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迫不及待的心情,陳不古看向了千米外的一處沙丘。
下一秒,無數細密的、閃爍著冰冷銀輝的空間元素,自他體內由內而外地洶涌溢出。
它們迅速匯聚、聚攏,瞬間將他整個人覆蓋。
雖然身體不能行動,但是陳不古的意識卻不受影響。
這意味著他依舊能夠使用“不動明王”和“時光回聲”,確保施法的3秒內,擁有應對突發狀況的自保手段。
“唰!”
施法結束的瞬間,原地只留下一道極其淡薄的銀色殘影,如同被風吹散的煙塵。
陳不古的身影已然憑空出現在了千米之外那處沙丘之上。
不僅如此,他驚訝地發現,原本像個小掛件一樣趴在自己肩上的阿蒙,此刻正暈乎乎地用小爪子扒拉著他的衣領,顯然也被空間之力裹挾著一同傳送了過來。
阿蒙被嚇得一激靈,可發現這是陳不古的新能力後,便激動地揮舞起兩只前爪,直呼好玩,想要再來一次。
不料,陳不古卻像是發現了什麼關鍵,眉頭微蹙,陷入了思索。
片刻後,他伸出手,輕輕捏住阿蒙的龜殼,將這興奮過頭的小家伙從自己肩膀上提溜了下來,放在了地面上。
阿蒙四腳著地,仰起小腦袋,不解地看向陳不古。
然而,它心中的疑問還沒來得及表達出來,便只覺得眼前再次一花。
那熟悉的、冰冷的銀色光芒驟然亮起又瞬間消散,而陳不古的身影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千米之外,白庭等人身旁,銀光一閃,陳不古的身影重新凝聚。
他目光投向遠處那個小小的、孤零零站在沙丘頂端的阿蒙,似乎明白了“空間傳送”的規則。
“看來,只有在傳送發動瞬間,與我身體有直接物理接觸的物體或生命,才會被一並傳送,就是不知道這種‘攜帶’有沒有其他限制……”
陳不古想了想,最簡單的驗證方法就是再試一次。
于是,他轉向身旁好奇觀望的林琳,簡單說明了自己的想法和實驗目的。
“林琳,拉緊我的手,我們試試。”
林琳白皙的臉頰突然微微一紅,但她沒有絲毫猶豫,溫軟的小手立刻伸出,緊緊地握住了陳不古的手掌。
嗡——
光芒一閃,兩人便已穩穩落在了阿蒙所在的沙丘上。
阿蒙看到陳不古回來,本來已經塌下去的尾巴瞬間豎立,隨後更是搖得像螺旋槳。
它就知道,自己的主人一向靠譜,怎麼可能會丟下它。
“阿蒙,先別上來,讓林琳抱住你試試。”
阿蒙歪了歪腦袋,雖然完全不明白陳不古的目的,但作為無比忠誠的阿蒙大王,它還是乖乖地停下腳步,任由林琳彎腰將它抱進懷里。
幾秒的寂靜後,隨著一陣銀光閃爍,阿蒙只感覺身體一輕,仿佛瞬間失重。
噗通!
它直接從一米高的位置掉了下來,摔了個四腳朝天。
“呸呸呸!”
阿蒙掙扎著把腦袋從沙子里拔出來,使勁甩著頭,抖落滿臉的骨沙,狼狽不堪。
當它茫然地抬起沾滿沙粒的小臉,卻發現眼前空空如也——陳不古和林琳又不見了!
緊接著,它的腦海中響起了陳不古帶著一絲笑意與歉意、卻又清晰無比的精神傳音︰
“阿蒙,實驗成功,我就不特意過去接你了。辛苦一下,自己跑回來吧。”
阿蒙的小腦袋瓜足足宕機了兩秒,才完全消化掉這句話的意思。
下一秒,它那雙大眼楮瞬間瞪得滾圓,里面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巨大的委屈!
