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隆縣城解放之前就在縣城北邊建了一個火車站,因為這個火車站,縣城的商業比較發達,車子行走在路上,還能看到解放之前建的很多青磚黑瓦的房子。
葉清明對兩個孩子說︰“這縣城看起來挺有文化底蘊的。”
陳慶來就說︰“我小時候經常跟爺爺來城里藥材公司購買藥材,听爺爺說,解放之前,爺爺祖輩在縣城有藥鋪,後來搬去了省城,縣城里面只留下一個藥房,爺爺那個時候就說,這興隆縣城呀,可惜就可惜在拆除了很多明清時代的建築,要不然,會更有文化底蘊。”
葉清明跟著嘆息︰“都覺得那些建築太舊,修房子就要花一大筆錢,卻不知道,建築是文化的承載,再下去多少年,說不得就會有人後悔今日的作為。”
藥材公司在縣城最繁華的地段,對面是百貨大樓,東邊不遠處就是興隆人民醫院。
陳蘩對這里很熟悉,從小就跟著姥爺來這里采買藥材,在這里也有幾個熟人。
櫃台里面的一位上了歲數的阿姨看到陳慶來跟陳蘩,開心的喊道︰“哎喲,慶來跟蘩蘩來了呀。”
陳蘩跟陳慶來對著阿姨喊了一聲王阿姨,王阿姨從櫃台後面過來,拉著陳蘩的手,一個勁的說︰“長高了很多,看著是個大姑娘了。”
阿姨這一喊,又從後面過來兩個,看到兩個孩子也是挺高興,他們都知道陳重樓老爺子已經仙逝的消息,看到兩個孩子這麼好,挺欣慰。
葉清明依舊是帶著墨鏡跟在兩個孩子後面,王阿姨見了,就問陳慶來︰“這位是?”
陳慶來就說︰“王阿姨,這是蘩蘩的爸爸。”
王阿姨驚訝的說︰“蘩蘩的爸爸?”
陳蘩就笑︰“王阿姨,我媽媽雖然沒得早,可也是嫁過人的,要不然哪里來的我,對不對?”
王阿姨跟著哈哈的笑︰“還是蘩蘩會說話,來,跟阿姨說說,這次過來想要買什麼?”
陳蘩就把已經寫好的單子拿出來,王阿姨見了,就說︰“這是要熬膏藥吧?”
陳蘩趴在櫃台上,對著王阿姨豎大拇指,王阿姨就說︰“咱們縣里,這麼多大夫做膏藥,就你們老陳家的膏藥好用,蘩蘩啊,你要像別家一樣,把膏藥做大了,掙大錢。”
陳蘩就說︰“阿姨,我現在還在讀書呀,哪里有時間做這個,等以後我工作穩定了,我就搞一下膏藥。”
王阿姨就說︰“你要自己做不了,咱們可以跟別人合作呀,你出方子,別人出人工技術,你佔多少,這樣不好嗎?”
陳蘩就說︰“王阿姨,我姥爺臨終的時候有交代,我們老陳家的醫術,只用來治病救人,不能用來謀取利益,我現在年紀還小,這些事情呀,等我長大了,慢慢的來做比較好。”
王阿姨在藥材公司做了很多年,抓藥特別快,說話的功夫就把陳蘩單子上的藥材給抓好了。
用草紙包起來,再用掛在房梁上的麻繩給捆好,王阿姨笑著說︰“要我說呀, 還是你姥爺會調教孩子,看看你,再看看慶來,我迎來送往的,不是沒有人帶著孩子過來,我就沒見過像你們倆這麼好的孩子。”
陳蘩笑的臉像一朵花︰“王阿姨,謝謝你呀。”
交了錢之後,跟幾位告辭,葉清明就帶著去城西邊的餃子館。
葉清明挺好奇陳蘩跟陳慶來是怎麼跟藥材公司的這些人處的關系這麼好,陳慶來就說︰“我們倆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跟著爺爺來縣城采買藥材,我爺爺還說,這藥材公司的前身,就是陳家藥鋪,當年公私合營,陳家的藥鋪就交了公,成了興隆縣的藥材公司,藥材公司里面有些是當年陳家藥鋪伙計的後人,對爺爺非常的尊重,對我跟蘩蘩也很好,我們倆跟著來了,他們就會給我們一些杏脯山楂糕吃。”
陳蘩也跟著說道︰“我最喜歡吃的是那邊紅旗飯店里面的肉火燒,隔老遠就能聞到肉火燒的味道,再喝一碗豆腐腦,那就完美了。”
葉清明听著倆孩子說他們小時候的趣事,心情跟著好了很多,等到了城西餃子館,看著建在城西人工湖邊的餃子館,進去之後坐在臨湖一面的桌子邊,天氣雖然冷,推開窗戶卻是灑進一片陽光,整個人感覺更加的舒適。
餃子館掛著城西餃子館的招牌,三個人坐下之後,老板娘拿著菜單過來,笑著說道︰“就三位嗎?那邊有我們自己現做的豆漿,需要的話可以自取。”
