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督者母艦懸浮在修真界上空，銀白色的外殼已被八色能量紋路覆蓋，從戰爭機器變成了某種紀念碑與樞紐的結合體。
星穹閣的觀測台前，柳青璃已經站了整整三天，龍楮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遙遠的光點——母艦核心所在的位置。
"你必須休息。"幽蘭輕聲勸道，遞過一杯靈茶，"龍晶之軀也需要恢復。"
柳青璃沒有接茶杯，只是搖頭︰"他還在那里。我能感覺到。"
"星瀾的掃描顯示母艦核心確實有意識活動，但那可能只是橋梁功能的體現，不一定是秦墨本人..."
"那是他。"柳青璃的龍爪握緊逆鱗槍，"那個符號不會錯。"
三天前，當平衡之環顯現出龍鱗與靈酒的圖案時，所有人都震驚了。
那是只有她和秦墨知道的私人玩笑——在他們初次相遇的龍淵聖地，秦墨偷了一壺龍族珍藏的千年靈酒，被她追殺了三天三夜。
後來每當重要時刻，兩人都會以靈酒相贈，龍鱗為記。
"即使如此，你現在也做不了什麼。"幽蘭嘆息，"母艦周圍的能量場太強了，任何接近的嘗試都會..."
"星瀾來了。"柳青璃突然打斷她，龍楮鎖定遠處一個快速接近的機械身影。
確實，械靈族修士正以最高速度飛來，機械體表面閃爍著異常活躍的能量紋路。她降落在觀測台上，處理器發出急促的嗡鳴。
"發現...重要情報。"星瀾的機械音罕見地帶著波動，"監督者數據庫...破解完成。母艦核心...可以安全進入！"
柳青璃的龍鱗瞬間全部豎起︰"說清楚！"
星瀾調出一幅全息圖像，顯示母艦內部結構︰"淨化之光被轉化後，所有防御系統都改變了性質。現在有一條安全路徑直達核心室，但..."她的機械眼閃爍了一下，"只有特定能量特征的生命體可以通過。"
"什麼特征？"
"與橋梁意識有深層連接的存在。"星瀾看向柳青璃，"理論上...只有你符合條件。"
幽蘭立刻反對︰"太危險了！我們不知道核心室現在是什麼狀態！"
"危險...存在。"星瀾承認，"但成功概率...23.6。比預期高。"
柳青璃已經轉身走向裝備台︰"準備傳送。我要帶上暗影議長和初代亞倫的遺物。"
"亞倫？他已經返回青輝宇宙了。"幽蘭困惑道。
"不是找他本人，是他留下的記憶晶體。"柳青璃檢查著逆鱗槍的能量儲備，"如果秦墨現在是橋梁，那麼初代星穹之主的經驗可能有用。"
星瀾的處理器快速分析︰"邏輯合理。暗影議長的混沌知識...也是必要補充。"
幽蘭看著兩人迅速準備，知道自己無法阻止︰"至少等防護符制作完成！母艦內部的輻射水平..."
