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抽了一根又一根，沒過多久，劉光齊看著只剩下兩根煙的煙盒，猛吸了幾口氣，好不容易忍下了煙癮，把剩下的煙給揣了起來。
“媽，你也別哭了，先說說家里還有多少錢吧？”
“家里大概還有二百多一點，光齊，你想干嘛？”
劉海中之前雖然工級被降了，但也算是個高級工人，只要老老實實工作，每個月到手的工資還是不少的，加上這段時間省吃儉用，家里又差不多攢下二百塊錢的存款。
“當然是拿錢去疏通，找人把爸給救出來啊，不然這次咱家就真的完蛋了，媽，你趕緊把錢拿給我吧！”
朱秀英現在六神無主，想著劉光齊一向聰明，應該還有點以前認識的人脈，說不定能救劉海中，立刻從櫃子里翻出一個舊盒子，然後那里面一摞花花綠綠的鈔票都拿了出來。
劉光齊一看那些鈔票，眼楮頓時亮了，一把把錢拿了過來︰“媽！我這就去找人救爸出來！”
“光齊，媽跟你一塊兒去吧。”
“用不著，外面這麼冷，你走著也不方便，我腿腳快，早些找到人幫忙才能早點把爸救出來，媽，你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劉光齊把錢往兜里一揣，然後拔腿就跑了出去。
現在這大白天的，有工作的人都在上班，沒工作的人，天這麼冷也不會出來瞎晃蕩，劉光齊沖出四合院之後一路奔跑都沒撞上人，跑了好久才在一處院子外面停了下來，用快凍僵的手顫顫巍巍地從懷里把錢拿出來。
看著手里的錢，劉光齊露出一抹冷笑。
救人？救個屁！
“那老東西這次鐵定是完蛋了，區區兩百塊錢那姓白的也不可能看得上，還浪費那個時間干嘛，這錢不如都給我了！”
“反正現在在四九城我也混不下去了，去南方說不定還能有機會。”
“現在我有了錢，干脆就一路南下，路上看看情況，如果能混到一個身份重新生活的話就在那個地方留下來，如果沒辦法的話，只能試試看能不能去港島了，那邊現在被西方的那群資本家控制著，肯定到處都是錢。”
劉光齊擦了擦鼻涕，回頭看了一眼四合院的方向。
“爸！別怪兒子不孝順，這次也是真沒辦法了，這兩百塊反正也沒辦法救你出來，還不如給兒子當個本錢，等以後咱發達了，一定帶著孫子回來孝順你！”
劉光齊把錢數過一遍之後再次揣進兜里，低著頭往附近的鴿子市狂奔而去。
劉光齊這次決定卷錢南下完全是臨時起意，沒做任何準備，現在他身上除了錢之外什麼都沒有，在臨走之前得去鴿子市置辦一點東西。
雖然現在是白天，但還是有一些開在極其偏僻的小胡同里的鴿子市開著，劉光齊到了地方，交了入場費之後，直接跟看場子的人打听︰“大哥，你們這兒有沒有二手的自行車賣啊？”
劉光齊沒有介紹信，坐車南下是肯定不可能的，為了路程輕松一點他就想淘換一輛二手的自行車，畢竟全新的太貴了，要小二百塊錢，加上自行車票的價錢，他手里的二百多根本不夠用。
“現在沒有，自行車太少了，你要的話至少過半個月再有貨，不過自行車票有。”
“那算了吧。”
劉光齊拒絕了，他現在的預算只能買得起二手的破舊自行車。
劉光齊進了胡同，在里面走了一圈之後買了些糧票，兩塊布頭，兩雙鞋，一些好保存的臘肉之類的東西，還有十幾盒香煙和火柴。
之後再拿著錢和糧票去了附近的飯館，買了一堆的白面饅頭，又忍不住在飯店里吃了兩個炒菜。
熱氣騰騰的一頓吃完之後，劉光齊把購買的所有東西打包成兩個包裹，然後又把剩下的錢分成幾份，分別揣在身上和鞋子里，然後背起兩個包裹出了門，毅然決然地奔向了他心目中的大有前途的廣闊南方。
朱秀英根本想象不到自己和劉海中一直寵著愛著的好大兒居然會如此薄涼，還在家里焦急地等著劉光齊的消息。
但左等右等，劉光齊始終沒回來，劉海中那邊也沒有一點消息，朱秀英想去保衛處打听打听情況，但又怕保衛處的人不鳥她，想送點禮物，可是她幾乎把所有錢都給了劉光齊，手里剩下的一點零碎連一盒荷花煙都買不起，這去打听個屁的消息？
在不知如何是好的糾結之中，都到了下班的時間。
院子里的人都陸陸續續回來了，朱秀英見方強也回了家，心里念著劉海中的事情，雖然畏懼方強，但還是鼓起勇氣來到中院。
“方科長，方不方便說幾句話？”
方強也不喜歡劉家人，冷冷地說道︰“你要是想問劉海中的事情那就算了，這件事還需要保衛處跟廠里開會決定怎麼處理，你現在著急也沒用了。”
“那……那我們家光齊……”
“劉光齊？劉光齊怎麼了？”方強一臉疑惑，這里面又有劉光齊什麼事了？
方強的態度反倒讓朱秀英愣住了︰“光齊他沒去保衛處嗎？”
“沒有，劉光齊不是保衛處的人，也不是軋鋼廠的員工，又沒犯事，沒事去保衛處做什麼？今天我回去之後就再沒有見過他。”
看到方強如此堅決地說自己沒見過劉光齊，朱秀英和跟出來的劉光天心里都突然升起一股不安。
等方強回家之後，劉光天低聲對朱秀英說︰“媽，哥他不會帶著錢跑了吧？”
劉光天剛說完，就感覺手上一痛，原來是朱秀英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朱秀英臉色蒼白，雙眼發直，嘴唇顫抖地道︰“不會的！肯定不會的！光齊只是去找人想辦法了，等他回來就沒事了！光齊是個孝順孩子，不會丟下老劉跟我不管的，他肯定只是去找關系了！”
“走，光天，我們回家去！”
劉光天沒學過什麼心理學，但也看得出朱秀英此刻的言不由衷。
這是真的相信劉光齊非常孝順，不會拋下爹媽不管？還是已經隱隱認識到現實，但卻不肯接受的自我欺騙？
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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