听到有熱豆漿喝,陳蘩當即就站起來,也不管陳慶來要點什麼菜,去拿了一壺熱乎乎的豆漿。
每個人倒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豆漿,濃郁的豆香味一個勁的往鼻子里鑽,陳蘩深深的吸了一口︰“這麼香啊,我已經好久沒有喝豆漿了。”
村里有做豆腐的人家,陳重樓還在的時候,請人家每天早上給送一暖瓶的熱豆漿去家里,陳蘩每天都能喝到熱豆漿,姥爺去世之後,陳蘩也沒有心情繼續喝,現在又聞到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就想起姥爺還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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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明喝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環視四周,發現這餃子館里面的環境不錯,就問陳慶來︰“你們怎麼知道這里的?以前來過嗎?”
陳慶來說︰“昨晚上吳文博跟我說的,他說這里的菜是地道的興隆口味,餃子包的也好吃。”
葉清明挺感激兩個孩子的,請他來這里品嘗當地的美食,很認真的道了謝,又端起豆漿喝了一口,對陳蘩說︰“你大伯跟你大伯娘來電話,說近期要跟你二伯二伯娘一起來看你。”
陳蘩不在意這些,看就看,看了她又少不了什麼,估計也不會少給她見面禮。
想到見面禮,就對葉清明說︰“爸,來就來唄,讓他們不要忘了給我二哥也準備見面禮啊。”
陳慶來羞惱的喊了一聲蘩蘩,倒是葉清明,哈哈的笑了起來,這個閨女呀,什麼時候都忘不了給他們兄妹倆撈好處。
陳采薇的日記本上記錄了她在葉家生活的那短短的兩年多的生活,因為工作的關系,大伯二伯他們並沒有跟葉家老兩口住在一起,而是住在他們各自單位的家屬院里面,陳采薇帶著葉瑜跟葉家老兩口住在一起,兩位伯娘逢年過節去,對陳采薇這個妯娌還算是不錯。
最讓陳采薇難過的是,她的婆婆,葉清明的媽,對她非常苛刻,婆媳關系一度非常緊張,後來又因為鄭雲雪經常去葉家的緣故,陳采薇跟葉清明之間的誤會越來越大,最後兩個人以離婚收場。
陳蘩思想成熟,但是她因為不能共情陳采薇作為兒媳婦,承受來自于婆婆的惡意,所以,她並不是很贊同陳采薇這種逃避的做法,如果是她,能過過,不能過,大不了掀了桌子他們一家三口另過,如果葉清明真的跟鄭雲雪有了曖昧,你不讓我好過,那就都別好過。
只可惜,陳蘩不是陳采薇,陳采薇也不是像陳蘩這樣,被陳重樓有針對性的教養長大。
想到這里,陳蘩又是一聲嘆息,葉清明就問陳蘩︰“你這是又想到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情?”
陳蘩就說︰“我又想到我那遇事情只會逃避的媽了,我媽在日記上說,兩位伯娘對她挺照顧,明知道你的媽媽是個不好相處的人,兩位伯娘能去外面自己單過,你怎麼忍心把她放到你媽媽身邊呢?”
葉清明沒有回答陳蘩這個問題,其實也是這個問題不能深究的,當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錯處,陰差陽錯的,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又想到葉瑜是葉家老太太帶在身邊長大的,陳蘩就問葉清明︰“爸,葉瑜跟他奶奶的關系好不好?”
葉清明想了想,才說︰“你奶奶這個人,是個挺嚴苛的人,她對自己的要求高,對小輩們的要求也高,你媽媽這個人,有些天真浪漫,兩個人的處事風格就不一樣,相處的時間久了,自然是會有誤會。”
陳蘩搖頭︰“我想不明白,你既然知道他們的性格不合,為什麼還要讓我媽媽帶著葉瑜跟你媽媽住在一起呢?”
