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之水在頭頂閉合的剎那，秦墨感到某種古老意志掃過全身。
青銅化的右臂不受控制地顫抖，混沌核心在胸腔內劇烈收縮，仿佛遇到了天敵。
玄冥的龍軀在前方游動，每一片黑鱗都折射出幽藍光芒。
隨著下潛深度增加，周圍海水的顏色從猩紅變為暗紫，最後化作濃稠的墨色。
奇異的是，在這片黑暗中反而能看清一切——無數半透明的龍魂在深淵中游弋，它們的眼楮記錄著遠古以來的記憶碎片。
"別與它們對視。"玄冥的聲音直接在三人腦海中響起，"葬龍淵的守衛者會吞噬闖入者的時間。"
楚星河試圖用星軌羅盤記錄路徑，卻發現指針如沒頭蒼蠅般亂轉。
更糟的是，羅盤表面的裂痕正在滲出銀色的血，那是青鸞族特有的靈血。
"我的星軌...被干擾了。"他聲音發緊，"這地方存在某種超越星象的法則。"
柳青璃游在最前方，龍族血脈讓她在血海中如魚得水。
但秦墨注意到她的動作越來越遲緩，脖頸處的逆鱗正在不正常地顫動。
"不對勁。"秦墨突然加速，混沌之刃在手中嗡鳴，"青璃，停下！"
太遲了。
柳青璃已經觸踫了一條游過的龍魂。剎那間，整個葬龍淵沸騰起來！
數以萬計的龍魂同時發出無聲尖嘯，海水凝固成無數鏡面，每個鏡中都映出不同的柳青璃——
有幼時在東海龍宮習武的她，有初次化龍翱翔九天的她，更多的是她從未見過的畫面︰被剝去龍鱗的父親綁在青銅柱上，北海龍王手持染血的龍筋...
"這是...預言？還是...記憶？"柳青璃的龍瞳渙散，逆鱗槍從指間滑落。
玄冥猛然回首，吐出漆黑的龍息凍結了那些鏡面。
但更多的記憶碎片從深淵底部涌上來，這次展現的是三百年前的場景︰初代龍祖與另外兩位始祖站在青銅門前，他們面前懸浮著一個不斷扭曲的黑色核心...
"混沌之源..."玄冥的聲音突然變得極其疲憊，"你們終究還是看到了。"
秦墨的混沌之刃突然自動斬向某處虛空。刀鋒所過之處，海水裂開一道縫隙，露出隱藏在水幕後的青銅祭壇。
壇上懸浮著一枚六稜晶體，內部封存著一滴金色血液。
"真血碎片！"楚星河驚呼。但他的喜悅立刻凝固——祭壇周圍盤踞著十二條青銅鎖鏈，每條鎖鏈上都串著上百顆龍族頭骨！
玄冥的龍軀盤繞在祭壇上方，黑洞般的眼楮注視著三人︰"取走它，葬龍淵就會崩塌。不取，你們的世界將被歸墟吞噬。"它的目光最終落在柳青璃身上，"選擇吧，初代的血脈。"
柳青璃游向祭壇，卻在觸踫鎖鏈的瞬間如遭雷擊。她的龍鱗片片逆起，金色血液從鱗縫中滲出，在身前凝聚成微型龍影。
"血脈認證..."玄冥的語調變得莊重，"果然只有直系後裔才能..."
話音未落，整個葬龍淵突然劇烈震動！上方傳來連綿不斷的爆炸聲，血海之水開始瘋狂旋轉。幾條被斬斷的青銅鎖鏈從深淵上方墜落，鎖鏈斷口處閃爍著六芒星印記。
"淨世教！"楚星河展開星軌屏障，"他們怎麼找到這里的？"
秦墨的混沌之瞳穿透黑暗，看到上方海水中密密麻麻的敵人。那不是普通修士，而是一種人形兵器——它們的皮膚完全青銅化，眉心瓖嵌著微型六芒星晶體，正以自殺式攻擊破壞葬龍淵的結界。
最可怕的是為首的三名"蝕星者"。它們全身覆蓋著星紋鎧甲，專門針對楚星河的星軌之力。其中一名蝕星者抬手射出一道灰光，楚星河的屏障立刻出現腐蝕痕跡！
"帶青璃去取真血！"秦墨的青銅化瞬間蔓延至右胸，混沌之刃延伸出二十米長的暗金光刃，"我來擋住他們！"
玄冥突然發出一聲震天龍吟。
葬龍淵底部的泥沙翻涌，露出埋藏其中的無數龍族遺骸。這些骸骨自動組裝成十二條骨龍，迎著入侵者沖去。
"快去！"玄冥對柳青璃吼道，"真血中有初代留下的訊息！"
柳青璃咬牙沖向祭壇。當她的手指再次觸踫鎖鏈時，那些龍族頭骨同時睜開了眼楮！
無數記憶洪流沖入她的腦海，其中最強烈的片段令她渾身戰栗——
三百年前的青銅門前，三始祖並非在封印歸墟，而是在...改造它！那個黑色核心原本是天道用來重置世界的工具，被三始祖注入了自我意識...
