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上海灘︰我以商道破危局

第410章 父令殘頁,雙贖之責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楓楓瘋瘋語 本章︰第410章 父令殘頁,雙贖之責

    油布卷在風里晃出細碎的影子,甦若雪望著那抹晃動的溫柔,喉間的酸澀剛要退去,卻見顧承硯忽然攥緊了袖口。

    他垂眼時睫毛投下陰影,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這是他心緒翻涌時的慣常動作。

    "若雪,我回趟祖屋。"他聲音平穩,卻在轉身時踫倒了牆角的染缸,靛藍的汁液在青磚上洇開,像滴未干的墨。

    甦若雪望著他疾步離去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整理賬冊時,他對著父親的舊木箱發了半宿呆——那只上著銅鎖的樟木箱,是顧老爺臨終前親手塞進他懷里的。

    顧家祖屋的閣樓落著薄灰,顧承硯用袖口擦去箱蓋上的塵,銅鎖" 嗒"一聲開了。

    箱底壓著疊泛黃的商會檔案,最上面那份封面寫著"1927年顧氏綢莊年度善捐名錄"。

    他指尖微顫著翻開,果見末頁邊緣有鋸齒狀的撕痕,與蠶繭紙上的斷口嚴絲合縫。

    "果然。"他喉結滾動,從懷里摸出個拇指大的青瓷瓶——那是甦若雪用茜草和明礬調的秘染膏,能讓殘紙顯影。

    沾著膏體的棉簽輕觸斷口,紙縴維遇水膨脹,模糊的墨跡竟緩緩浮出"蘭"字的下半截,像株被截斷的蘭草,根睫處還凝著墨點。

    閣樓的窗沒關嚴,穿堂風掀起檔案頁,發出簌簌的響。

    顧承硯忽然想起七歲那年,父親醉倒在祖祠的供桌前,抓著他的手腕哭"硯兒,那年若再多籌三百銀元,她就不會被送回去"那時他不懂"送回去"是什麼意思,只記得父親掌心的溫度燙得嚇人,像塊燒紅的炭。

    "承硯?"

    甦若雪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她抱著本鼓囊囊的盲文冊,發梢沾著工場的棉絮。

    顧承硯慌忙將檔案塞進箱底,卻見她已走到近前,指尖正撫過那頁顯影的殘紙。

    "我查了《匠人名錄》。"她的手指在盲文冊上輕輕叩擊,"1927年顧氏贖身的匠人中,有十二人姓蘭。"她抬頭時眼底泛著水光,"我母親的族親,當年就是被賣進織坊的蘭氏旁支。"

    顧承硯的太陽穴突突跳著。

    他想起甦若雪總在每月十五去普濟寺,想起她給老匠們算工錢時總多撥半文,想起她把母親的銀梭子掛在"歸蘭號"機頭——原來那些溫柔里,早埋著未愈的舊傷。

    "你父親救過她們,卻因後續無力,致其再陷牢獄。"甦若雪的聲音輕得像嘆息,"這不是巧合,是兩代人的債。"

    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顧承硯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火種有鞘"。

    那時他守在病榻前,只當是彌留囈語,此刻看著甦若雪眼底的光,突然懂了——火種需要鞘來護持,而鞘,是贖罪的自覺。

    "走。"他抓起桌上的殘紙,"去提籃橋工場。"

    提籃橋的夜比往常更亮。

    顧承硯讓人搬來十二口銅盆,將顧家舊賬本一摞摞丟進去。

    火舌舔著泛黃的紙頁,"贖身銀違約金"這些字在火焰里扭曲成灰,周阿公抹著淚往火里添了把松枝,火星子 啪炸響"造孽啊,這些本子壓得老匠們抬不起頭"

    最後剩下的是那頁蠶繭紙。

    顧承硯用麻繩將它懸在"歸蘭號"機頭下方,殘紙上的"蘭"字在火光里若隱若現"此為顧家之恥,亦為顧家之始。"他轉身看向圍過來的匠人們,喉結動了動,"凡曾受顧家舊制所困者,其子弟可優先入"活譜工坊",免三年工錢。"

    人群里爆發出抽噎聲。

    有老匠跪下來磕頭,額頭撞在青石板上咚咚響;年輕學徒紅著眼眶攥緊拳頭,指節發白;連方才搬磚的工人都抹著淚,把沾灰的手在衣角擦了又擦,像是要去接什麼貴重東西。

    甦若雪站在人群邊緣,看著顧承硯被圍住的背影。

    他的襯衫被煙火燻得發皺,可腰板挺得筆直,像株在暴雨里扎根的樹。

    她摸了摸懷里的盲文冊,那里夾著母親當年的贖身契——墨跡早褪了,卻還留著淡淡樟木香。

    "承硯。"青鳥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

    他手里捏著那頁殘紙,在月光下對著自己的掌心比了比,"這指紋"他頓了頓,將紙小心收進懷里,"我明早去工部局查檔案。"

    顧承硯點頭,目光掃過懸在機頭的殘紙。

    夜風卷著燒紙的焦香撲來,他忽然听見記憶里父親的聲音"硯兒,男人的肩,要扛得起別人的命。"

