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舟離開了翡翠夢海,但那暗影王庭高層留下的冰冷話語,如同陰霾般籠罩在二人心頭。
“最終棋局”、“餌料”……這些詞匯暗示著他們所經歷的一切,似乎都在某個巨大陰謀的算計之中。
秦墨盤坐于舟內,四塊造化玉碟碎片環繞著混沌源種緩緩旋轉,散發出和諧而磅礡的法則波動。
生命碎片的融入,讓他對宇宙生機的運轉有了本質的理解,與之前的終結、雷霆、虛無碎片形成了微妙的平衡與循環。
他的修為穩固在混元境後期,神識空前強大,對秩序之劍權限的運用也更加得心應手。
他能模糊地感應到,剩下的碎片中,“時間”與“空間”的碎片至關重要,是重組造化玉碟、穩定宇宙法則的基石。
而這兩塊碎片的感應,指向了一片極其奇異、甚至連星圖都未曾標注的區域——那片區域在感知中並非固定的坐標,而是一片不斷變幻、重疊的時空褶皺,被稱為“萬象歸源之地”或“時空迷廊”。
據說那里是宇宙時空法則的交匯點和紊亂區,時間不再是線性流動,空間也不再穩定分層,可能一步踏出便是萬古之前,也可能陷入某個凝固的時間片段永世沉淪,危險程度更在虛無彼岸之上。
“時空迷廊……”沐青霜看著秦墨勾勒出的模糊星圖,冰眸中閃過一絲凝重。
她的氣息越發圓融,太陰與涅盤之力已達巔峰,只差一個契機便能引動天劫,但面對時空法則,依舊感到自身的渺小。
“唯有此地,方能找到時空碎片。”秦墨目光堅定,“小心行事,時空之力最為詭譎莫測。”
星穹舟調整方向,駛入了已知星域的邊緣,然後一頭扎進了一片仿佛由無數破碎鏡面和無色流光構成的混亂空域——時空迷廊的外圍。
剛一進入,星穹舟的所有導航系統瞬間失靈,甚至連方向感都變得模糊。窗外不再是熟悉的星空,而是光怪陸離、不斷閃爍變幻的景象時而看到星辰誕生,時而看到星系衰亡,時而看到遠古戰場重現,時而又看到未來幻影流轉……時間和空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
舟體劇烈震動,仿佛隨時會被混亂的時空亂流撕碎。秦墨全力運轉混沌領域,勉強穩定住星穹舟,循著那冥冥中對時空碎片的微弱感應,艱難地前行。
一路上,他們遭遇了各種時空異象
一片突然出現的“時間靜滯區”,星穹舟闖入其中,瞬間所有動作變得極其緩慢,思維都幾乎凝固,若非秦墨以秩序權限強行加速自身時間流速,險些永遠被困其中。
一道“空間斷層”毫無征兆地出現,將星穹舟的一部分切割開來,送入未知次元,幸好秦墨及時以“虛無”碎片之力模糊了斷層的界限,才將損失的部分拉回。
甚至有一次,他們看到了一艘來自遙遠過去的、風格古老的探索船,船上的船員驚恐地看著他們這艘“未來”的星舟,雙方隔著時間壁壘對視一眼,隨即錯開,消失于不同的時間流中。
危險無處不在,但秦墨對時空法則的感悟也在飛速提升。他體內“虛無”碎片的空無特性,能一定程度上抵消時空的“存在”屬性,而“生命”碎片的蓬勃生機,則能對抗時光的侵蝕。
不知在迷廊中穿梭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萬年,前方的混亂景象忽然相對平復,出現了一條相對穩定的、由無數緩慢旋轉的時空漩渦構成的“通道”。
通道的盡頭,隱約可見一片奇異的“陸地”。那並非實質的土地,而是一片凝固的、如同水晶般剔透的“時空結構體”,其中封印著無數光怪陸離的景象和靜止的波動。而在那片結構體的中心,兩塊相互纏繞、一半透明一半混沌的碎片,正靜靜懸浮著,散發出掌控時間流逝與空間尺度的無上偉力!
時間碎片!空間碎片!
它們就在那里!
然而,在通往那片時空結構體的“通道”入口處,卻矗立著一座巨大無比、風格詭異、仿佛由無數時鐘、羅盤、坐標軸和破碎維度強行拼接而成的青銅大門!
大門緊閉,表面銘刻著不斷變幻的時空道紋,散發出令人心悸的禁錮之力。門扉之前,盤膝坐著兩具身影。
一具身影籠罩在扭曲的光暈之中,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其周身有無數時間線的虛影在生滅,仿佛存在于所有時間點,又仿佛不存在于任何時間點。它是“時空守門人”——時之影。
另一具身影則更加詭異,它沒有固定形態,身體如同不斷折射的萬花筒,由無數破碎的空間鏡面構成,目光所及之處,空間都在微微扭曲。它是“空間守門人”——空之痕。
這兩具守門人散發出的氣息,竟然都達到了混元境巔峰!而且它們與周圍的時空迷廊完美融合,仿佛就是時空法則的一部分!
