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
真有這麼巧合嗎?
陳不古更是略顯警惕地打量了克爾扎一番。
這哪來的怪叔叔?長一頭三葉草……
韓八斗也第一時間開啟了“情緒感知”,密切關注著克爾扎後續的講述。
在他的故事中,艾莉嘉的父系一支,擁有著木卡族的王族血脈。
即便在無盡的歲月中,那點血脈早已稀釋得不成樣子,每一代中都未必能有一人覺醒。
然而,艾莉嘉的父親,也就是克爾扎的兄長——克約索,早在剛成年之際便覺醒了體內的王之血脈。
他驚彩絕艷,實力增長神速,短短十年間便成就白銀九星,成就一代木卡領袖。
只不過,這位木卡領袖卻偏偏愛上了一名外族少女,也就是艾莉嘉的母親艾落落。
當然,二者的結合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
無論是尊崇血脈精純的精靈族,亦或是被困一隅的木卡族,沒有人會看好這跨族的愛情。
彼時,艾落落已懷有身孕,卻被族中人帶回,禁足于高天。
精靈族放出話來,宣稱艾落落不潔,將于不日後開展儀式,趁其未誕,活祭先祖,以儆效尤。
克約索知曉,這既是精靈族的作風,也有著試探引誘之意。
木卡族人也紛紛勸其不必以身犯險。
可他卻早已听不進去了。
克爾扎曾憤怒地質問過這位族長大哥︰
“你瘋了嗎?一個精靈族就值得你把命賠上!?木卡族行至今日,你身為族長,什麼狀況難道不該更清楚嗎?”
“克爾扎,你听好,落落她不是一般的精靈族,她是你大嫂,她體內懷著你的佷兒!我必須去。”
“大哥,你既為族長,當以大局為重!”
“我知曉,你放心,若是暴露,我不會再回淵漠古域……族人們便交給你了。”
克爾扎見這位大哥冥頑不靈,便聯合族人,打算以武力將其強行留下。
可那時的克約索,實力早已不是他們可以對抗的。
當克爾扎一眾被制服後,克約索當眾宣布了下一任族長的繼任,隨後便只身前往高天。
再後來,听說克約索以燃燒生命為代價,強行闖入精靈族活祭儀式,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了艾落落。
二人在精靈族的追殺下,逃亡一年有余。
若不是艾落落的妹妹持續傳遞消息,二人或許已不知死了多少遍。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的孩子出生了。
她出生的時候,天地間,清風縈繞,草木一興。風元素與木元素歡呼雀躍、肆意奔騰。
艾落落看著懷中襁褓的嬰兒,不禁落下一行熱淚。
這個在流亡中誕生的女兒,是風、木二元素的掌控者。
此等天賦,即便是在自視甚高的精靈族中,也是百年難見。
只可惜,艾落落知曉,自己無法護佑著女兒長大。
這位母親彼時已陷入死地,被圍困于高山絕壁一月有余。
克約索就一直守在帳篷外,高強度的持續戰斗讓他全身上下負傷已有百處。
那些傷好了又添,愈後更甚,即便是以木卡族強大的自我恢復能力,也已無法再行修復。
那日絕境之下,萬箭齊發,本就力竭的克約索知道自己護不住母女二人。
“落落,對不起,還是沒能保護好你們。”
克約索低下頭顱,自責無比。
“克約索,不要這麼說,如果不是你,我甚至無法親眼看到這個孩子來到世上,我已經很滿足了,辛苦你了。”
“給我們的女兒起個名字吧。”
“就叫艾莉嘉吧,怎麼樣?”