    此刻他終于明白,所謂傳承,從來不是接下多少銀錢田產,而是接住那些未贖的罪,未圓的願,然後替前人,也替自己,把路走得更寬些。

    青鳥在工部局檔案室的燈泡下坐了整宿。

    他把殘頁按在玻璃板上,用王老頭留下的放大鏡一寸寸挪,直到後頸泛起酸麻時,終于在紙角尋到半枚模糊的指紋——與檔案櫃最底層那本《1928年勞役登記冊》封皮內側的壓痕嚴絲合縫。

    登記冊扉頁寫著"已故檔案員周伯年",墨跡已褪成淺灰,卻在青鳥指腹下燙得慌——那是王老頭咽氣前攥著他手腕說的"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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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先生。"

    次日清晨,青鳥帶著沾著霉味的檔案沖進顧家綢莊時,顧承硯正站在染坊里調試新靛藍。

    甦若雪替他系著被染缸蒸汽打濕的袖扣,听見動靜抬頭,見青鳥額角掛著汗,掌心攤開的殘頁邊緣還沾著檔案室的灰塵。

    顧承硯的手指在甦若雪腕間頓了頓。

    他接過殘頁,指腹擦過那枚指紋,突然想起父親舊木箱里那封未寄出的信——落款日期正是1928年秋。"有人撕了名單。"他聲音低啞,"為了掩蓋顧甦兩家當年的救援。"

    甦若雪的睫毛顫了顫,袖扣" 嗒"掉在青石板上。

    她蹲下身去撿,卻見顧承硯已抓起算盤在賬桌上敲得 啪響"工部局1925到1930年的勞役檔案,我要全部調閱。"他抬頭時眼里有光,"就說顧氏要補家訓,把當年善舉刻進族譜。"

    消息傳到虹口日租界時,山本正用銀匙攪著紅茶。

    探員弓著背把密報遞上,他盯著"顧承硯翻舊案"幾個字,突然笑出了聲"查吧,查得越清楚,他越知道顧家欠了多少血債。"茶盞磕在瓷碟上,濺出的茶水在密報上洇開,像朵猙獰的花。

    三日後的顧家祖屋閣樓,顧承硯的襯衫後背浸著汗。

    他面前堆著三十余本牛皮紙檔案,封皮上的灰塵簌簌落在甦若雪遞來的茶盞里。

    當那頁"代償協議"從《1928年抵押登記》中滑出時,他的呼吸陡然一滯——泛黃的紙頁上,"甦明遠"三個字力透紙背,抵押物是顧家三處黃金鋪產,用途欄寫著"續贖蘭氏七匠",經手人簽名王慎言。

    "王慎言"甦若雪的手指撫過那個名字,"我爹總說他是"被鬼迷了心竅"的舊友。"她抬頭時眼里有霧,"原來他迷心竅前,也給過光。"

    顧承硯的喉結動了動。

    他想起前月在法租界遇刺時,那個替他擋刀的老乞丐曾喊"王爺",想起王慎言叛變後留在恆裕隆賬冊里的亂碼——原來那些被視作漢奸罪證的數字,是兩代人用命藏起的救援款。

    "去提籃橋。"他將協議小心收進檀木匣,"立塊碑。"

    提籃橋工場的青石板被曬得發燙。

    顧承硯站在"歸蘭號"機頭前,看著石匠將"贖人者,亦曾失人;醒者前行,不棄迷途"十六個字鑿進碑身。

    老匠人們圍過來,周阿公顫巍巍摸了摸"迷途"二字,突然哭出了聲"當年王家小爺來送贖銀,手背上還留著鞭傷"

    甦若雪捧著檀木匣站在碑側。

    陽光透過織機的木欞灑在她臉上,將協議上的"甦明遠"三個字照得發亮。

    她想起小時候父親總在深夜翻舊賬,想起他臨終前攥著她的手說"對不起"——原來那聲對不起,不是給她,是給那些沒救出來的人。

    當夜的吳淞口起了薄霧。

    顧承硯和甦若雪站在燈塔下,看著守燈人將新旗升上桿頂。

    白底紅梭,梭心一點金光,在霧里像團要燒起來的火。"我們不是來接管火種的。"他望著江面上浮動的綠燈,聲音輕得像怕驚醒什麼,"是來證明,有些人,從未真正熄滅。"

    甦若雪沒說話。

    她摸著頸間母親留下的銀梭墜子,想起方才在整理母親遺物時,那方壓在箱底的藍布帕子。

    帕子邊角縫著枚銅紐扣,她替母親擦首飾時輕輕一扯——紐扣"叮"地掉在木盒里,露出內側極小的紙條。

    此刻她站在霧里,手心里還攥著那枚銅紐扣。

    金屬的涼意透過掌心滲進血管,她望著顧承硯被燈光勾勒出的側影,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織機第七軸"。

    江風掀起她的裙角,她低頭看向掌心里的紐扣,指尖慢慢蜷起,將那抹涼意攥得更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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