"沒時間了。"柳青璃指向全息圖，"看這里，能量波動每十二個時辰會有一次低谷。下次在...一個半時辰後。我們必須抓住機會。"
兩小時後，星穹閣最先進的傳送平台上，柳青璃、星瀾和暗影議長做好了準備。幽蘭最後檢查了一遍設備，臉色蒼白︰"通訊只能維持半個時辰。超過這個時間...信號會被能量場屏蔽。"
"足夠了。"柳青璃調整著腕部的能量調節器，"如果我成功連接到他...你們會知道的。"
暗影議長手持古老的靛藍法杖，神情凝重︰"記住，橋梁意識不同于普通存在。它可能同時感知八個宇宙的一切，卻無法集中表達。不要期待正常的對話。"
星瀾則攜帶了大量分析儀器︰"首要任務...確認意識狀態。其次...尋找可能的回歸途徑。"
幽蘭啟動傳送陣，光芒開始環繞三人︰"願星穹指引你們。"
一陣刺目的閃光後，觀測台上只剩下幽蘭和幾位輔助修士。全息屏幕顯示三人已成功抵達母艦外圍，正沿著星瀾計算的安全路徑前進。
"一定要回來啊..."幽蘭輕聲祈禱，不知是在說秦墨還是柳青璃。
母艦內部比想象的更加奇異。銀白色的通道不再是機械結構，而像某種活體組織的內壁，隨著八色能量的脈動而輕微起伏。空氣中漂浮著微小的光點，每個都包含著一段模糊的記憶影像。
"這是...秦墨的記憶？"柳青璃伸手觸踫一個光點，它立刻展開成一段畫面——年輕的秦墨在星穹閣學習陣法的場景。
"部分溢出意識。"暗影議長分析，"橋梁無法完全容納所有感知數據，導致部分記憶外泄。"
越接近核心，這種記憶光點就越密集。到後來，三人幾乎是在游過一條記憶之河，無數片段從身邊流過︰秦墨與柳青璃的初次相遇，與幽蘭共同研究量天尺，與星瀾探討機械哲學...甚至還有更早的，童年時期的片段，連柳青璃都未曾見過。
"所有記憶...都在這里。"星瀾的機械眼記錄著一切，"但無序分散...沒有整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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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他們抵達了核心室的大門——現在已不是機械閘門，而是一層半透明的能量膜，表面不斷浮現出八個宇宙的實時影像。柳青璃毫不猶豫地穿過，星瀾和議長緊隨其後。
核心室的景象令所有人屏息。原本安置初代八勇士容器的空間現在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球形花園，中央懸浮著那個八色光球——直徑約三米，緩慢旋轉著，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光球周圍漂浮著八個小型能量漩渦，每個都連接著一條通向虛空的能量通道，想必是通往不同宇宙的"橋梁"分支。
"秦墨..."柳青璃呼喚道，聲音在奇異的空間中產生多重回聲。
光球微微閃爍，但沒有更明確的回應。星瀾立刻展開掃描︰"檢測到高階意識活動...但極度分散。就像...一面被打碎的鏡子，每個碎片都能映照，但無法組成完整圖像。"
暗影議長走近一根從地面生長出的水晶柱——那是監督者原本的控制終端，現在變成了某種接口裝置︰"理論上，可以通過這個與橋梁意識建立更直接的連接。但風險很大...可能造成信息過載。"
"我來。"柳青璃已經走向水晶柱，"怎麼做？"
議長猶豫了一下︰"物理接觸加上能量共鳴。但警告你，感受到的可能是八個宇宙同時涌入的信息洪流..."
柳青璃沒等他說完就把龍爪按在了水晶上，同時激活體內的龍晶能量。剎那間，她的意識被拉入一個無法形容的維度——
她同時看到了八個宇宙的一切。修真界的山川河流，械靈境的金屬城市，青輝宇宙的光之海洋...無數生命在誕生、成長、死亡。信息量如此龐大，足以瞬間摧毀普通心智。但龍族的堅韌神經和晶體軀體的能量緩沖讓她勉強保持了清醒。
"秦墨！"她在意識層面呼喊，"你在哪里？"
沒有語言回應，只有一種無處不在的"存在感"——秦墨似乎已經化為這個感知網絡本身，沒有具體的形態，卻又無處不在。柳青璃感到一陣絕望的窒息，這比徹底死亡更殘酷——他就在這里，能感知一切，卻無法集中表達！
突然，信息洪流中出現了一個微小的"漩渦"，某種類似注意力的東西短暫聚焦在她身上。隨後，周圍的景象重組，形成了一個熟悉的場景——龍淵聖地的酒窖，他們初次相遇的地方。
一個半透明的秦墨形象站在酒桶旁，對她微笑。這不像實體，更像是由記憶光點臨時組成的投影。
"青璃。"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不該來這里。"
"你以為我會接受這種結局嗎？"柳青璃的意識體怒道，"變成一團沒有自我的能量？"
秦墨的影像微微搖頭︰"不是沒有自我...是更大的自我。我仍然記得一切，只是...表達方式不同了。"
"這算什麼表達？偶爾閃現幾個符號？"她指向周圍的酒窖幻象，"我要的是真實的你，能喝酒打架的你！"
影像沉默了片刻，周圍的場景變換成星穹閣的觀星台︰"真實是相對的。現在的我能感知八個宇宙的每個角落，能理解萬物運行的深層規律...從某種角度說，這比"真實"更真實。"
"那情感呢？"柳青璃質問，"你能感受到這個嗎？"
她的意識體突然上前，做了一件從未做過的事——擁抱那個虛幻的影像，並將全部的情感通過龍族特有的精神連接傳遞過去︰憤怒、悲傷、不甘...還有更深層的，從未言明的感情。
秦墨的影像劇烈波動起來，八色光芒忽明忽暗。片刻後，他艱難地回應︰"我...仍然能感受。只是...像隔著厚厚的玻璃。青璃，你必須明白...這種狀態是必要的。八個宇宙與混沌始祖的平衡..."
