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解曠背著籮筐出門之後,直接去了軋鋼廠門口。
這是閆埠貴和閆解曠商量好的位置,畢竟軋鋼廠是附近最大的工廠,工人數量多,愛喝酒的人也就多,願意買下酒菜的人就多,生意應該好做一點。
至于別人會不會想到這一點,導致競爭激烈。
剛剛開始做生意的閆家還想不到那麼高深的程度。
閆解曠背著籮筐到了軋鋼廠門口,此時還沒下班,軋鋼廠門口的空地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門崗處有保衛員正在站崗。
保衛員看了閆解曠一眼,啥反應沒有繼續軋鋼。
這個反應讓閆解曠安心了一點,哪怕生意做不成,至少不會被抓了。
因為還沒到下班時間,閆解曠就在門口蹲著。
沒一會兒有人騎著自行車過來了,車上也放著很大一個籮筐,閆解曠有些緊張地看過去,見對方也帶著一塊木板,上面寫著‘炒瓜子’,心里松了口氣。
‘跟我賣的東西不一樣,不是搶生意的。’
等到了臨近下班的工夫,軋鋼廠門口已經蹲著四五個跟閆解曠一樣準備做生意的人了,看著賣什麼東西的都有,有賣瓜子花生這樣的吃食的,有賣布頭的,還有賣手藝,可以現場幫人補鞋的。
終于到了下班的時候,廠里的鈴聲響了起來,蹲守在門口的閆解曠等人也一下子精神起來,準備做生意。
當第一個工人走出軋鋼廠大門的時候,那個騎著自行車來賣瓜子的人突然扯開了嗓子大喊︰“免費瓜子!請大家品嘗啊!免費瓜子!”
生意新人閆解曠一臉的莫名其妙︰‘這家伙是不是傻,瓜子免費送人了,還做什麼生意?’
不過這一嗓子效果顯著,大門一開,就有一群工人匯成一股人流,向著那賣瓜子的走去。
“這瓜子真的免費讓人吃啊?”
“同志你看,這盤子里的瓜子都是免費的,你們隨便吃隨便嘗,吃了要是喜歡呢,可以買點回去,兩毛錢一包,童叟無欺,要是覺得味道跟價錢不合適,您不買也隨便,吃了的瓜子也絕對不會找您要錢,就當我請各位吃的了。”
“來來來,免費瓜子請大家品嘗啊!”
免費這個套路放到物資充裕的二十一世紀都能吸引無數人上鉤,更別說現在了。
物資匱乏,但凡有什麼能免費送的東西,哪個不是一窩蜂地涌上去。
很快這賣瓜子的這兒就被下班的工人給包圍了。
“這瓜子味道不錯,給我拿兩包。”
“好的,您的兩包瓜子,四毛錢收您。”
“我也要兩包。”
“我要五包!”
“好咧,稍等了您咧。”
有些工人吃了瓜子,覺得味道不錯,直接就買了,雖然也有人純白嫖瓜子不打算買,但賣瓜子的小販確實也沒攔著,就讓人隨便吃,看似是讓人佔了便宜。
只是這個時代的人還不清楚,那些站著吃瓜子的人,無形中也給這個攤位增加了人氣,別人看到這里聚集了這麼多人,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自然會圍過來,在這些人中自然也會有一些人願意買瓜子的。
相比之下讓人吃掉的那些瓜子根本不算什麼。
閆解曠目瞪口呆地看著賣瓜子的生意興隆,心想︰‘原來免費讓人吃瓜子是這麼回事啊,現在人全都到他那兒去了,我也學他這招試試!’
閆解曠打開了一包花生米,深吸一口氣後,扯著嗓子大喊︰“花生米!新鮮的油炸花生米大家免費品嘗啊!”
閆解曠照搬了那瓜子小販的免費策略,這一招簡單但是好用,很快聚集在瓜子小販周圍的人流就被吸引過來了一部分。
有工人嘗了花生米之後說︰“這花生米炸得不錯啊,給我來兩包,正好不用跑去小酒館了。”
“哦……哦,好的,兩包花生米,收您三毛錢。”
閆解曠沒想到這麼簡單就開張了,有些手忙腳亂地收錢,給花生米。
這第一單生意完成了,後續就變得簡單了,不少工人排著隊過來買花生米,快速消耗著閆解曠籮筐里的存貨。
其實花生米這個東西雖然適合下酒,但上限也就那樣,再好的館子做出來的油炸花生米味道也不會太特別。閆家做的花生米跟一般酒館賣的味道差不多,價錢和份量也差不多,在閆解曠這里直接買了,還省了走去酒館的工夫,工人自然願意出錢。
如果這花生米的味道太差或者價錢太貴,那工人還是願意多走一點路來省錢的。
閆家今天一共就準備了五十包花生,除了一份拆開讓人免費吃的,剩下四十九包,在軋鋼廠足足兩萬名工人的體量面前根本不算什麼,沒一會兒工夫就售罄了。
“不好意思,今天花生米賣完了,明天一定多準備一點。”
閆解曠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其實那嘴角都快咧到後槽牙上了,實際根本沒有半點不好意的狀態。賣完花生米之後,閆解曠收拾了籮筐往家里走,回去的路上,閆解曠實在忍不住蹲在路邊,將自己今天賣花生米的錢數了又數。
“一毛兩毛……一塊兩塊……兩塊四毛五!”
“哈哈哈,做生意才那麼一會兒就賺了兩塊四毛五!發財了,這回真的發財了!”
閆解曠這輩子在閆家長大,後來又下了鄉,一輩子真是沒富裕過,如今出攤沒多久的功夫就賺了兩塊多,趕得上一般工人兩天的工資。
工人賺工資還要吭哧吭哧在廠里干一整天呢,他做生意,除去之前蹲守的時間,從工人下班到全部花生米賣完不過十幾分鐘,這賺錢的效率可謂天壤之別,對閆解曠來說仿佛已經踏上人生巔峰,自然欣喜萬分。
等閆解曠回到家里的時候,閆埠貴已經到家了,看那愁眉苦臉的樣子,應該是沒釣到魚。
看到閆解曠回來,腳步飄得腳跟都不著地,還哼著小曲的樂呵樣子,閆埠貴心里就有底了︰“解曠,花生米都賣完了?”
“當然,你看看,這不是都賣完了嗎?”
閆解曠把空著的籮筐朝閆埠貴展示了一下,然後頗為豪氣地將錢往桌子上一拍。
“錢都在這兒了,數數吧。”
說完翹著二郎腿,拿起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那氣派,說舊社會的地主老爺也不過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