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信剛鑽進那道混雜著香檳氣泡破裂聲與酒杯摔碎聲的漩渦，就被一堆獎杯證書和破產清算單埋到胸口。右手攥著的《取舍智慧手冊》正和某成功學大師的 “永不言敗” 錦旗纏成死結，掙扎時書里掉出的 “第四章第三節” 飄到腳邊 —— 紙上 “勝不驕敗不餒” 六個字被人用金粉涂改成 “不成功便成仁”，旁邊還畫著個站在領獎台上卻往台下扔香蕉皮的蠢貨。
“這地方的成敗熵比交易市場的取舍混亂還離譜！” 亂信扒開粘在領口的慶功宴邀請函，指著前方烏泱泱的人群直咋舌，“你看那穿燕尾服的 ceo，把納斯達克敲鐘的錘子當鎮紙，對著新來的實習生說‘我當年創業睡橋洞時，你還在玩泥巴’；隔壁破產者更絕，把法院傳票折成紙飛機，對著圍觀者喊‘我失敗的經驗比你們的成功學值錢’，手里還攥著半塊發霉的勵志餅干！”
話音未落，頒獎典禮現場中央那台 “慶功台” 與 “敗北牆” 的融合裝置突然發出金屬扭曲的銳響，得失絞纏帶殘留的能量裹著上市鐘聲錄音和破產公告，在空中擰成道 “榮辱絞纏帶”︰左邊飄著瓖鑽的 “成” 字獎杯，右邊懸著生銹的 “敗” 字枷鎖，帶起的氣流把取舍架起的取舍裁量橋吹得像條被撕碎的福布斯排行榜。
“快把那台老式功過簿拖過來！” 取舍的青銅取舍秤突然發出秤砣崩裂的悶響，秤盤上的榮譽勛章和處分決定開始互相撞擊，“這絞纏帶在篡改成敗邏輯 —— 你看橋欄桿上的標語，上午還是‘失敗是成功之母’，現在直接改成‘一次失敗終身抬不起頭’！”
話沒說完，裂開的地磚縫里冒出串帶著香檳與苦酒混合氣味的氣泡，泡里鑽出來個拎著 “成敗鑒衡儀” 的老學者。他穿件半邊繡著祥雲、半邊打著補丁的長衫，左胸別著枚 “榮辱不驚” 徽章，一半是披紅掛彩的狀元游街圖，一半是臥薪嘗膽的勾踐像，中間用根銅鏈拴著枚 “鑒” 字古幣。最醒目的是他手里的儀器，左邊顯示屏跳著成功概率曲線，右邊滾著失敗容錯率數據，中間的 “成敗平衡點” 正像個醉漢似的東倒西歪。
“你們踩碎的是 2018 年某創業明星的慶功宴邀請函，背面印著他三年後的破產通知。” 老學者突然按住亂信揮舞的手臂，指尖劃過的地面浮現出淡金色的成敗圖譜，“瞧見沒？這地磚上的成功學雞湯在腐蝕失敗案例 —— 某企業家把‘連續創業九次失敗’改成‘即將迎來第十次成功’，某學霸把‘高考失利’包裝成‘主動選擇非名校’，就像給摔斷的腿涂胭脂，以為能假裝沒受傷。”
亂信突然指著榮辱絞纏帶中心︰“那團金光里有個會自己變臉的獎杯！” 果然，霧中懸著座水晶獎杯，正面刻著 “年度最佳”，背面卻刻著 “曇花一現”，底座還偷偷藏著 “數據造假” 的小字，看著格外諷刺。
“典型的成敗認知失調癥。” 鑒衡師從長衫口袋掏出副水晶眼鏡，往鼻梁上一架，點開鑒衡儀的投影功能 —— 左邊畫面里，某網紅為維持 “成功人設”，貸款買豪車拍視頻，還款日躲在廁所吃泡面，對著鏡頭還喊 “年輕就要敢拼”；右邊畫面中，某程序員因一次項目失誤被裁員，從此把自己關在地下室，母親來勸就說 “我這種失敗者不配見人”。黑色能量從兩個畫面里滲出來，在取舍裁量橋上凝成層黏糊糊的東西，湊近一看竟是凝固的香檳和苦膽汁的混合物。
