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的寒風像刀子般刮過臉頰。
黎簇跟在張起靈身後，艱難地在齊膝深的雪中跋涉。青銅門就在前方不到五百米處，但每走一步都像穿越膠水——雪地里滲出銀色液體，形成無數細絲纏繞他們的腳踝。
"系統在阻止我們靠近。"張起靈的黑金古刀劃過，斬斷那些銀絲。刀身上的紋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金光流動如同活物。
黎簇的青銅右手已經完全變成了鑰匙形狀，金屬表面不斷浮現與青銅門相同的紋路。最可怕的是，他感到某種召喚從門內傳來，如同無數細語直接在腦中響起︰
「來吧...完成你的使命...」
突然，前方的雪地隆起，形成一個巨大漩渦。雪粒與銀色液體混合，旋轉凝聚成一個三米高的人形輪廓——液態守衛！但與古潼京見到的不同，這個守衛表面覆蓋著冰雪鎧甲，眼部位置跳動著猩紅光芒。
「檢測到密鑰承載體」守衛的聲音如同電子合成的風雪呼嘯，「最終確認程序啟動」
張起靈瞬間進入戰斗狀態，黑金古刀橫在胸前︰"它能讀取思維，小心。"
仿佛印證他的話，守衛的身體迅速變化，表面浮現出張起靈的面容特征，同時右手延伸出一把與黑金古刀一模一樣的武器，連刀身上的紋路都完美復制！
"黎簇，退後！"張起靈踏步上前，兩把黑金古刀相撞，迸發出金銀雙色火花。
黎簇想幫忙，但青銅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刺向自己咽喉！千鈞一發之際，他用左手死死抓住右腕，肌肉與金屬較勁，冷汗瞬間浸透後背。
「抵抗無用」守衛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你本就是系統的一部分」
雪地再次隆起，第二個液態守衛成形——這次直接復制了黎簇的外形，連青銅右手的鑰匙形狀都一模一樣！"它"歪著頭打量真正的黎簇，露出非人的微笑︰
"為什麼抗拒？成為鑰匙是多麼榮耀的事。"
黎簇拼命回想古潼京的經歷——當時他是用青銅右手的特殊信號干擾了守衛。但現在右手背叛了自己...等等，指環！雖然指環已經與青銅右手融合，但烙印還在！
他猛地扯開衣領，將胸口的青銅門烙印對準復制體。烙印感應到威脅，立刻發燙發光，投射出微弱的星圖。復制體果然出現短暫僵直，抓住這個機會，黎簇一個翻滾拉開距離。
張起靈那邊的戰斗陷入膠著。守衛完美復制了他的每一個招式，甚至預判了他的攻擊路線。更可怕的是，每當黑金古刀的金光試圖侵入守衛身體，就有銀色液體迅速填補損傷。
"吳邪！"黎簇對著通訊器大喊，"我們被攔住了！需要支援！"
通訊器里只有刺耳的電子干擾聲。遠處山脊上，隱約可見吳邪和王胖子的身影正被一群銀色人形圍攻——系統派出了更多守衛攔截他們！
復制體黎簇再次逼近︰"你以為吳邪能幫你？他連自己都救不了。"
這句話觸發了黎簇的記憶閃回——第921輪輪回中，吳邪和張起靈被青銅門內的銀色巨手拖入...難道歷史要重演？
"不會的。"黎簇咬牙站直，"這次不一樣。"
他故意放空思緒，想象自己是一把鑰匙——最完美、最順從的鑰匙。烙印的抵抗果然減弱，青銅右手也停止反抗。復制體露出勝利的微笑，伸手抓向他的喉嚨...
