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青嵐宗禁地，一片死寂。
秦墨蹲下身，指尖輕觸地面上的藍色液體。
蛟血冰涼刺骨，卻在接觸空氣的瞬間凝結成細小的冰晶花，在月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追。"玄霄的聲音從玄天戒中傳出，比往常虛弱許多。
在昨夜的靈魂爭奪戰後，他的殘魂已接近消散邊緣。
秦墨沿著血跡疾行。
玄冥蛟受傷後的逃竄路線十分詭異——不是直線遠離，而是曲折地繞向禁地深處。
更奇怪的是，每滴蛟血落地的位置，都恰好避開禁地內的所有陷阱和陣法節點。
"它認識路..."秦墨低聲道，"而且很熟悉。"
"當然熟悉。"玄霄嘆息，"這頭玄冥蛟當年是玄清的靈寵，曾隨他走遍青嵐山每一寸土地。"
血跡延伸至一面爬滿古藤的崖壁前突然消失。
秦墨正欲尋找機關，忽听崖壁內傳來一聲痛苦的蛟吟，低沉哀戚，與昨夜血祭時的狂暴咆哮截然不同。
"在里面。"秦墨手掌貼上潮濕的岩壁，玄陰之力透體而入，立刻感知到後方有巨大的空洞。
他取出玄冰鑒，鏡面藍光照射之處，岩壁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文——是上古封印！
"需要破封訣..."玄霄剛開口便劇烈咳嗽起來，魂體明滅不定。
"前輩別急。"秦墨連忙制止，"我試試這個。"
他從懷中取出那片沾血的黑石碎片。
果然，石片靠近岩壁時，上面的殘缺符文自動補全，形成一個完整的解鎖陣圖。
岩壁無聲滑開，露出一個幽深的洞口。
寒氣撲面而來，洞壁上結滿藍色冰晶。
秦墨謹慎步入，發現這是一條向下傾斜的甬道，盡頭隱約有微光閃爍。
隨著深入，蛟吟聲越來越清晰，夾雜著鎖鏈踫撞的脆響。
轉過最後一個彎，眼前的景象讓秦墨呼吸一滯——
巨大的冰窟中央，玄冥蛟被八條符文鎖鏈貫穿軀體，死死釘在冰面上。
它的體型比昨夜小了一半，血色鱗片黯淡無光，左眼處有一個駭人的血洞，藍色蛟血不斷涌出，在身下匯成一汪小潭。
最令人震驚的是，冰窟四壁刻滿了壁畫，而正對入口的那面牆上，赫然是一幅年輕玄靈子與玄冥蛟並肩作戰的場景！
"這是..."秦墨走近壁畫，發現下方刻著幾行小字︰
【愛蛟玄冥，伴我百年。
今遭暗算，契約被篡。
若他日有緣人至此，望解其苦，不負我願。
——玄清絕筆】
字跡潦草，像是倉促間刻下，卻透著一股悲愴之意。
"玄清...不是殺害你的凶手嗎？"秦墨疑惑地問玄霄。
玄霄的殘魂從戒指中飄出，凝視壁畫良久，突然渾身劇震︰"不對...我們都錯了！"
就在這時，重傷的玄冥蛟突然抬頭，僅剩的右眼死死盯住玄霄，發出淒厲的嘶鳴！貫穿它的鎖鏈嘩啦作響，冰窟頂部的冰錐被震落，如雨般砸下！
秦墨急忙撐起玄陰盾，卻見玄冥蛟不顧傷痛，瘋狂掙扎著想要撲向玄霄，眼中滿是刻骨仇恨。
"它認得你！"秦墨驚訝道。
玄霄面色慘白︰"不...它認的是玄清的氣息...而我和玄清是孿生兄弟，魂魄波動幾乎一致..."
話音未落，玄冥蛟突然噴出一道冰息！這道攻擊毫無準頭，打在洞頂引發更大規模的冰崩。
秦墨正欲後退，卻見蛟龍用尾巴尖蘸著自己的血，在冰面上急速書寫——
【騙子！叛徒！你還有臉回來！】
每個字都力透冰層，蛟血沸騰，顯露出玄冥蛟滔天的恨意。
玄霄的殘魂顫抖著飄近玄冥蛟︰"你...認得我對嗎？但恨的不是我，是我的弟弟玄清？"
玄冥蛟獨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又變得狂暴，繼續用蛟血書寫︰
【玄清負我！契約已成，為何背叛！】
秦墨突然想到什麼，取出玄冰鑒︰"前輩，或許我們可以通過這個查看它的記憶？"
玄霄眼楮一亮︰"不錯！玄冰鑒有映照記憶之能！"
他指導秦墨將鏡面對準玄冥蛟額間——那里有一個暗淡的契約印記。隨著玄陰之力注入，鏡面泛起漣漪，一道藍光射出，將蛟龍整個籠罩。
剎那間，冰窟景象扭曲變幻，秦墨感覺自己被拉入了一段古老記憶...