葉清明就說︰“當年你爺爺奶奶下放將近十年的時間,這十年的時間里,你爺爺奶奶不僅身體因為繁重的勞動受到很大的摧殘,就是精神也受到一些創傷,回城之後,他們需要一個恢復的過程,而我呢,因為我要去讀書,不放心你媽媽帶著你哥哥獨自在東北,就帶著他們一起回了京城。”
葉清明那個時候很忙,不僅要忙著拜訪早年父母的關系,更要忙學校的學業,他一天只能睡幾個小時,心力交瘁,而陳采薇呢,因為孩子沒有參加高考,心情本來就不好,又到了一個新的環境,沒有給她一個適應的時間,各種問題接踵而來。
“等我意識到問題的時候,你媽媽去意已決,她甚至放棄你哥哥的撫養權,只求我給她一張離婚證,我想讓她回娘家待一段時間,平復一下情緒,她堅決反對,主動放棄你哥哥的撫養權,只帶著離婚證就離開了京城。”
再接到陳采薇的消息,就是她去世的消息,葉清明自然是不相信,當即就去省城,按照陳重樓寄給他的信找過去,只看到陳采薇的墓。
葉清明臉色不是很好︰“我知道,你對葉家沒有什麼好印象,可是蘩蘩,有些事情,需要你親自去試一試,才知道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陳蘩無奈的看著葉清明︰“爸爸,你想的太多了,我目前還沒有去京城的打算,至于說葉家怎麼樣,等以後我有機會去了自然是能看明白,我還是那句話,葉家人來看我,我歡迎,至于說勸我改姓啊,或者是必須要去爺爺奶奶身邊承歡膝下呀,連提都別提,提了我也不會答應。”
開玩笑哦,她可是姥爺精心教養出來的姑娘喲,不能因為葉家的這點小恩小惠的就原諒葉家對她媽媽的傷害。
是,她媽陳采薇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不是個性格堅毅的人,也不是個八面玲瓏的人,葉家對她媽媽是實實在在的傷害,她要因為葉清明的這些剖析就輕易的原諒了葉家,怎麼對得起姥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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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慶來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偶爾的會給這父女兩個往杯子里添一些豆漿,這是蘩蘩跟她父親那邊的矛盾,他作為蘩蘩的二哥,堅定的站在蘩蘩一邊,就算是錯了,也站。
餃子館前面大堂里面放著七八張桌子,後面還有一些包廂,已經是酒酣之時,不時的從一些包廂里面傳出來喝酒說笑的聲音。
老板娘先給上了一盤五香花生米跟五香毛豆,都是新鮮的花生跟新鮮的毛豆,看著就讓人有想要品嘗的欲望。
“周末來吃飯的人比較多,勞三位久候,這花生毛豆是店里送的。”
陳蘩就對著老板娘笑︰“老板娘,你客氣了。”
老板娘一看就是個買賣人,說話帶笑,言語懇切,熱情,就算是點了菜好長時間沒有上,也不會讓人感覺焦躁。
葉清明往窗戶外面看過去,外面波光粼粼,湖面中間還有一個人工島,島比較大,遠遠地望過去,垂柳依依,白牆黑瓦的建築掩映其間。
好奇的問老板娘︰“老板娘,那邊是什麼地方啊?”
老板娘就笑著回道︰“客人是外地過來的吧?那里呀,是前幾年才建起來的一個招待所,專門做酒店生意。”
葉清明好奇的問道︰“這麼偏僻的地方建一個招待所,有沒有人過來消費?”
老板娘就說︰“當然有人來消費啊,你們來得晚了,沒看到,一輛接著一輛的車子往那里面開呢。”
陳蘩驚訝的說︰“還有外地的來這里住宿嗎?咱們這里除了這一片水,也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呀?”
老板娘有些神秘的笑著說︰“哪里需要什麼好玩的地方呀,都是一些當官的做買賣的來這里玩呢。”
當著陳蘩一個小姑娘老板娘沒好意思說,這招待所里面招聘的那些服務員,個頂個的盤靚條順,明眼人還能看不出來這里是做什麼的嗎?
葉清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眉頭皺了起來。
老板娘又去招待別的客人,陳蘩拿起壺,給葉清明倒了一杯豆漿︰“爸爸,咱們出來吃飯,就開開心心的,待會吃到好吃的心里也高興呀,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就先別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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