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艙駛離水星軌道時，王浩掌心的諧振器仍在微微發燙。那塊由活性銥合金凝結的立方體已與裝置完全融合，每當他觸踫控制台，星圖上便會浮現出一條淡綠色的安全航線，像被看不見的手牽引著，指向太陽系更深處。
“下一站是火星。”李強轉動導航旋鈕，屏幕上的火星模型緩緩放大，與主宇宙布滿氧化鐵的赤紅色不同，這個平行宇宙的火星被一層淡紫色的大氣層包裹，兩極的冰蓋泛著珍珠母般的光澤，“探測器顯示，火星地表有疑似人工建築的痕跡，能量特征與水星的轉換樞紐相似，但頻率更復雜。”
小張調出火星的歷史數據，指尖在虛擬鍵盤上飛快跳躍“資料記載，這個宇宙的火星曾有過文明，大約一萬年前突然消失，只留下零星的遺址。有學者推測他們是遷移到了地下，也有人說……是被因果能反噬了。”
王浩凝視著舷窗外掠過的小行星帶，諧振器突然震動了一下，眼前閃過一串碎片化的畫面紫色天空下，一群長著透明翅膀的生物正在建造水晶塔；地下深處，無數管道交織成發光的網絡；最後是一場劇烈的爆炸，赤紅色的塵埃淹沒了一切。
“是火星文明的記憶。”王浩揉了揉眉心，掌心的綠光又亮了幾分，“他們的消失和因果能有關，而且……我感覺他們留下了很重要的東西。”
穿梭艙穿過火星的紫色大氣層時，顛簸比預期更劇烈。淡紫色的氣流像綢緞般劃過舷窗，里面夾雜著細小的發光粒子，接觸到艙壁便化作星星點點的光斑，轉瞬即逝。李強握緊操縱桿，額角滲出細汗“這大氣層的能量密度是地球的五倍，諧振器快hold不住了！”
“穩住！”王浩盯著能量儀表盤，只見代表“平衡值”的指針正在紅色區域邊緣搖擺，“把左側推進器功率調低30，用右側的反向推力緩沖，就像在金星規避氣流那樣！”
艙體猛地一沉，隨即平穩下來。李強長舒一口氣，指著下方漸漸清晰的地表笑道“你這臨場反應，不去當飛行員可惜了。”
火星地表不像水星那般布滿金屬導管，取而代之的是連綿起伏的水晶山脈，山脈間瓖嵌著深藍色的湖泊，湖水泛著熒光，倒映著紫色的天空和奇異的雙子太陽。最引人注目的是赤道附近的一片廢墟——無數半透明的水晶建築傾斜倒塌，斷壁上布滿了與水星樞紐相似的紋路，像被巨人掰碎的萬花筒。
“這里就是火星文明的主城遺址。”小張放大觀測鏡頭，畫面里出現了一座相對完整的金字塔，塔尖直指天空，表面的水晶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帶，“諧振器的信號就是從金字塔里發出來的，強度是水星的三倍！”
穿梭艙在金字塔前的廣場著陸，艙門打開的瞬間，一股混合著水晶冷香和塵土氣息的風涌了進來。王浩率先走出艙門，腳下的地面並非岩石，而是某種結晶化的土壤，踩上去發出清脆的“ 嚓”聲，像在踩碎凝固的星光。
“看那些水晶斷壁。”李強指著左側一座倒塌的拱門，拱門上的紋路正在緩慢流動，像活的脈絡，“它們在修復自己！”
王浩伸手觸摸斷壁，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諧振器突然發出一陣急促的蜂鳴。他眼前的景象驟然變化紫色天空變成了蔚藍，雙子太陽化作一輪金色恆星，水晶建築完好無損，無數長著透明翅膀的火星人在廣場上飛舞，他們的語言像風鈴般悅耳，通過諧振器的翻譯系統傳入眾人耳中——
“因果池的能量又漲了！”
“長老說必須限制開采，否則平衡會被打破！”
“可我們的飛船需要能量才能抵達下一個星系……”
畫面如潮水般退去，王浩踉蹌著後退一步，李強連忙扶住他“看到什麼了？”
“他們在爭論。”王浩喘著氣，掌心的綠光劇烈閃爍，“火星文明靠開采‘因果池’的能量發展科技，但後來能量失控，引發了爆炸。”他指向廢墟中心那片深藍色的湖泊，“那不是普通的湖，就是他們說的因果池！”
眾人走近湖泊，才發現湖水並非液態，而是由無數懸浮的能量粒子構成，伸手觸踫時，粒子會像水流般從指縫溜走，在掌心留下冰涼的觸感。湖中心有個半透明的平台，上面懸浮著一個水晶球，球內包裹著一團旋轉的星雲，正是火星文明的能量核心。
“諧振器在和水晶球共鳴。”小張盯著監測儀，屏幕上的波形圖完美重合，“它在傳遞信息！快記錄下來！”