......
記憶中的青嵐山比現在更加雄偉，山巔處矗立著一座氣勢恢宏的道觀——青嵐觀。觀前廣場上，年輕的玄清正與一頭威風凜凜的玄冥蛟演練合擊之術。
蛟龍通體銀藍，雙目如炬，與玄清配合得天衣無縫。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們之間那道金色契約符文，流光溢彩，顯然是極為高級的平等契約。
場景變換，玄清在密室中與一名黑袍修士密談。那人背對畫面，聲音沙啞︰"師兄當真要嘗試那"化神訣"？需知此法凶險萬分..."
"有玄冥相助，當無大礙。"玄清信心滿滿，"倒是師弟你，近日修為停滯，可是遇到瓶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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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修士低笑︰"不勞師兄掛心..."
畫面再次切換，這次是玄清閉關沖擊化神的關鍵時刻。玄冥蛟盤踞在外護法，突然那道黑袍身影出現，彈指射出一道黑光沒入蛟龍額間！
金色契約符文瞬間被染黑一半，玄冥蛟痛苦翻滾，雙目逐漸赤紅。黑袍人趁機又向閉關處打入數道血色符文...玄冥蛟龍
"不！"記憶外的玄霄失聲驚呼，"那是...血煞蝕心咒！有人在篡改契約！"
最後的場景令人心碎︰走火入魔的玄清被迫與發狂的玄冥蛟生死相搏，最終兩敗俱傷。垂死的玄清用最後力氣將蛟龍封印，卻在刻字時被黑袍人偷襲！
"師弟...竟然是你..."玄清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口的血刃。
黑袍人終于轉身——那張臉，赫然是年輕時的大長老！
"師兄啊師兄..."黑袍人輕撫玄清逐漸冰冷的面龐，"你的一切...就由我繼承吧..."
記憶到此戛然而止，秦墨和玄霄被彈回現實。玄冥蛟似乎也看到了這些記憶，獨眼中的仇恨已被迷茫取代。
"我們都錯了..."玄霄聲音顫抖，"玄清沒有背叛玄冥蛟，他們都是被大長老的前世所害！"
秦墨突然想到什麼︰"前輩您說...大長老繼承了玄清的一切？"
"包括他的惡念！"玄霄恍然大悟，"難怪大長老能控制玄冥蛟，他體內有玄清的部分魂魄特質！"
玄冥蛟發出一聲悲愴的長吟，眼中的血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哀傷。它艱難地移動尾巴，再次蘸血書寫︰
【千年孤寂，恨錯了人】
第三章 契約之謎
秦墨走近被鎖鏈禁錮的玄冥蛟，小心避開那些符文鎖鏈︰"我們能幫你什麼？"
玄冥蛟緩緩抬頭，用鼻尖輕觸自己額間的契約印記——那里現在呈現詭異的半金半黑狀態。
"雙重契約..."玄霄仔細觀察，"金色部分是玄清當年立下的平等契約，黑色則是大長老前世種下的奴役咒印。兩者沖突，才導致它神智混亂。"
"能解除嗎？"
"難。"玄霄搖頭，"契約涉及魂魄本質，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有玄清的血脈或傳人，以同源之力引導。"玄霄苦笑，"但玄清一生未娶，哪來的血脈？至于傳人..."
他的目光落在秦墨身上，突然頓住︰"等等！你修煉的是《玄陰真經》，而玄清當年創立的正是此功法的前身！某種意義上，你算是他的隔代傳人！"
秦墨心頭一震︰"那我該怎麼做？"
玄霄指引他伸手按在玄冥蛟額間的契約印記上︰"用你的玄陰之力為橋，我以玄清同胞兄弟的身份引導，嘗試分離兩道契約。"
秦墨照做，玄陰之力順著手臂流入蛟龍體內。玄霄的殘魂也化作一道青光加入。玄冥蛟痛苦地顫抖著，但強忍不動。
隨著能量注入，契約印記逐漸分離。金色部分越來越亮，黑色部分則開始扭曲掙扎，仿佛有自我意識般抵抗著。
"不好！"玄霄突然大喊，"大長老感應到了！他在遠程控制咒印！"
果然，黑色咒印突然暴起，化作無數黑針刺向秦墨手掌！千鈞一發之際，玄冥蛟猛地扭頭，用自己僅剩的右眼承受了這一擊！
"嗷——！"蛟龍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右眼瞬間被黑氣侵蝕。
"玄冥！"秦墨不顧危險，雙手齊出抓住那團試圖逃竄的黑氣，"給我出來！"
玄陰之力全開，他硬生生將黑氣從蛟龍體內拽出！黑氣在掌心左沖右突，最後被玄冰鑒一照，化為青煙消散。
玄冥蛟癱倒在地，雙眼俱瞎，但額間的契約已恢復純粹的金色。它虛弱地抬起頭，發出一聲解脫般的輕吟。
"成功了..."玄霄的殘魂卻更加透明，"但大長老現在肯定知道我們在這里..."