"總有別的辦法！"柳青璃打斷他，"暗影議會掌握著那麼多古老秘法，星瀾能破解監督者的技術...我們一定能找到讓你回歸的方式！"
影像開始變得不穩定︰"時間...到了。連接...無法維持..."
"等等！至少告訴我——你想回來嗎？"
最後的畫面是秦墨——真正的秦墨，不是橋梁意識——露出那個她熟悉的微笑︰"當然想。但不要冒險破壞平衡..."
然後一切消散，柳青璃的意識被猛地彈回核心室。她踉蹌著後退，被星瀾和暗影議長扶住。龍晶之軀因能量過載而發燙，眼楮卻閃爍著決絕的光芒。
"他有自我意識...想要回歸...但被橋梁功能限制。"她喘著氣說，"我們必須找到方法在不破壞平衡的前提下...把他帶回來。"
暗影議長若有所思地撫摸著法杖︰"理論上...存在一種古老儀式。"具現之儀"，能將分散的意識暫時凝聚成實體。但需要八位強者各自獻祭部分生命精華，而且...效果只是暫時的。"
"多暫時？"柳青璃立刻追問。
"最多...三天。之後意識會重新分散，而且可能造成永久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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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瀾的處理器快速運轉︰"風險過高。橋梁功能可能...崩潰。"
"那也值得一試！"柳青璃的龍爪握緊，"至少給他三天真實的生命，而不是永恆的觀測！"
議長搖頭︰"這不是我們能單獨決定的事。需要八盟全體同意，因為風險涉及所有宇宙。"
通訊器中傳來幽蘭焦急的聲音︰"時間到了！能量場即將增強，必須立刻返回！"
三人不得不撤離核心室。臨走前，柳青璃回頭看向那個八色光球，發誓道︰"我會回來的。帶著解決方案。"
返回星穹閣後，關于"具現之儀"的爭論立刻爆發。正如議長預料，八盟代表分成兩派︰以柳青璃、幽蘭和青輝長老為首的支持派認為，短暫恢復秦墨的實體形態有助于完善橋梁功能；而械靈族和修真界保守派則堅決反對任何可能危及新生平衡的冒險行為。
"你們這是感情用事！"天劍宗大長老厲聲道，"星穹之主選擇了犧牲，我們應該尊重他的決定！"
"如果他根本沒有選擇呢？"柳青璃反擊，"當時情況緊急，他可能只是做了唯一能想到的事，不代表沒有更好的方案！"
械靈統帥的金屬表面泛起思考的波紋︰"邏輯矛盾。如果橋梁功能受損，八個宇宙將重新陷入混沌威脅。"
"所以我們才需要他本人回來！"幽蘭展示量天尺的數據，"這些讀數顯示能量流動有輕微的不穩定。秦墨作為橋梁是臨時的解決方案，我們需要他的智慧來找到永久平衡的方法！"
爭論持續了整整一天，雙方各執己見。會議陷入僵局時，一個意外的聲音打破了平衡——初代星穹之主亞倫通過跨宇宙通訊加入了討論。
"作為經歷過類似抉擇的人，我理解雙方立場。"他的全息影像莊重而疲憊，"但有一點必須明確︰橋梁功能確實只是臨時措施。真正的平衡需要更靈活的調節，而這只有完整的意識體才能做到。"
"你是說...秦墨的回歸反而能加強平衡？"樹人族代表驚訝地問。
"正確。但具現之儀太過粗暴。"亞倫看向暗影議長，"我建議改良方案︰不直接抽取生命精華，而是利用八個宇宙的特殊節點能量。風險更小，持續時間更長。"
這個折中方案逐漸贏得了多數代表的支持。經過詳細討論，八盟最終達成共識︰組建特別小組，由亞倫指導改良儀式方案，星瀾負責技術實現，柳青璃和暗影議長則準備意識重載程序。
準備工作需要七天時間。在這期間，柳青璃每天都會傳送到母艦核心，與秦墨的橋梁意識進行短暫交流。每次連接，她都能感覺到他的存在感變得更清晰一些，仿佛正在學習如何集中表達。
"他們在為你準備回歸儀式。"第五天時，她告訴那個越來越穩定的影像，"別擔心，不會破壞平衡。實際上，亞倫說你能幫我們找到更好的解決方案。"