“艾莉嘉,艾莉嘉,好,真是和你一樣好听的名字。”
“希望她能活下去。”
說完,克約索雙手變化,織就一個木籃,將艾莉嘉放在其中。
二人將手中儲物戒指的禁制抹去,也一並放進了籃子中。
最後,克約索將這木籃掛在了絕壁之上的一棵枯樹之上。
與此同時,二人最後一次傳訊給艾莉嘉的姨娘,將艾莉嘉的具體位置告知。
克約索還特地強調,他也將木卡族最珍貴的東西,留給了艾莉嘉,希望姨娘能替他保護好。
交代完後事,克約索與艾落落攜手,進行了最後一次戰斗。
雖處絕境,可他們看向彼此的眼神中卻只剩下溫柔,正如那日秘境中初見那般。
那一戰終了,山崖崩斷,二人雙雙墜崖而亡。
艾莉嘉的姨娘收到消息後,星夜疾馳,趕到那方山崖,將艾莉嘉帶回族中。
一開始,精靈族內還有許多人主張要繼續用艾莉嘉進行活祭。
可很快,就有人發現艾莉嘉是天生的風、木雙元素掌控者,這在族內引發了軒然大波。
“這可是雙元素掌控者!即便是我族,也幾百年未見了。”
“可那是不潔的孽障,不可留!”
“放你娘的狗屁,你看看她的耳朵,她就是精靈族,至少是半精靈!”
關于艾莉嘉的處置問題,精靈族中爭論數日沒有決斷。
艾莉嘉的姨娘接收了克約索夫婦留下的兩枚戒指,但卻始終沒有發現木卡族最珍貴的寶貝。
于是,她將此事稟告給了背後的二長老。
二長老與三長老素來不對付。
此前追殺克約索與艾落落的正是三長老指揮的精靈衛隊。
因此,二長老才讓艾莉嘉的姨娘幾次三番通風報信,為的便是看三長老吃癟。
如今,三長老恰好是主張要把艾莉嘉活祭的一派……
“你姐姐與那異族的尸首找到了嗎?”
“稟二長老,我姐姐的尸首已經找到,但那異族的卻一直沒有發現。”
“你不傷心嗎?”
“姐姐咎由自取,沒什麼可傷心的。”
“呵,你倒是看得開。”
“二長老,那異族提到的寶貝,您怎麼看?”
“這麼多時日了,那異族尸首未見,怕是僥幸未死。既然如此,無論如何,他遲早會再來闖一次高天,屆時究竟是何寶貝,我們自會清楚……所以,那小孽障還不能死。”
“二長老,那異族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我們從未听說有這樣一族。”
“我也不知,但能讓使族出動的,值得重視。”
“明白。”
“去吧,他們愛才,我們也愛財,就順你姐姐的遺志,護下她吧。”
“是。”
最終,艾莉嘉免去一死,留在族中觀察。
看重其天賦者,曾對其百般關心,希望借此機會,讓精靈族再出一顆光彩耀人的“種子”。
然而,過了幾年後,他們便大失所望了。
因為,艾莉嘉雙腿的弊病,那時才剛剛暴露出來。
先不論異族木腿是否象征不潔,要知道,身體的殘障對天賦的影響是巨大的。
因此,艾莉嘉自剛記事起,便感受到了身邊人態度的急轉直下。
她那時無法站立,也無法熟練地使用風元素進行漂浮。
因此,她常常坐在昏暗小屋的門口,看日升日落,自娛自樂。
偶爾,會有同齡的精靈族經過。艾莉嘉很開心,本想與他們一同玩耍,卻不料被百般嫌棄。
那些人嘲笑她是瘸子,是異端,是雜種……
唯有那位姨娘來時,她才會稍微露出一些笑容。
只不過,她也不明白姨娘為何總是提起什麼寶物。
一直到後來,艾莉嘉長大了一些,漸漸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她搬離了精靈族的那天,二長老也放棄了。
畢竟艾莉嘉的父親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他們也不由地相信,或許那人真是死了吧。
至于所謂的木卡族的寶物,二長老也漸漸反應過來,或許不過是為了庇佑艾莉嘉的托詞。
以上種種,是生活在淵默古域的木卡族殘支,耗費了漫長的時間與大量的情報往來後,拼湊出的部分真相。
他們最確定的一點,便是克約索留下的孩子,名叫艾莉嘉。
作為艾莉嘉的叔叔,克爾扎不是沒想過將這位佷女帶回,只可惜現實並不允許。
此刻,當他講出這些故事,陳不古已不再需要確認真假。
因為,艾莉嘉早已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