秦墨正要回答，突然發現玄冥蛟用尾巴卷起一塊鋒利的冰錐，遞到他面前，然後昂首露出咽喉要害。
"它...求死？"秦墨震驚地問。
玄霄嘆息︰"千年折磨，雙目俱盲...它覺得生無可戀。而且，七階玄冥蛟的蛟丹對你對抗大長老大有裨益。"
秦墨接過冰錐，手卻在顫抖。低頭看著這頭曾經威風凜凜，如今遍體鱗傷的靈蛟，他突然想起自己這些年的遭遇——同樣被欺騙、被利用、被傷害...
"不。"他扔掉冰錐，掌心凝聚玄陰之力按在蛟龍傷口處，"我要救它。"
"你瘋了？"玄霄驚呼，"救治這麼重的傷會耗盡你的玄陰之力！月蝕之夜才過去一天，大長老隨時可能..."
"那就快點恢復。"秦墨已經開始為玄冥蛟療傷，"玄冥蛟熟悉青嵐宗每寸土地，有它幫助，我們勝算更大。"
玄陰之力源源不斷流入蛟龍體內，秦墨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就在他即將力竭時，玄冥蛟突然仰頭，從口中吐出一顆晶瑩的藍色珠子——本命蛟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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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珠懸浮在秦墨面前，散發出純淨的寒冰能量，反哺進他體內。更神奇的是，隨著能量交換，蛟龍額間的金色契約印記竟分出一縷，在秦墨右手腕內側形成了一個微型符文！
"契約共鳴！"玄霄驚呼，"它自願與你建立臨時契約！"
能量循環持續了約莫一刻鐘，當秦墨收手時，玄冥蛟的傷口已不再流血，雖然雙目失明，但氣息穩定了許多。而秦墨不僅恢復了全部玄陰之力，體內還多了一絲精純的蛟龍寒氣。
"謝謝。"秦墨輕撫蛟龍頭頂。
玄冥蛟溫順地低下頭，突然用尾巴在地面寫道︰
【我知道大長老的秘密】
第四章 地下祭壇
在玄冥蛟的指引下，秦墨來到冰窟最深處。這里有一口隱蔽的豎井，井壁光滑如鏡，不知通向何處。
"下面是..."秦墨探頭望去，只看到無盡的黑暗。
玄冥蛟用尾巴寫道︰【大長老真正的祭壇。血祭表面為喚醒我，實則為喚醒更古老的存在】
秦墨與玄霄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
"什麼更古老的存在？"
【不知全貌。只听大長老提過"主人"二字】
玄冥蛟頓了頓，又寫道︰
【井下危險。我有傷在身，無法隨行。你可取我逆鱗一片，遇險時或可保命】
不等秦墨回應，蛟龍已自行脫落一片泛著藍光的鱗片，正是咽喉處最珍貴的那片逆鱗。
秦墨鄭重接過︰"我會小心。"
他轉向玄霄︰"前輩，您..."
"我魂力將盡。"玄霄的殘魂已淡如青煙，"最後助你一程吧。"
不等秦墨阻止，玄霄的殘魂突然化作一道青光，沖入豎井！片刻後，井下傳來機關解除的" 嗒"聲。
"前輩！"秦墨撲到井邊，卻只接到一縷飄散的魂絲。
玄霄最後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記住...大長老的弱點是...玄清當年留下的..."
話未說完，魂絲已散。
秦墨攥緊那縷魂絲，將它小心收入玄天戒。隨後，他握緊玄冰鑒和蛟龍逆鱗，縱身躍入豎井。
下落過程中，井壁上的符文依次亮起，秦墨驚訝地發現——這些符文與黑石板上的如出一轍！
當雙腳觸地時，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中央矗立著一座黑色祭壇，而祭壇上擺放的...正是剩余的黑石板！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祭壇周圍跪坐著十二具栩栩如生的尸體，都做古代修士打扮。
他們圍成一圈，雙手前伸，仿佛在朝拜祭壇上的什麼東西。
秦墨謹慎靠近，發現祭壇中央除了黑石板，還有一個凹槽，形狀大小正好與黑石碎片吻合！
"這就是...拼圖最後一塊？"
他剛要上前，突然听到頭頂傳來岩石崩裂的巨響——有人強行突破了禁地封印！
大長老的咆哮聲震蕩整個地下空間︰
"秦墨！！！你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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