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萬里看了看那個管事大爺,須發花白,看著起碼有七十多了。
“大爺……”
管事大爺正要站起來,白萬里就伸手扶著︰“大爺你坐著吧,我就問幾個問題。”
管事大爺顫顫巍巍的坐下︰“領導有事兒您說。”
“大爺,葛大龍之前是住這個院子吧?”
“是的,大龍那孩子在這兒住了得有二十年了,我記得清楚得很。”
“听說他腦袋上有兩個坑,是怎麼回事?”
“哎呀,那也是那孩子倒霉催的,大龍他爹大陽以前是個獵戶,後來雖然在屠宰場找了份工作,不過休息的時候還是會進山打獵,經常能打到不少獵物,大龍也經常跟著一起去,有一回進山的時候,大龍一個不小心從山崖上摔下去,腦袋撞在石頭上,就給撞出了兩個大坑。”
“好在那小子命大,讓他爹送去醫院搶救,還是給救回來了,不過腦袋沒那麼走運,留下了兩個大坑,因為腦袋上坑坑窪窪的看著難看,附近的人就都叫他疙瘩龍,他那大名兒也沒幾個人叫了。”
“獵戶?”
白萬里看了白萬柳一眼,兩人都記得犯人至少使用了三把槍,其中一把噴子,兩把獵槍,由此推測犯人是獵人的可能性非常高。
而葛大龍的爹正好是個獵戶。
要知道現在的獵戶可都非常硬核,畢竟21世紀的獵人多半是興趣使然,這個時代的獵人,打獵的收獲可能影響到一家老小的生死,所以為了能打到獵物是無所不用其極。
用藥,用陷阱來抓捕獵物已經是小事一樁。
為了能更有效地擊斃獵物,對獵槍進行改造也是常有的事情,一個熟練的老獵人,給他足夠的材料,一個月時間手搓十把獵槍出來也不奇怪。
而且有槍的人本身也容易和其他有槍的人形成圈子,在圈子內想要搞到造槍的材料,甚至其他槍支都是有可能的。
“大爺,那個葛大陽的槍法厲害嗎?”
“喲,那我可沒見過,不過他家每個月至少能打到一次獵物,小的野雞野兔,大的野羊,野豬我也見他們扛回來過,就算是鬧災荒的那三年,我也沒見他們家里短過肉,那麼看大陽的槍法肯定是很好的。”
“那他們家除了父子倆還有誰?”
“大陽的婆娘五年前就走了,家里除了父子倆,就還有個女兒,叫大鳳。”
“沒別人了。”
“沒了,這些年也沒見親戚來看過,大概鄉下的親戚也死光了吧。”
“那他們一家子現在在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們一家子就大陽有份正經工作,剩下的大龍和大鳳平日里就接點零活,有活就做,沒活就到處跑,到處玩,現在也不知道哪兒去了。”
看來從這個管事大爺的嘴里是問不出更多的東西了,白萬里給了個眼神︰“走,去葛家看看。”
院子里的人議論紛紛,都在討論葛家三口是不是犯了事兒,才引來這番調查,不過現在案子情況不明,白萬里等人也沒多說什麼,直接進了葛家,然後把門關上,又把窗簾拉上,還讓人在外面守著,不讓人靠近,免得他們瞎傳什麼東西。
葛家是連著的兩間房,中間牆壁打通了,裝了個小門。
房間里的東西並不多,也就桌椅板凳這些一般人家常見的東西,不過在床頭櫃上擺著一張照片,白萬里拿起來看了,照片上是兩男兩女四個人,其中一個年輕的男人頭上留著很長很長的劉海,跟這個年代一般人平頭板寸的樣子有很大反差。
白萬里叫來方強詢問︰“這個是不是葛大龍?”
“是他,葛大龍因為額頭上的坑所以心里自卑,平常一直留著非常長的劉海遮蓋,之前听院子里的人說誰踫他的頭發就會生氣。”
“把這張照片拿回去,準備制作通緝令。”
“是。”
“嘿,這老小子藏的東西倒是不少!”
這時里面房間又傳來白萬柳的聲音,白萬里走了進去,見白萬柳蹲在地上,眼前是一個打開的箱子。
“這是什麼?”
“簡單來說,應該是葛大陽的軍火庫吧,你看看這些,土制火藥,手工打磨的子彈,打磨工具,備用的槍管,這老東西的家伙事還真是齊全。”
白萬里拿了塊布,將幾顆子彈包了起來交給方強。
“你拿這些子彈回去,讓人檢查一下看跟案發現場發現的獵槍子彈是否一致。”
“是。”
方強跑去干活之後,白萬里問道︰“根據現場的子彈確定,凶手至少有兩把獵槍和一把噴子,這些東西造獵槍應該是夠了,可以造噴子嗎?”
白萬柳將箱子里的東西全倒出來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後搖了搖頭。
“不行,噴子的槍管和子彈結構跟一般的獵槍完全不同,這里的東西可以手搓出獵槍來,但絕對造不出噴子。”
說到這里白萬柳抬起頭看著白萬里。
“看來這噴子的來源有不小的問題啊。”
如果案發時使用的霰彈槍不是葛大陽自己手搓的,那就有可能是從別人手里弄過來的。
這人是誰,為什麼要給葛大陽提供槍支,他手里又還有多少槍支庫存,是否還有更大火力的武器?
這些全都是問題。
白家倆兄弟又想到了軋鋼廠在軸承廠案發之後被人監視的事情,如果兩件事確實存在關聯,那麼給葛大陽提供槍支的就有可能是敵特,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的最終目的絕對不可能僅僅是十幾萬的工人工資那麼簡單。
“把這些東西全部帶回去,交給鑒證科的同志檢查,看看能不能找出更多線索!”
將箱子搬出去之後,眾人又繼續在葛家搜查。
不過除了那一箱子造槍的工具和原材料之外,葛家剩下的東西大多是正常的生活用品,看不出什麼特殊的地方,而且牆壁,櫃子也都檢查過了,不存在什麼暗格。
“白處長!白局長!我這里有發現!”
閆解娣突然的大喊將兩人都吸引了過去,只見閆解娣滿臉灰撲撲的,身邊放著個搪瓷盆,手里舉著個東西。
“閆解娣,你發現什麼了?”
“我剛才看這爐灶里有一些灰燼,看起來和一般燒柴的灰燼不太一樣,就用掃把把里面的灰燼都掃出來了,結果在面發現這兩片還沒燒完的紙!”
成塊狀的木柴燒完留下的灰燼和片狀的紙燒完的灰燼確實是不一樣的,經常自己生火做飯的閆解娣就是看出了這點不同。
“閆解娣!你干得好!”
白萬里大喜,多虧閆解娣細心,又發現新的線索了,他趕緊將那兩片殘余的紙片拿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