影像的回應比之前更加連貫︰"亞倫...總是有備用計劃。但青璃...即使成功，我也不再是原來的我了。經歷橋梁狀態的意識...會有根本性的改變。"
"只要核心還是你，其他都不重要。"柳青璃堅定地說，"記得我們第一次喝酒時你說過的話嗎？"變化是生命的本質，抗拒變化才是真正的死亡"。"
影像笑了，這次幾乎和真實的秦墨一模一樣︰"你記得比我還清楚。"
第七天，一切準備就緒。八盟最強大的八位修行者——每個宇宙一位——站在母艦核心室的八個方位，構成改良版"具現之儀"的陣型。中央水晶柱被改造成儀式焦點，連接著那個八色光球。
"記住流程。"亞倫的影像指導道，"能量注入必須完全同步。星瀾會給出精確計時。"
星瀾的機械體與母艦系統直連︰"倒計時開始...十...九..."
柳青璃站在代表修真界的位置，龍晶之軀因緊張而微微發光。過去七天的交流讓她確信秦墨的意識仍然完整，但即將發生的儀式會帶來什麼變化，誰也無法預測。
"...三...二...一...啟動！"
八個修行者同時釋放出本宇宙特有的能量，通過水晶柱聚焦到八色光球上。光球劇烈旋轉起來，表面的八色光芒逐漸分離又重組，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意識凝聚度45...67..."星瀾實時匯報，"繼續注入！"
能量風暴在核心室內肆虐，連母艦本身都開始震動。人形輪廓越來越清晰，先是軀干，然後是四肢，最後是面部特征...
"92...警告！能量波動超出預期！"
"堅持住！"亞倫大喊，"最後階段！"
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後，所有能量突然內斂。站在中央的不再是光球，而是一個真實的人形——黑發，修長的身材，皮膚下隱約可見八色能量流動。當他睜開眼楮時，瞳孔是星雲般的漩渦，深處閃爍著熟悉的智慧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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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柳青璃試探性地呼喚，龍爪不自覺地握緊。
人影眨了眨眼，星雲漩渦漸漸穩定下來，變成接近正常的樣子。他環顧四周，表情從困惑到恍然，最後定格在一個略帶苦澀的微笑。
"我回來了...暫時性的。"他的聲音既像秦墨，又多了某種更深沉的音調，"謝謝你們。但時間緊迫，我們有很多工作要做。"
他走向柳青璃，伸手輕觸她的龍角——這是龍族最親密的表現之一︰"尤其是你...倔強的龍族公主。"
柳青璃沒有躲開，反而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臉頰上︰"歡迎回來，傻瓜。現在，告訴我們怎麼讓你永遠留下。"
秦墨——或者說這個暫時具現化的橋梁意識——的表情變得嚴肅︰"那正是我們要討論的。因為在橋梁狀態下，我發現了一些事...關于混沌始祖，關于監督者，還有這個宇宙系統的真正起源。"
他轉向全息投影中的亞倫︰"尤其是你，初代。你隱瞞了多少真相？"
亞倫的影像突然變得不穩定，仿佛受到了某種干擾。而就在這時，星穹閣的警報系統突然響起——幽蘭的緊急通訊傳來︰
"所有單位注意！檢測到大規模維度波動！不是監督者...某種更古老的東西正在接近！"
秦墨的臉色驟變︰"太快了...它們感知到了儀式。"
"什麼感知到了？"暗影議長緊張地問。
"混沌始祖的...另一部分。"秦墨的星雲之眼中閃過八色光芒，"被初代八勇士分割出去的那部分。它一直隱藏在維度間隙，現在...它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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