“給你看個新鮮的。” 鑒衡師突然調出組數據，左邊柱狀圖顯示某上市公司為沖業績造假，股價暴跌後董事長跳樓，市值蒸發是當初造假收益的一百倍；右邊餅圖里，某創業者連續三次失敗後總結經驗，第四次融資時被投資人說 “你最大的財富是那些失敗經歷”。“這叫‘成敗異化’，就像把勛章別在假胸上，把傷疤當成恥辱印記，一輩子活在別人的評價里。” 他突然把鑒衡儀往地上一頓，周圍亂飛的獎杯證書頓時落了地，“解決這問題得用‘過程評估法’，老祖宗早就懂 —— 成固欣然敗亦喜，重要的是從成敗里偷師，別總想著把失敗當遮羞布，把成功當墓志銘。”
這時，個穿西裝的成功學講師舉著《必贏秘籍》沖過來，書上 “不為失敗找借口” 被熒光筆涂成彩虹色︰“我讓學員抵押房子創業，失敗了就是他們不夠努力，這叫狼性教育！” 話音剛落，個穿工裝的失業者抱著《失敗學大全》擠進來，書里夾著他十年前的辭職信，說 “我早知道努力沒用，認命吧”。
鑒衡師突然笑了，從布包里倒出堆金牌和破銅，在地上擺出個天平︰“講師你這叫‘成功綁架’，就像把人推下懸崖再喊‘跳下去就能飛’，摔死了還說‘他不夠勇敢’；大兄弟你這叫‘失敗成癮’，把一次摔跤當成終身癱瘓，明明能爬起來卻偏要在泥里打滾，圖啥呢？” 他用拐杖敲了敲兩人的書，“這倆加起來，就是絞纏帶的能量源。”
亂信突然被腳邊的東西絆了個趔趄，低頭發現是本《成功學陷阱》，扉頁上用燙金大字寫著 “億萬富翁的十個共同點”，夾著的某作者銀行流水單顯示他靠賣這本書才還清花唄。鑒衡師踢了踢那本書︰“這叫‘成功傳銷’，把幸存者偏差當真理，把偶然事件當必然規律，最後讀者除了焦慮啥也得不到。”
正說著，榮辱絞纏帶突然甩出道金黑色光帶，把鑒衡儀的屏幕砸出蛛網紋。眾人只見屏幕上的成敗曲線突然打成死結，現實中某選秀冠軍因一次舞台失誤被網暴，從此退圈賣保險；隔壁小區的創業者失敗三次後，把每次失敗總結寫成書，靠版權費又開了家新公司，對著記者說 “失敗是我雇的臥底，偷偷幫我收集情報”。
“該亮真本事了。” 鑒衡師突然扯開長衫扣子，露出里面印著 “屢敗屢戰” 的汗衫，從懷里掏出個青銅爵和一塊殘碑，“劉邦輸了四十次才贏最後一次，愛迪生失敗一千次才發明電燈 —— 看見沒？這才叫成敗觀，不是靠造假裝成功，也不是靠躺平認失敗。”
他把青銅爵往空中一拋，爵身化作無數個小獎杯和小枷鎖，在空中連成道成敗轉化橋。奇妙的是，絞纏帶里的獎杯和枷鎖踫到橋梁，突然變得溫順起來，像兩個被解開咒語的精靈，乖乖地圍著成敗平衡點轉圈。
“記住嘍，” 鑒衡師把成敗鑒衡儀塞進亂信手里，“成功時要留只眼楮看自己的短板，失敗時要留口氣吹掉身上的灰塵。就像老鐵匠打刀，成了名刃別忘淬火時的濃煙，斷了的坯子也能回爐重造，從沒听說過把一次淬火成功當終身飯票的。”
亂信剛接過儀器，就听見遠處傳來爭吵聲。扭頭一看，某公司老板因季度業績下滑，讓全體員工下跪謝罪，說 “失敗就要有恥辱感”；旁邊煎餅攤主連續三年沒賺到錢，卻每天研究新配方，說 “我這叫厚積薄發”。
“那是‘進退’遺址的方向。” 鑒衡師眯起眼楮，指了指天邊的漩渦，“听說那兒的人，要麼明知前面是坑還往前沖，要麼明明有路卻不敢邁步，比搞不清成敗的還擰巴。” 他突然從懷里掏出本《成敗轉化錄》扔給亂信，“拿著，下次遇到把‘造假成功’和‘躺平失敗’當能耐的，翻第七章第一節。”
亂信接住書時，發現扉頁夾著張泛黃的紙條，上面寫著︰“成功是塊糖，吃多了蛀牙；失敗是味苦藥，喝對了治病。” 正想問問啥意思，鑒衡師已經背著功過簿鑽進了人群，背影很快消失在恢復秩序的頒獎現場 —— 此刻某創業者正在台上分享失敗經驗，台下掌聲比慶功宴還熱烈，旁邊的電子屏滾動播放著 “成者思危，敗者思進” 的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