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神舟緩緩駛入那片支離破碎、死寂絕望的宇宙殘骸之中。
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與悲涼氣息撲面而來,仿佛能听到無數生靈在末日降臨時的無聲哀嚎,以及整個世界被強行撕裂、封印時發出的不甘怒吼。
這里的法則都是殘缺而扭曲的,空間結構極不穩定,時而凝固如鐵,時而脆弱如琉璃。
秦墨、沐青霜、薇拉三人立于舟首,皆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心神沉重。
這就是被放逐的失落界域,一個文明的墳墓,一個被遺忘的禁忌之地。
而更讓他們心神緊繃的,是極遠處那場驚天動地的戰斗!
那道煌煌如日、正氣凜然的劍光,他們曾在星骸古城外感受過其殘留的劍意,此刻卻顯得有些黯淡和……焦急?
與之對戰的,是一股濃郁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和希望的漆黑陰影!
那陰影不斷扭曲變幻,時而化作猙獰巨口,時而變成億萬怨魂哭嚎,散發出的寂滅與死亡氣息,遠超之前遇到的任何寂滅之力,仿佛是一切終結的化身!
兩者的每一次踫撞,都讓本就脆弱的失落界域空間劇烈震蕩,崩裂出更多細小的碎片。
“那是……星庭的使者?”沐青霜美眸凝重,感受到那劍光中熟悉的秩序與審判意味。
“他在和什麼東西戰斗?那黑影……好可怕!”薇拉聲音顫抖,僅僅是遠遠觀望,那黑影散發的氣息就讓她神魂悸動,仿佛要被拖入無盡的黑暗。
秦墨眼神銳利如刀,造化玉碟在識海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分析著那漆黑陰影的本質。
反饋回來的信息卻讓他心頭一沉——那並非簡單的寂滅能量聚合體,而更像是一種……擁有自身意志的、純粹的“寂滅本源”化身!
其實力,絕對達到了五轉,甚至更高的恐怖層次!
而那位星庭使者,劍意雖強,修為似乎也只是四轉巔峰左右,憑借手中那柄蘊含煌煌正氣的神劍和某種強大的封印術法,才勉強與之抗衡,但明顯落于下風,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就在這時,那持續了不知多少萬年的微弱求救波動,再次清晰地傳來,其源頭,赫然正是來自那道星庭劍光守護的後方——一片被殘破星辰環繞的、即將徹底崩滅的脆弱大陸碎片!
波動中充滿了絕望、哀求,以及最後一絲不肯熄滅的微弱生機!
秦墨瞬間明白了!這位星庭使者並非入侵者,而是在守護!守護著那最後一片大陸碎片上可能殘存的生靈,在與這恐怖的寂滅本源化身戰斗!而那求救信號,既是大陸碎片上生靈發出的,也可能包含了這位使者自身的求援!
就在他明悟的剎那,戰場形勢驟變!
那寂滅本源化身似乎失去了耐心,發出一聲無聲卻能撕裂靈魂的尖嘯,龐大的黑影猛地收縮,化作一根凝練到極致的、仿佛能戳穿宇宙的漆黑手指,無視空間距離,瞬間點向了星庭使者的眉心!
這一指,蘊含了大寂滅、大終結的真意!
星庭使者臉色劇變,手中神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橫劍格擋!
同時周身浮現出無數金色的秩序鎖鏈,交織成一面神聖的盾牌!
轟——!!!
恐怖的踫撞爆發!
金色盾牌瞬間布滿裂紋,隨即轟然炸碎!秩序鎖鏈根根崩斷!那柄神劍發出痛苦的哀鳴,光芒急劇黯淡!星庭使者如遭重擊,身體劇烈一震,一口淡金色的鮮血噴出,身形倒飛出去,氣息瞬間萎靡了大半!
而他身後守護的那片大陸碎片,更是被這股踫撞的余波震得裂開一道巨大的深淵,無數碎石崩飛,上面的微弱生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著!
“不好!”秦墨瞳孔一縮。再不出手,不僅這位星庭使者要隕落,那最後一點求救的源頭也將徹底湮滅!
沒有絲毫猶豫!
“青霜,薇拉,護住神舟,隨時準備接應!”
秦墨長嘯一聲,身影瞬間消失在太虛神舟上,下一刻,已然出現在那片戰場邊緣!
“造化道域!開!”
灰色的領域悍然擴張,雖不及那寂滅手指龐大,卻精準地擋在了倒飛的星庭使者身前,領域之內造化流轉,生生不息,極大地削弱了那寂滅手指殘余的恐怖力量!
同時,秩序之劍鏗然出鞘,化作一道開闢混沌、裁定秩序的煌煌劍罡,並非攻向那恐怖的寂滅本源化身(他知道那無異于以卵擊石),而是精準無比地斬向那根寂滅手指與本體連接的能量脈絡之處!
圍魏救趙!