它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沙地上,扭過頭去,用龜殼對著陳不古他們所在的方向,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然而,幾秒鐘過去了……沙丘上只有風聲嗚咽。
阿蒙悄悄側過一只耳朵,偷听……沒動靜;又偷偷扭回一點點腦袋,用眼角余光飛快地瞥了一眼……遠處的陳不古似乎還在原地,一點要傳送過來的意思都沒有。
阿蒙垂頭喪氣地站起身,尾巴雖然還豎著,但明顯沒剛才那麼有精神了。
好在一千米也不算遠,它用凜水做了一個冰橇,從沙丘上一路滑了下來,還揚起一道小小的煙塵軌跡。
與此同時,陳不古已基本弄清了新技能的規則。
不同于“空間置換”,“空間傳送”確實是可以帶人的,只不過僅限于與他本人直接接觸的個體或物品。
至于數量上限?反倒不必擔心,畢竟黑塔的存在,本身就是解決這個問題的終極答案。
此時,見到委屈巴巴的阿蒙,艾莉嘉連忙過來為其打抱不平。
“太壞了!陳不古!你怎麼可以這樣欺負阿蒙呢!”
她蹲下身,聲音里滿是譴責,一邊說著,一邊雙手迅速變化。
艾莉嘉的皮膚泛起木質紋理,指尖延伸出數條翠綠柔軟、帶著清新草木氣息的藤蔓,如同靈巧的手指,輕輕地在阿蒙身上撓起了癢癢。
阿蒙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弄得猝不及防,原本板著的“臭臉”瞬間破功,身體控制不住地前仰後合,四爪亂蹬,瞬間便忘記了所有不快。
“這是……木卡族的能力?”
陳不古看著這一幕,視線又不自覺上移,最終落在了那頂碧綠秀發間如同翡翠一般的冠冕。
“是啊,父親把王之精血封存在我體內,阿奶身死,我的情緒達到頂點,加上同源的血脈共鳴,我便莫名其妙地覺醒了王之血脈。”
如今的艾莉嘉,身形似乎抽條了些,少了幾分少女的稚嫩,多了幾分挺拔與隱約的威儀,面容也顯得成熟了些許。
她的雙腿雖然褪去了明顯的木質化結構,恢復了細膩的肌膚,但陳不古能感覺到,除了外形的差異,她內在的生命氣息與能量波動,卻更加接近一個純粹的木卡族了。
“那你現在是……木卡王?”
陳不古看著眼前這個一邊用藤蔓逗阿蒙、一邊和自己說話的女孩,實在很難將她和記憶中克夫克所承載的、沉重如山的“木卡王”三個字聯系在一起。
克夫克的犧牲與抉擇,早已讓這個稱號在他心中烙下了過于沉重的印記。
“是吧,其實我也不知道算不算……
艾莉嘉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絲迷茫和不確定。
說實話,她從未憧憬過這個位置。
甚至在加冕後與離教交手的短暫時間里,她能敏銳地察覺到,族中有兩位年長的戰士看她的眼神帶著難以掩飾的復雜。
那眼神深處,似乎盤踞著一絲質疑和不甘——質疑她這個血脈不純的半精靈,憑什麼能戴上那頂象征至高傳承的翡翠王冠?
這份敏感,源于她在精靈族中漫長的壓抑歲月,她太熟悉這種眼神了。
就在這微妙的沉默時刻,克爾扎恰好帶著那兩位族人走了過來。
艾莉嘉剛想開口詢問,卻見那兩人在她面前深深彎下腰,頭顱幾乎觸地,連聲開口道歉,聲音帶著深深的羞愧與懇切。
原來,就在不久前,克爾扎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們的心思。
這位曾經的領袖沒有姑息,他當著所有族人的面,用從未有過的嚴厲語氣,毫不留情地將二人訓斥得抬不起頭︰
“我族苟延殘喘至今,值此存亡之際,你們還在糾結那些無關緊要的血脈純度?”
“若你們是這般狹隘短視,那與一直折磨艾莉嘉、視我族為異端的精靈族又有何異!?”
“再說了,你們自詡血脈精純,但危難之時呢?是艾莉嘉,還有她的伙伴們,拯救了我族!”
克爾扎的話語如同重錘,字字敲在二人心頭。
面對這無可辯駁的事實,他們啞口無言,只剩下滿心的愧疚與無地自容。
于是,這才有了眼前這誠懇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