就在接觸的瞬間，黎簇猛然回憶與吳邪在沙漠中的第一次相遇！那個滿身是血卻依然笑著遞給他水壺的男人...這段強烈的情感沖擊如利劍刺入復制體腦海，它發出電子尖叫，身體短暫液化！
黎簇趁機沖向張起靈︰"用情感干擾它！想吳邪的事！"
張起靈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立刻會意。當守衛再次攻來時，他沒有格擋，而是突然收刀而立，閉上眼楮。守衛的復制刀鋒在距離他咽喉一厘米處硬生生停住——系統無法理解這個行為！
"情感...變量..."守衛的電子音出現紊亂。
黎簇抓住機會，將烙印對準正在與張起靈對峙的守衛。星圖光束擊中守衛後背，使其身體出現數據紊亂。張起靈趁機揮刀，金光如洪流般涌入守衛體內！
但勝利的喜悅還未升起，被劈開的守衛就迅速重組，而且這次變成了吳邪的外形！更可怕的是，"它"的右手浮現出與吳邪一模一樣的金色代碼，在空中畫出一個復雜符文。
"小心！"黎簇撲倒張起靈，符文從他們頭頂掠過，擊中遠處一塊巨石——石頭瞬間分解成基本粒子！
"它能復制吳邪的能力..."黎簇聲音發抖。
張起靈突然按住太陽穴，臉上浮現痛苦神色。他的左半邊"吳邪化"特征開始不受控制地蔓延，金銀兩色代碼在皮膚下激烈交戰。
守衛敏銳地捕捉到這個弱點，身體再次變化——這次變成了半張起靈半吳邪的詭異模樣！它雙手同時伸出，一手復制黑金古刀，一手釋放金色符文，形成絕殺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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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金光從天而降，精準擊中守衛胸口！它發出刺耳尖叫，身體瞬間凝固成青銅雕像。
"抱歉，堵車來晚了。"吳邪的聲音！
黎簇抬頭，看到吳邪和王胖子從山坡滑下。吳邪的右手完全變成了金色，指尖還殘留著攻擊能量；王胖子則扛著一個奇怪的裝置——十二個狗銅鈴用紅線相連，中央是個微型共生體樣本。
"臥槽，這玩意兒真有用？"王胖子拍打著裝置，"胖爺我還以為又是三叔的忽悠呢！"
吳邪快步走到張起靈身邊，金色右手按在他額頭。張起靈的異變立刻停止，金銀代碼達成微妙平衡︰"堅持住，就快結束了。"
守衛已經掙脫凝固狀態，但動作明顯遲緩。它警惕地盯著吳邪的右手，身體不斷變換外形——張起靈、吳邪、黎簇...最後竟變成了王胖子的模樣！
"哎喲我去！"王胖子差點摔了裝置，"連胖爺我都不放過？"
"它能復制見過的任何人。"吳邪快速解釋，"但每次轉換都需要能量，我們輪流干擾它！"
四人形成包圍圈。每當守衛鎖定一個目標，其他人就發動攻擊迫使它轉換形態。幾個回合後，守衛的身體開始不穩定，銀色液體滴落處迅速結晶化。
"就是現在！"吳邪的右手金光暴漲，形成鎖鏈纏住守衛，"黎簇，用烙印干擾它的信號！"
黎簇再次露出胸口的青銅門烙印。這次星圖光束更強，直接穿透守衛胸膛，暴露出內部一個漆黑的核心——那不是銀色液體，而是某種隕鐵材質的固體！
"隕鐵核心！"張起靈眼中精光一閃，"黑金古刀的原料！"
他的刀如閃電般刺出，精準命中那個黑點。守衛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嘯，身體瞬間崩解成無數銀色液滴，在空中瘋狂旋轉試圖重組。
吳邪突然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他將金色右手插入那團旋轉的液體中，代碼如病毒般擴散！銀色液滴一個接一個凝固，最終全部化為青銅色結晶，嘩啦啦落在地上。
"解決了一個..."王胖子擦著汗，"但前面還有多少？"
黎簇看向青銅門方向——雪地上，數十個銀色漩渦正在形成！更可怕的是，門上的紋路激活進度已經達到99.9，只剩下最後一道縫隙沒有連接。
"來不及了。"吳邪決然道，"分頭行動。張起靈帶黎簇去門前，我和胖子拖住這些守衛。"