那寂滅本源化身似乎沒料到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而且攻擊角度如此刁鑽精準!那根寂滅手指的能量微微一滯。
趁此機會,秦墨一把抓住那重傷的星庭使者,瞬間退回造化道域範圍,同時對著那片瀕臨崩潰的大陸碎片猛地一抓!
“收!”
磅礡的吸力發出,將那整塊大陸碎片上殘存的、最後約莫數萬的昏迷生靈(其形態類似人族,但皮膚帶著淡淡的星輝),連同他們賴以生存的一塊散發著微弱庇護光芒的古老石碑,一同收入了造化玉碟的內部空間暫時安置!造化玉碟內部空間廣闊,且有清光滋養,能保他們一時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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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一切,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
“吼——!!!”
那寂滅本源化身徹底暴怒!到手的獵物被救走,最後的“污點”也被清除!它那龐大的黑影猛地翻滾,凝聚成一張巨大無比的、扭曲的鬼面,死死鎖定秦墨!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寂滅威壓轟然降臨,竟將秦墨的造化道域都壓制得劇烈收縮,光芒黯淡!
“四轉螻蟻……也敢阻我……吞噬……毀滅……”一股混亂而充滿惡意的意念,直接沖擊著秦墨的神魂!
秦墨悶哼一聲,只覺神魂如同被億萬根毒針刺穿,造化玉碟劇烈震動,清光狂閃才勉強穩住。他心中駭然,這寂滅本源的強大,遠超預估!
那重傷的星庭使者掙扎著站穩,他看起來十分年輕,面容堅毅,此刻卻蒼白如紙,他急聲道“多謝道友相助!但此地危險!快走!它是‘寂滅之種’的化身,非你我所能敵!我拖住它,你帶那些遺民快走!”
他竟要舍身斷後!
秦墨卻眼神一厲,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將自身四轉道域催發到極致,艱難地抵擋著那恐怖的威壓,沉聲道“一起走!我有辦法暫時困住它!”
他之前研究那兩塊黑色殘板,雖未完全解析,卻隱約摸到了一種極其古老的、針對負面能量和混亂意志的“封禁”法門!或許可以一試!
不等星庭使者回應,秦墨猛地將那兩塊黑色殘板祭出!
兩塊殘板懸浮空中,散發出微弱卻異常堅韌的烏光,其上那些扭曲的文字和圖案仿佛活了過來,一種源自太古洪荒的契約與秩序之力彌漫開來!
“以吾之名,引律之光!縛汝惡念,鎮汝凶狂!封!”秦墨以自身道力為引,結合造化玉碟的推演,念出了一段殘缺的古老咒文!
那兩塊黑色殘板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化作兩道巨大的、布滿玄奧符文的黑色鎖鏈虛影,如同穿越了時空,瞬間纏繞在那寂滅本源化身的鬼面之上!
“嗷——!!!”
那寂滅本源化身發出一聲驚怒交加的咆哮!那黑色鎖鏈似乎對它有著極強的克制作用,其上蘊含的秩序契約之力瘋狂地淨化、壓制著它的寂滅能量,讓它龐大的身軀劇烈扭曲,一時間竟難以掙脫!
有效!但這封禁顯然無法持久,黑色殘板上的光芒正在飛速黯淡!
“走!”秦墨低喝一聲,一把拉住那震驚的星庭使者,瞬間退回太虛神舟!
“雷瞬跳躍!最大功率!”秦墨毫不猶豫,直接催動了太虛神舟新獲得的保命能力!
虛空雷蟒核心爆發出刺目雷光,瞬間撕裂了失落界域脆弱的空間,裹挾著神舟,進行了一次超遠距離的、毫無方向的隨機跳躍!
就在神舟消失的下一秒,那兩根黑色鎖鏈虛影轟然崩碎!兩塊殘板變得黯淡無光,倒飛回秦墨手中。
脫困的寂滅本源化身發出震碎星河的憤怒咆哮,恐怖的寂滅浪潮席卷四方,將那片空域徹底化為絕對的死寂虛無!但它失去了目標,只能無能狂怒。
……
不知過了多久,太虛神舟從空間跳躍中跌宕而出,出現在一片陌生的混沌區域。
舟艙內,眾人皆是一臉後怕。方才那一刻,實在太過凶險,若非那神秘殘板起了奇效,後果不堪設想。
秦墨收起損耗過度的殘板,看向那位重傷的星庭使者,拱手道“在下秦墨,見過星庭使者。不知使者如何稱呼?”
那年輕使者壓下傷勢,鄭重還禮,臉上帶著感激和一絲慚愧“星庭巡天使,凌昊。多謝秦墨道友救命之恩!若非道友出手,凌昊今日必隕落于此,更是辜負了師尊所托,罪莫大焉!”