"歸墟是我們創造的..."柳青璃在記憶沖擊中喃喃自語，"為了對抗天道的輪回..."
楚星河拼命維持著星軌屏障，阻擋不斷墜落的青銅碎片。他的羽翼已經被蝕星者的灰光腐蝕出數個破洞，銀色的靈血不斷滴落。
"青璃！快點！"他噴出一口鮮血，星軌羅盤上的裂痕又增加了一道，"秦墨撐不了多久！"
上方戰場，秦墨已經陷入瘋狂。他的右半身完全青銅化，混沌之刃與血肉融合，變成一柄生長在右臂上的巨型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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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名北海龍將圍攻他一人，卻被砍瓜切菜般斬殺。每殺死一個敵人，秦墨身上的青銅化就加重一分。
"他在獻祭自己！"玄冥突然掙脫鎖鏈沖向戰場，"混沌之子！停下！過度使用力量會讓你變成歸墟的傀儡！"
秦墨已經听不到了。他的左眼還保留著人類瞳孔，右眼卻完全變成了暗金色漩渦。骨刀所過之處，空間出現細密裂痕，三名蝕星者被同時腰斬！
柳青璃終于抓住真血碎片。在接觸的瞬間，六稜晶體融化流入她的血脈。
一段加密的記憶被解鎖——初代龍祖留下的是青銅門的制造圖紙，門上某個隱藏機關可以逆轉歸墟的吞噬過程！
"我明白了！"她轉身大喊，"青銅門既是封印也是轉化器！我們可以——"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淹沒了她的話語。葬龍淵的頂部完全坍塌，數以萬噸的血海之水傾瀉而下！在滅頂之災降臨前，玄冥用最後的力量將三人推向祭壇下方的傳送陣。
"走！"這頭活了三千年的古龍燃燒最後精血撐起屏障，"告訴現在的龍族...玄冥...無愧于心..."
傳送陣亮起的剎那，秦墨突然掙脫柳青璃的手，反向沖向玄冥。
"秦墨！"楚星河想追出去，卻被狂暴的水流沖回陣中。
柳青璃的龍瞳倒映出最後畫面︰秦墨的骨刀刺入自己左胸，暗金血液噴涌而出，那些血液在空中形成復雜符紋，暫時凝固了墜落的萬噸海水。
他用僅存的人類左手，將某樣東西塞進了玄冥口中...
強光閃過，三人被傳送到血海邊緣的礁石上。身後的海域形成一個直徑千米的漩渦，隱約可見青銅光芒在深處閃爍。
柳青璃跪在礁石邊緣，手中緊握真血碎片。楚星河的羽翼無力地垂落，星軌羅盤已經碎裂成三塊。
最可怕的是秦墨的狀態——他躺在礁石上，右半身完全青銅化，左半身也出現了石化跡象。
"他...做了什麼？"楚星河顫抖著檢查秦墨的傷勢。
柳青璃的龍瞳突然收縮。她看到秦墨左手掌心有個新鮮的傷口，形狀與混沌之刃的刀柄完全吻合。
"他把混沌核心...分了一部分給玄冥..."
楚星河倒吸一口冷氣。這意味著秦墨主動削弱了自己與歸墟的聯系，但也可能永遠無法恢復完整！
就在這時，秦墨的青銅化右眼突然轉動，看向遠方的海平線。他的聲音像是從金屬深淵中傳來，帶著多重回聲︰
"清風...來了..."
海天交界處，上百艘懸掛六芒星旗幟的戰船正破浪而來。
為首戰船上，清風道人的道袍在海風中獵獵作響，他眉心的印記比三年前更加清晰——那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圖案，而是微型青銅門的立體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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