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信剛鑽進那道混雜著咖啡香與哈欠聲的漩渦,就被一堆考勤表和請假條埋到胸口。左手攥著的《公私劃分手冊》正和某員工的加班申請單纏成死結,掙扎時書里掉出的 “第三章第二節” 飄到腳邊 —— 紙上 “勞逸結合” 四個字被人用紅筆涂改成 “拼命干活”,旁邊還畫著個抱著鍵盤打瞌睡的加班狂。
“這地方的勞逸熵比辦公園區的公私混亂還離譜!” 亂信扒開粘在袖口的值班表,指著前方烏泱泱的人群直咋舌,“你看那穿西裝的經理,把考勤機調快了半小時,對著遲到員工咆哮‘早來半小時會死啊’;隔壁快餐店更絕,廚師連續工作三十小時,老板還往他咖啡杯里撒辣椒面,說‘年輕人就該用汗水換未來’!”
話音未落,產業園中央那台 “打卡機” 與 “休息區” 的融合裝置突然發出齒輪崩壞的脆響,公私絞纏帶殘留的能量裹著加班記錄和休假申請,在空中擰成道 “作息絞纏帶”︰左邊飄著刻著 “勞” 字的齒輪,右邊懸著標著 “逸” 字的睡帽,帶起的氣流把公私架起的公私厘定橋吹得像條被揉皺的排班表。
“快把那台老式沙漏拖過來!” 公私的青銅公私秤突然發出秤砣墜落的悶響,秤盤上的工作證和休息卡開始互相撞擊,“這絞纏帶在篡改作息邏輯 —— 你看橋欄桿上的標語,上午還是‘張弛有度’,現在直接改成‘不拼就是咸魚’!”
話沒說完,裂開的地磚縫里冒出串帶著咖啡因與薄荷混合氣味的氣泡,泡里鑽出來個拎著 “勞逸調和儀” 的老中醫。他穿件漿洗干淨的對襟褂子,左胸別著枚 “起居有常” 徽章,一半是揮汗如雨的農夫,一半是搖扇納涼的老者,中間用根棉繩拴著個 “衡” 字銅鈴。最醒目的是他手里的儀器,左邊顯示屏跳著工作時長預警,右邊滾著休息質量數據,中間的 “勞逸平衡點” 正像個蹺蹺板似的上下晃動。
“你們踩碎的是 2022 年那批過勞死員工的體檢報告。” 老中醫突然按住亂信揮舞的手,指尖劃過的地面浮現出淡綠色的經絡圖,“瞧見沒?這地磚上的氣血符號在逆行 —— 有人把咖啡當水喝,肝區亮得像探照燈;有人躺平三個月,脾胃區暗得像鍋底,這是把‘透支生命’和‘虛度光陰’攪成了漿糊,就像給千里馬戴枷鎖,給懶豬裝火箭筒。”
亂信突然指著作息絞纏帶中心︰“那團白霧里有個會自己加速的時鐘!” 果然,霧中懸著台電子鐘,工作時段走得比秒表還快,休息時段卻慢得像蝸牛爬,表盤上還刻著 “工作使我快樂” 的標語,看著格外諷刺。
“典型的作息失調癥。” 調和師從褂子口袋掏出副牛角眼鏡,往鼻梁上一架,點開調和儀的投影功能 —— 左邊畫面里,某互聯網公司把 “996” 當企業文化,員工在工位上掛著輸液袋敲代碼,老板舉著相機拍 “奮斗者風采”;右邊畫面中,無業青年把沙發坐出個坑,外賣盒堆成小山還說 “人生就該躺平看雲”。黑色能量從兩個畫面里滲出來,在公私厘定橋上凝成層黏糊糊的東西,湊近一看竟是凝固的咖啡漬和薯片渣的混合物。
“給你看個新鮮的。” 調和師突然調出組數據,左邊柱狀圖顯示某工廠工人日均工作十四小時,工傷率是行業均值的五倍;右邊餅圖里,某設計公司實行彈性工作制,工作效率反而提升三成。“這叫‘勞逸倒置’,就像給鬧鐘裝反了發條,該響時不響,不該響時亂響。” 他突然把調和儀往地上一頓,周圍亂飛的請假條頓時落了地,“解決這問題得用‘生物鐘校準法’,老祖宗早就懂 ——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勞則衰,過逸則廢,別總想著跟身體較勁。”
這時,個戴工牌的年輕人舉著考勤記錄沖過來,上面的全勤獎印章蓋得密密麻麻︰“大師您看,我三年沒休過假,老板說這是敬業精神!” 話音剛落,個穿睡衣的宅男抱著游戲手柄擠進來,屏幕上的連續在線時長顯示七百二十小時︰“我這叫享受生活,干活才是浪費生命!”