水晶球突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芒，一段清晰的影像投射在湖面上火星長老站在平台上，對著無數族人嘆息，他的翅膀因悲傷而低垂“我們貪婪地汲取因果能，卻忘了付出同等的平衡之力。就像人只吃飯不運動，終將病倒。現在，能量池的反噬已經開始，我們能做的，只有將最後的領悟封存在樞紐里，留給後來者——”
影像突然中斷，水晶球劇烈震動起來，湖中的能量粒子像沸騰的水般翻涌。王浩突然明白過來，從背包里取出從地球帶來的一盆綠蘿——那是出發前林夏塞給他的，說“帶著點生命總能派上用場”。他小心翼翼地將綠蘿放在平台邊緣，讓根睫接觸到能量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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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跡發生了原本躁動的粒子瞬間平靜下來，像找到了錨點般圍繞著綠蘿旋轉，水晶球的光芒也變得柔和。李強驚訝地張大嘴巴“這……這是怎麼回事？”
“長老說的‘平衡之力’，可能就是生命本身。”王浩看著綠蘿的葉片上凝結出細小的能量露珠，“火星文明只知道開采能量，卻忘了用生命活動反哺因果池。地球的植物通過光合作用將陽光轉化為能量，其實就是最簡單的平衡之道——索取與付出，從來都是一體的。”
水晶球突然投射出另一幅畫面火星文明消失前，最後的族人將一枚種子埋入因果池，畫面的最後，種子發了芽，長出與綠蘿相似的葉片。
“他們早就留下了答案。”小張的聲音帶著哽咽，“可惜他們自己沒能做到。”
王浩走上平台，將手掌貼在水晶球上。這一次，沒有劇烈的能量沖擊，只有一股溫和的信息流涌入腦海火星文明的科技遠超地球，他們能通過因果能瞬間移動、改造星球，卻在最基礎的平衡法則上栽了跟頭。他們留下的不僅是警示，還有一份“禮物”——水晶球內儲存的，是他們對因果能的全部研究數據，從基礎原理到應用技術，甚至包括如何在不同宇宙間穩定傳遞能量。
“這比找到母樹還重要。”李強翻看著同步傳輸到穿梭艙的資料，眼楮發亮，“有了這些數據，我們能避免重蹈火星文明的覆轍！”
夕陽西下時，紫色的天空染上金紅色，廢墟的水晶斷壁在余暉中像燃燒的寶石。王浩站在因果池邊，看著綠蘿在能量粒子的環繞下舒展葉片，突然想起地球的森林、海洋、農田——原來最樸素的生命活動，正是維持因果平衡最強大的力量。
“諧振器的綠光變了。”小張指著王浩的掌心，原本純粹的綠色里多了幾道金色的紋路，“像是……升級了？”
王浩握緊拳頭，能感覺到新的力量在流動，不是掠奪來的能量，而是與周圍環境共生的韌性。他看向星圖上通往母樹的航線，原本模糊的終點此刻清晰無比，甚至能看到沿途閃爍的“平衡標記”——那是無數文明用興衰換來的啟示。
“火星不是終點，也不是警告。”王浩登上穿梭艙，回頭望了一眼那片閃耀的因果池和水晶金字塔，“它是塊警示牌，也是座燈塔。”
李強啟動引擎，穿梭艙緩緩升空。透過舷窗，他們看到因果池的能量粒子正順著火星的磁場，在大氣層外織成一張淡綠色的網，與水星的銀色紋路、金星的金色雲層遙相呼應。小張突然指著屏幕驚呼“你們看！火星的引力場里，藏著母樹根系的三維坐標！”
水晶球傳遞的最後信息，原來是份精準的地圖。
王浩靠在座椅上，掌心的諧振器輕輕發燙，像有顆溫暖的種子在發芽。他知道，接下來的旅程不會輕松，母樹所在的多元宇宙中心，一定藏著更復雜的平衡法則。但此刻，他心中沒有恐懼，只有平靜的篤定——就像火星因果池里那株綠蘿，哪怕生存在能量洶涌的環境里，也能憑著最樸素的生長，找到屬于自己的平衡之道。
穿梭艙沖破火星大氣層時，王浩在日志里寫下“貪婪是失衡的，而每一株向陽而生的植物，都是平衡的注腳。”日志的背景圖，是夕陽下的水晶廢墟和因果池里舒展的綠蘿，紫色的天空中，雙子太陽正緩緩沉入地平線，將最後的光芒灑向通往未知的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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