念,幾乎消失殆盡。
見首領還帶著一絲猶豫,布日固德提醒道︰“首領,按照剛才談好的交易條件,我們並不吃虧,若我們動武搶奪,部落勇士也會有死傷!”
帕格爾連連點頭,布日固德的提醒,有兩層意思,一層是表面意思,另一層是提醒他要防備烏拉特部的吞並。
明人手里的物資,他自然是眼饞的,若能搶下來,絕對夠數年之用。
但他們對明人動手,很可能導致他們的部落陷入危機!
要知道,草原大部落之間的吞並,也是常有之事,何況是他們這種部落的小分支。
思及此處,帕格爾做出決定︰“部落的安全重要,動武搶明人之事,就不要再說了!”
聞言,先前鼓動搶明人的那些人,只好乖乖的閉嘴。
帕格爾站起身來,開口說道︰“好了,我去與阿海、拉布索他們談談,你們都通知手下部眾,準備好明日與那些明人的交易!”
隨即,他一揮手︰“都散了吧!”
眾人答應一聲,紛紛走出蒙古包。
帕格爾也帶上幾人,往附近幾個小部落而去,後半夜才返回。
翌日一早,嬴慶和高迎祥便得到了帕格爾的答復,交易分批次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