"你瘋了？"王胖子瞪大眼楮，"這麼多，咱倆撐不過三分鐘！"
吳邪露出黎簇熟悉的那個笑容——瘋狂又冷靜，像走在懸崖邊的賭徒︰"不需要三分鐘。只要足夠他們到達門前。"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青銅匣子——與王胖子在古潼京交給他的那個一模一樣！打開後，里面是一顆跳動的金色光球，表面布滿與吳邪右手相同的代碼。
"西王母的最後禮物。"吳邪輕聲道，"情感變量的具象化。"
張起靈突然抓住吳邪的手腕︰"代價？"
吳邪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第921輪我們輸了，因為只有我一個人帶著這個。這次不一樣。"
他轉向黎簇︰"記住，門開啟的瞬間會有0.7秒的系統停滯期。那是唯一的機會。"
黎簇剛想問什麼機會，地面突然劇烈震動！遠處的青銅門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門縫中射出刺眼銀光。所有液態守衛同時停止動作，轉向門的方向，如同接收到神聖召喚。
「終極協議啟動」守衛們齊聲宣告，「所有單位回歸核心」
銀色液體如潮水般退去，涌向青銅門。吳邪臉色大變︰"系統提前完成了！快走！"
張起靈一把抓起黎簇，以非人的速度沖向青銅門。身後傳來吳邪最後的喊聲︰
"記住0.7秒！用你的右手和——"
聲音被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淹沒。黎簇回頭看去，只見吳邪所在的位置升起一道金色光柱，直沖雲霄！光柱中隱約可見無數代碼如鎖鏈般纏繞向青銅門，強行減緩了門開啟的速度。
"吳邪！"黎簇想往回跑，被張起靈死死拽住。
"信任他。"張起靈的聲音罕見地帶著情緒，"完成我們的部分。"
兩人沖到青銅門前。此時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門縫已經開啟一掌寬，里面不是預想中的空間，而是無盡的銀色數據流。那些液態守衛正排隊涌入，每進入一個，門就開啟得更大一些。
黎簇的青銅右手完全不受控制了，自動伸向門縫。更可怕的是，他胸口的烙印開始發燙，皮膚下的血管浮現出銀色紋路——系統正在將他完全同化！
張起靈的黑金古刀突然橫在黎簇右手與門之間。刀身紋路與青銅右手產生共鳴，金銀兩色光流激烈對抗。
"0.7秒。"張起靈緊盯著門縫，"當吳邪的代碼造成系統停滯時..."
他的話沒能說完。門內突然伸出數十條銀色觸手，瞬間纏住兩人！張起靈的黑金古刀斬斷了幾根，但更多的觸手襲來，將他牢牢捆住。黎簇的青銅右手則被溫柔而不可抗拒地拉向門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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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絕望之際，吳邪制造的金色光柱突然增強十倍！整個長白山籠罩在刺目金光中，青銅門發出痛苦的金屬扭曲聲。門縫的開啟速度明顯減緩，甚至出現了短暫的...回縮？
「警告！情感變量超載！」門內傳出系統冰冷的電子音，「啟動緊急協議！」
黎簇感到束縛略微松動。張起靈說的0.7秒停滯期！他拼命掙扎，但青銅右手已經觸踫到門縫，金屬與金屬融合的刺耳聲響徹山谷。
"現在！"張起靈突然掙脫觸手，黑金古刀以開天闢地之勢劈下！
刀鋒沒有斬向門，而是砍向黎簇的青銅右手！在隕鐵與青銅接觸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
黎簇看到自己的右手分解成無數青銅微粒，每個微粒中都閃爍著一段記憶碎片︰西王母在樹下祈禱...張起靈在歷代輪回中揮刀...吳邪在透明立方體內掙扎...以及...青銅門內的實驗室中，十二個培養艙中的一個緩緩開啟...