調和師突然笑了,從布包里倒出堆銅錢和艾草,在地上擺出個太極圖︰“小伙子你這叫‘用命換錢’,就像把充電寶用到自動關機,最後連充電線都燒了;宅男你這叫‘用時間換無聊’,就像把新手機藏進抽屜,等到沒電了才想起它能打電話。” 他用銀針敲了敲兩人的設備,“這倆加起來,就是絞纏帶的能量源。”
亂信突然被腳邊的東西絆了個趔趄,低頭發現是本《加班致富指南》,扉頁上用燙金大字寫著 “熬夜是成功的勛章”,夾著的某高管日記里還寫著 “逼員工加班,既能提高產量又能逼走弱者”。調和師踢了踢那本書︰“這叫‘職場毒雞湯’,把壓榨當管理,把頹廢當自由,最後醫院的病床都得提前預定。”
正說著,作息絞纏帶突然甩出道金光,把調和儀的屏幕砸出蛛網紋。眾人只見屏幕上的勞逸曲線突然打成死結,現實中某銷售為沖業績連續喝了八場酒,醉倒在酒桌上還喊 “合同簽了嗎”;隔壁小區的退休大爺整天蹲在麻將館,兒女來勸就罵 “你們就是怕我花你們錢”。
“該亮真本事了。” 調和師突然扯開褂子扣子,露出里面印著 “作息有度” 的背心,從懷里掏出個黃銅針灸盒,“華佗提倡‘五禽戲’強身,孫思邈主張‘子午覺’養神 —— 看見沒?這才叫勞逸結合,不是靠咖啡續命,也不是靠躺平混日子。”
他把銀針往空中一拋,針尖化作無數個小鬧鐘,在空中連成道晨昏橋。奇妙的是,絞纏帶里的齒輪和睡帽踫到橋梁,突然變得溫順起來,像兩個被調教好的學徒,乖乖地圍著勞逸平衡點轉圈。
“記住嘍,” 調和師把勞逸調和儀塞進亂信手里,“干活要像春種秋收,休息要像冬藏養精。就像老鐘表匠保養工具,該用時精雕細琢,不用時妥善安放,從沒听說過把鑿子當柴火燒的。”
亂信剛接過儀器,就听見遠處傳來爭吵聲。扭頭一看,某公司把 “自願加班” 寫進勞動合同,員工抗議就說 “不想干就滾”;旁邊公園的長椅上,流浪漢把救濟金全買了彩票,說 “這叫以小博大”。
“那是‘禍福’遺址的方向。” 調和師眯起眼楮,指了指天邊的漩渦,“听說那兒的人,要麼把風險當機遇,要麼把機會當陷阱,比不會勞逸結合的還擰巴。” 他突然從懷里掏出本《起居注》扔給亂信,“拿著,下次遇到把‘熬夜’和‘躺平’當能耐的,翻第六章第四節。”
亂信接住書時,發現扉頁夾著張泛黃的紙條,上面寫著︰“身體是算盤,勞逸是算珠,撥錯了位,再精的賬也算不清。” 正想問問啥意思,調和師已經背著藥箱鑽進了人群,背影很快消失在恢復秩序的產業園里 —— 此刻某公司的電子屏正滾動播放 “科學排班,健康工作” 的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