“闖入者……止步……”
時之影發出重疊交錯的聲音,仿佛無數個時間點的它同時在說話。
“時空碎片……維系迷廊平衡……不容……覬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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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之痕的聲音則如同玻璃摩擦,尖銳刺耳,它的“身體”折射出無數個秦墨和沐青霜的影像,仿佛要將他們分散放逐到不同空間。
秦墨臉色無比凝重。這兩個守門人的實力極強,且佔據地利,遠比影魔將更難對付。硬闖幾乎不可能。
他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拱手道“二位守門人,吾乃此宇宙執劍人,肩負重組造化玉碟、對抗終末協議之責。時空碎片關乎宇宙存續,並非迷廊私有,還請行個方便。”
“執劍人……權限……”時之影的波動似乎出現了一絲漣漪,但很快平復,“權限……並非萬能……時空……自有其規則……”
“規則……即是……禁錮……亦是……保護……”空之痕冰冷地補充道。
“若規則成為惡勢力蔓延的幫凶,那便需要打破!”秦墨語氣漸強。
“試圖……打破規則者……必將……被規則……反噬……”時之影緩緩起身,周圍的時間流速開始變得混亂不堪,時而極快,時而極慢。
“驅逐!”空之痕的身體瞬間分裂成無數個,從四面八方各個維度同時向秦墨二人發起了攻擊!每一個攻擊都真實不虛,蘊含著撕裂空間的力量!
大戰瞬間爆發!
沐青霜嬌叱一聲,太陰領域擴張到極致,試圖凍結那些混亂的時間流和破碎的空間攻擊,但時空法則的層次太高,她的領域效果有限,只能勉強自保,瞬間便落入了下風,險象環生!
秦墨面對兩大守門人的圍攻,壓力更大!
時之影操控時間,時而加速他的法力消耗,時而延緩他的思維速度,時而將他的攻擊引導到過去或未來的時間點,詭異莫測!
空之痕操控空間,不斷制造空間迷宮、空間斷層、空間折射,讓他的攻擊無法命中,自身卻能從任何角度發動致命一擊!
秩序之劍斬出,往往被導入錯誤的時間或偏移的空間。混沌領域也被不斷切割和擾亂。秦墨一時間竟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身上不斷添加著新的傷口,雖然瞬間被生命碎片修復,但對心神的消耗極大。
這樣下去不行!必須找到它們的核心法則節點!
秦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再盲目攻擊,而是憑借秩序權限和四大碎片的力量,仔細感知和分析著時之影和空之痕的法則運行方式。
他發現,時之影並非真正存在于所有時間點,它有一個核心的“時間錨點”,所有行動都以此為基礎進行延伸。而空之痕也並非無限分裂,它的核心隱藏在一個不斷變幻的“空間奇點”之中。
只要找到並攻擊這兩個核心,就能重創它們!
但如何在這混亂的時空干擾下精準定位核心?
“青霜!助我一臂之力!用你的極致寒意,暫時‘凍結’一片區域的時空,哪怕只有一瞬!”秦墨傳音道。
沐青霜聞言,毫不猶豫地燃燒起本命精血和太陰本源,清冷的眼眸中閃過決絕!
“太陰涅盤•萬古冰凝!”
她將所有力量極致壓縮,然後猛地爆發開來!一股遠超之前的絕對寒意瞬間籠罩了方圓百丈!這片區域內的混亂時間流和破碎空間,竟然真的出現了剎那的凝滯!
就是現在!
秦墨眼中精光爆射,秩序權限以前所未有的精度運轉,“虛無”碎片的力量讓他穿透一切表象,“生命”碎片的力量賦予他超越極限的感知,“終結”與“雷霆”的力量則化為最銳利的矛尖!
“時間錨點……在那里!”
“空間奇點……在這里!”
他雙手同時點出,左手秩序之劍化作一道超越時間的光,右手混沌雷霆凝聚成一道穿透空間的矛,分別射向那兩個被瞬間暴露出的核心!
“不——!!!”
時之影和空之痕發出了驚恐的尖叫,它們試圖扭曲時空躲避,但那一剎那的凝滯讓它們慢了百分之一息!
噗!噗!
兩道攻擊精準地命中了目標!
時之影周身扭曲的光暈猛地潰散,露出了一個不斷閃爍的沙漏狀核心,上面布滿了裂紋!空之痕那萬花筒般的身體也瞬間崩潰,還原成了一個布滿裂痕的、不斷震顫的透明立方體!
兩大守門人遭受重創,氣息瞬間萎靡下去,對時空的操控能力大減!
秦墨得勢不饒人,正要趁勢徹底擊潰它們,奪取碎片。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再生!