這些畫面如洪流般涌入他的意識，最後定格在一個驚人的真相上︰
青銅門內關著的不是系統核心，而是被囚禁的西王母意識！歷代張起靈守護的不是系統，而是防止有人釋放她！而黎簇...根本不是備用觀測者，而是西王母秘密創造的最後武器——一把能打開囚籠的鑰匙！
靜止結束。黑金古刀的金光與青銅右手的銀光踫撞，產生不可思議的反應——門縫處的數據流突然紊亂，銀色與金色交織成漩渦。系統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叫︰
「錯誤！錯誤！檢測到原始協議——」
聲音戛然而止。黎簇感到右手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低頭看去，青銅部分正在從指尖開始崩潰，化為無數帶著金光的微粒飄向門內。每吸收一個微粒，門內的銀色就更淡一分。
"繼續！"張起靈的黑金古刀再次舉起，"全部還給它！"
第二刀劈下。這次黎簇的右手肘以下完全崩解，更多金光微粒涌入青銅門。門縫開始不受控制地擴大，但涌出的不再是銀色數據流，而是...清澈的金色光流？
遠處吳邪的金色光柱突然轉向，與門內涌出的金光匯合。兩股能量交融處，隱約浮現出一個女子的虛影——西王母！她的雙手做出撕裂動作，青銅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裂縫瞬間擴大數倍！
「不！你不能——」系統的聲音支離破碎，「我是你的造物！你的繼承者！」
西王母的虛影沒有回答，只是看向黎簇和張起靈，眼神中帶著千年的哀傷與決絕。然後她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不是完全打開門，而是用盡全力...將其關閉！
青銅門劇烈震顫，門縫迅速縮小。系統瘋狂反撲，銀色觸手從各個縫隙伸出，但一接觸金光就化為灰燼。當門最終轟然閉合時，整個長白山為之一震，門上的紋路全部暗淡下來。
天空中的北斗七星突然熄滅。那些液態守衛瞬間凝固，然後化為普通雪水滲入地面。吳邪制造的金色光柱也緩緩消散，露出中心人影——他單膝跪地，右手的金光已經消失，變回普通的人類手臂。
黎簇跌坐在雪地上，看著自己殘缺的右臂——肘部以下全部消失，切口處不是血肉，而是光滑的青銅斷面。沒有疼痛，只有一種奇怪的...解脫感。
張起靈的狀態同樣詭異。他臉上的"吳邪化"特征已經消退，但皮膚下的金銀代碼依然可見，如同紋身般永久留存。黑金古刀插在雪地里，刀身紋路徹底變成了純金色。
"結束了嗎？"王胖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他拖著一條受傷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向青銅門。
吳邪抬起頭，露出疲憊的微笑︰"系統休眠了。但不是永久性的。"
"西王母..."黎簇艱難地站起來，"她在門內..."
張起靈默默點頭，拔出黑金古刀歸鞘︰"她選擇繼續囚禁自己...和系統一起。"
王胖子看著緊閉的青銅門，突然皺眉︰"等等，如果系統只是休眠，那外面那些被數據化的人..."
"會慢慢恢復。"吳邪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但需要時間。而且..."
他看向黎簇的斷臂，欲言又止。黎簇明白他的意思——系統休眠不代表消失，青銅門終有一天會再次開啟。而到那時...
"我們需要更徹底的解決方案。"吳邪輕聲說，"去青銅門內的本源。"
黎簇看向自己青銅化的斷臂。那里不再有系統的呼喚，但多了一種新的感知——他能隱約感覺到門內有什麼在沉睡，在等待...
"下次。"張起靈突然說，"我們一起進去。"
吳邪笑了，那笑容讓黎簇想起沙漠初遇時的陽光︰"鐵三角，加上第七人。"
長白山的雪漸漸停了。青銅門上的最後一絲光芒熄滅，重歸沉寂。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遠不是終點。
黎簇摸向胸口的青銅門烙印，發現它已經變成了純金色。當他觸踫時，烙印投射出一幅微縮星圖——不是指引去向，而是標記起源。
西藏青銅樹、古潼京蛇礦、南海王陵...七個節點組成的網絡中心，赫然是另一個從未提及的位置。
"看來..."黎簇輕聲說，"我們還有最後一場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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