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陰九陽宗西北分宗,主峰廣場。
空間突然扭曲,一道藍色裂縫憑空出現,楊靈和唐明的身影從中跌落而出。
兩人剛一落地,裂縫便迅速愈合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
\"回來了......\"
楊靈環顧四周,看著熟悉的宗門建築,心情復雜。
唐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神色凝重地看向楊靈。
\"楊兄,你走吧。此事已了,你身上的秘密恐怕已經藏不住了。\"
楊靈一點也不驚訝,反而露出了一絲苦笑。
他的十二符咒秘密早在東海歸墟時就暴露無遺——當時肉身被毀,只能憑借鼠符咒吊著性命,在眾多化神面前展現了非凡的能力。
只是當時有更重要的寶物——道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眾化神來不及抓他罷了。
\"你我之間可是還有殺弟之仇,\"
楊靈看著唐明,語氣中帶著一絲試探。
\"你不想要我身上的秘密嗎?那可是能讓整個修仙世界瘋狂的存在!\"
唐明搖了搖頭,眼神深邃。
\"我是御道修士,從我們再一次見面時,我就能感受到,你已不再是當初的你了。你早就死去了,現在的你應該只有靈魂是你的,你應該是憑借某樣東西吊著自己的生命。這樣的寶物確實能讓修仙界動蕩,但是我注定要站在御道之巔,這樣的寶物我還看不上。我與死去的你恩怨已消,現在的你是我的兄弟。\"
楊靈看著唐明,嘴角微動,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這個曾經的仇敵,如今卻成了最理解自己的人。
遠處,已經有數道強大的氣息正在快速接近。
顯然,他們突然出現在廣場上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宗門的元嬰修士們。
\"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了。\"
唐明催促道。
楊靈點點頭,第一次在唐明面前全力催動蛇符咒。
他的身形瞬間變得模糊,仿佛融入了虛空之中,無聲無息,連神識都無法捕捉。
緊接著兔符咒發動,一陣微風拂過,此地再無楊靈的蹤影。
幾乎在楊靈消失的同時,十余道身影從各個方向飛來,落在廣場上。
為首的是一位面容威嚴的中年男子,正是九陰九陽宗西北分宗的大長老。
\"唐明,楊靈何在!\"
大長老厲聲質問。
唐明看了他們一眼,冷笑一聲,伸手逗弄著肩上的學舌鳥,仿佛完全沒有听到問話。
眾元嬰修士見狀微怒,但卻不敢對唐明出手。
玉蟾老祖曾明確下令,不準動唐明和他的鳥一根毫毛。
\"四處搜!\"
大長老咬牙下令。
\"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楊靈!\"
眾元嬰修士立即散開,開始在宗門內外搜尋。
但他們注定要失望了——楊靈的蛇符咒已經達到了元嬰可敝的景界了,即使是元嬰修士也難以察覺他的蹤跡。
......
距離那口滾沸的丹爐,只剩七滴銅漏。
紅芍斜倚在冰冷的玉榻上,指尖無意識劃過榻沿繁復陰森的雕花。
窗外是第七峰特有的奇詭景致,猩紅如血的靈花在終年不散的灰霧里妖異地盛放,遠處傳來幾聲不知名凶獸的嘶鳴,低沉得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
空氣里浮動著靈藥與血腥氣混雜的甜膩,這曾是她“聖女”身份帶來的福足,如今卻成了淬毒的鎖鏈,勒得她喘不過氣。
七日。
七日後,她這具被靈藥精心喂養了二百年的軀殼,就將被投入峰頂某座日夜轟鳴的丹爐,煉成一枚助某個老怪物突破關隘的“人元大丹”。
資糧。
這個冰冷刺骨的詞,從她懵懂時被選為聖女那刻起,就如附骨之疽般纏繞著她。
她看著那些在她之前消失的“姐姐”們,看著她們眼中最後熄滅的光,恐懼早已浸透骨髓。
華麗的囚籠,死寂的絕望。
她連掙扎的力氣都快要耗盡,只能數著銅漏里那令人窒息的滴答聲。
“嗒…嗒…嗒…”
就在這令人發瘋的寂靜里,窗欞無聲地滑開一道縫隙。
一道身影裹挾著山外清冷的風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像一道幽影般落了進來,悄無聲息地站在那片猩紅靈花投下的陰影里。
紅芍的瞳孔猛地收縮,心髒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間停止了跳動。
她僵硬地、一寸寸地轉過頭。
楊靈。
他依舊穿著那身便于隱匿行動的玄色勁裝,身形挺拔如昔,只是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翳,臉色也透著幾分不正常的蒼白。
肩頭的布料顏色深了一塊,隱隱透出暗紅。
但他站在那里,像一柄出鞘的劍,銳利,卻帶著一路奔襲的疲憊和風霜。
“楊靈?”
紅芍的聲音干澀得厲害,像是砂紙在摩擦。
“你…你怎麼…回來了”
“我被盯上了,很緊。”
楊靈打斷她,聲音低沉,沒有絲毫寒暄,目光銳利地掃過她蒼白如紙的臉和那雙深陷在恐懼中的眼楮,直刺核心。
“只剩這一次機會。走,還是留下等死?”
“走”這個字,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驚雷,狠狠劈在紅芍早已枯死的心湖上。
積蓄了二百年的絕望、恐懼、不甘,在這一瞬間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轟然爆發!
“走!”
那聲音尖銳得不似人聲,帶著一種瀕死野獸般的淒厲和瘋狂。
她整個人從玉榻上彈了起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向楊靈。
什麼聖女的儀態,什麼女子的矜持,在活命面前脆弱得如同泡影。
她像溺水的人終于抓住了一根浮木,用盡全身力氣死死抱住了他的腰,雙手的指甲深深掐進他手臂的肌肉里,仿佛要將自己釘死在這唯一的希望上。
“帶我走!求你!帶我走!”
淚水洶涌而出,瞬間模糊了視線,身體抖得像秋風里最後一片枯葉。
“去哪里都好!做什麼都行!別丟下我!別丟下我!”
她語無倫次,只是拼命地重復著哀求,每一個字都浸透了靈魂深處最卑微的渴望和對死亡最原始的恐懼。
這一刻,她不是聖女,只是一個為了活命可以拋棄一切的可憐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