那座一直緊閉的、由時空法則構成的青銅大門,突然無聲無息地打開了!
門後並非那片時空結構體,而是一片無比深邃、無比黑暗、連時間和空間都仿佛徹底消失的絕對虛無!
一個無法用言語形容其龐大的、冰冷的、仿佛由宇宙本身意志構成的“目光”,從那片絕對虛無中投射出來,落在了秦墨身上!
在這“目光”的注視下,強如混元境後期的秦墨,也感覺自己渺小的如同塵埃,連思維都幾乎凍結!體內的四大碎片同時發出哀鳴,運轉滯澀!秩序之劍的權限仿佛遇到了更高階的存在,難以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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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之影和空之痕則如同遇到了主人般,恭敬地匍匐下來,雖然重傷,卻不敢有絲毫異動。
“……執劍人……你……通過了……考驗……”
一個古老、浩瀚、冰冷、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聲音,直接響徹在秦墨的真靈最深處,這聲音並非來自門後,而是仿佛源自整個時空迷廊,源自宇宙的底層法則本身!
“……時空碎片……可以……交由你……”
“……但……你需要……知曉……真相……”
“……進來……”
那“目光”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志。
秦墨心中巨震,這氣息……遠超混元境!這是……傳說中的“道主”級別?還是宇宙法則本身的聚合意識?
他看了一眼重傷的沐青霜和匍匐的守門人,知道此刻沒有選擇。他深吸一口氣,對沐青霜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毅然決然地,一步踏入了那扇打開的青銅大門,踏入了那片絕對虛無之中!
眼前景象變幻,所有的感知都消失了,他仿佛落入了一個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光、沒有暗、甚至連“無”這個概念都不存在的絕對“奇點”。
唯有那個冰冷的宇宙意志,與他“相對而立”。
“……宇宙……並非……唯一……”
“……終末……也非……終點……”
“……造化玉碟……破碎……並非……意外……”
“……那是……更高層面……博弈的……縮影……”
“……執劍人……你……亦是……棋子……”
“……亦是……變數……”
斷斷續續的、蘊含著驚天秘辛的信息流,涌入秦墨的識海,沖擊著他過往的所有認知!
原來,他所處的宇宙,並非孤例,在無法觸及的混沌海之外,還可能存在其他宇宙。終末協議的力量,似乎與某個走向寂滅的相鄰宇宙的滲透有關。造化玉碟的破碎,背後牽扯到無法想象的、更高維度的博弈和算計。而執劍人體系,似乎既是本土宇宙的自救機制,也摻雜著某些存在的落子……
而他秦墨,從得到混沌源種開始,或許就早已卷入了一場遠超想象的巨大棋局之中。所謂的終末協議、暗影王庭,可能都只是台前的馬前卒。
信息量龐大而驚悚,即便以秦墨如今的心境,也感到一陣恍惚和沉重。
“……時空碎片……予你……”
“……希望……你能……跳出……棋盤……”
“……成為……真正的……弈棋者……”
那宇宙意志的聲音漸漸遠去,兩塊相互纏繞的、半透明半混沌的時空碎片,緩緩飛到了秦墨面前,溫順地融入他體內。
第五、第六塊碎片,就此入手!
磅礡的時空法則奧秘瞬間充斥他的識海,過去、現在、未來似乎在他眼中有了新的意義,宇宙的尺度和維度在他心中變得無比清晰。六塊碎片齊聚,圍繞混沌源種旋轉,形成了一個初步完整的循環,一股難以言喻的、近乎“道主”的力量感在他體內孕育!
但他心中卻沒有太多喜悅,只有無盡的沉重和明悟。
眼前的絕對虛無開始褪去,他重新回到了青銅大門前,大門緩緩關閉,身後的時空迷廊似乎變得更加平靜有序。
時之影和空之痕依舊匍匐著,不敢抬頭。
沐青霜焦急地飛過來,看到他無恙且氣息變得更加深不可測,才松了口氣。
“我們走吧。”秦墨緩緩道,聲音中多了一絲以前沒有的滄桑和深邃。
星穹舟再次起航,駛離了時空迷廊。
如今,六塊碎片在手,只差最後最重要的、代表“因果”、“命運”或者說“宇宙核心程序”的——“根源”碎片,便能徹底重組造化玉碟。
而根據剛剛得到的信息和碎片之間的感應,這最後一塊碎片,並不在宇宙的任何角落,而是在……終末協議的核心老巢,也是那幕後黑手所在之地——“終焉之地”!
最終決戰的時刻,即將來臨。
秦墨站在舟首,眺望無盡星海,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虛空,看到了那最終的戰場。
他的道心,在經歷了迷廊的真相沖擊後,非但沒有崩潰,反而變得更加剔透和堅定。
棋子又如何?變數又如何?
我之道,由我不由天!
即便真是棋局,也要掀翻了這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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