“凌昊道友不必客氣,同為人族,豈能見死不救。”秦墨擺擺手,問道“方才那恐怖存在,究竟是……”
凌昊神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甚至帶著一絲敬畏和後怕“那是‘寂滅之種’的化身,或者說,是其逸散出來的一部分力量投影。”
“寂滅之種?”秦墨三人皆露出疑惑之色。
凌昊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此事關乎混沌海最大秘辛。據星庭古老記載,混沌海並非永恆,亦有寂滅輪回。而那‘寂滅之種’,便是上一個紀元寂滅輪回後殘留的、一切終結與虛無的本源凝聚之物,是混沌海最大的‘毒瘤’和‘癌癥’。”
“它被多位上古大能聯手封印于這處最早的‘放逐之域’最深處,本應永恆沉寂。但不知為何,近紀元以來,其力量開始逐漸復甦滲透,不斷侵蝕封印,並化身萬物,引誘墮落,散播寂滅。我星庭的首要職責,便是看守封印,清除其化身,防止其力量徹底爆發,導致整個混沌海提前步入寂滅輪回!”
秦墨心中劇震!原來這就是失落界域被封印的真相!這就是星庭的使命!他們對抗的,竟然是整個混沌海的寂滅本源!
“那之前的求救信號……”秦墨想起那些被救下的星輝遺民。
凌昊眼中閃過一絲悲憫“他們是‘星耀神朝’的遺民。星耀神朝,曾是上古時期一個極其輝煌的文明,其母宇宙就在這放逐之域邊緣。當年為了加固最初封印,多位大能引動了混沌本源之力,卻不慎波及了星耀神朝所在宇宙,導致其宇宙本源受損,逐漸凋零,最終也被迫遷入這放逐之域,並在漫長的歲月中逐漸失落……他們,其實是無辜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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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奉命巡查此地,發現寂滅之種化身正在試圖吞噬這最後一點星耀遺民,以其怨念和絕望為食糧,沖擊核心封印,故而與之交戰……可惜學藝不精,險些釀成大禍。”凌昊語氣中充滿了自責。
秦墨默然。原來星耀神朝的覆滅背後,還有如此悲壯的緣由。那些遺民堅守至今發出的求救信號,令人扼腕嘆息。
“道友已盡力。”秦墨安慰一句,轉而問道“那如今封印情況如何?”
凌昊臉色更加沉重“很不樂觀。方才那化身的力量強度遠超記錄,說明核心封印恐怕已經松動到了極其危險的地步。我必須立刻返回星庭總部,向師尊和長老會稟報此事!混沌海……恐怕要迎來一場浩劫了!”
他看向秦墨,眼神真誠而熾熱“秦墨道友,你雖非星庭之人,但心懷正義,實力超群,更掌握著能短暫克制寂滅之力的神秘之物(指黑色殘板)。凌昊懇請道友,能否助我星庭一臂之力?混沌海億兆生靈,需要所有力量共同守護!”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關乎整個混沌海存亡的重任和邀請,秦墨陷入了沉思。
他原本只是想探尋求救信號的源頭,卻無意間卷入了席卷整個混沌海的巨大風暴之中。星庭、寂滅之種、上古盟約、紀元輪回……這一切都遠遠超出了一個四轉道主所能輕易承載的。
但他能退縮嗎?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寂滅之種徹底爆發,他的宇宙,他的故土,他所珍視的一切,也都將化為虛無。
更何況,他承了星耀神朝的傳承,救了他們的遺民,與這寂滅之種,已然結下因果。
秦墨抬起頭,目光變得堅定起來“秦某實力低微,但若事關混沌海存亡,願盡綿薄之力。”
凌昊聞言大喜“太好了!有道友相助,必能多一分勝算!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動身前往‘星輝神殿’,那里有直接通往星庭總部的傳送古陣!”
就在此時,秦墨忽然心念一動,取出了那枚得自星靈族莉拉的信物——星光葉子。他嘗試著向其注入一絲道力。
葉子微微發光,傳遞出一段微弱的訊息,似乎是莉拉留下的,內容讓秦墨臉色微微一變。
“凌昊道友,恐怕我們要稍改行程了。”秦墨看向凌昊,沉聲道“我剛收到星靈族傳來的訊息,黑骷艦隊聯合了數個邪惡勢力,正在大規模進攻‘星輝之域’,似乎……也是為了尋找某樣與‘寂滅之種’相關的事物!”
星靈族有難!而且很可能也與寂滅之種有關!
凌昊臉色一變“星靈族世代守護著一處次級封印節點!他們定然是沖著那個去的!我們必須立刻前去支援!”
新的危機突然出現!前往星庭總部的計劃不得不暫時擱置。
秦墨沒有任何猶豫,目光銳利如劍“好!那就先去星輝之域!會一會那黑骷艦隊!”
太虛神舟再次調轉方向,動力全開,化作一道撕裂混沌的流光,向著星靈族所在的星輝之域,疾馳而去!
更大的風暴,更艱難的征戰,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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