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湖水像液態青銅。我蹲在岸邊，將半青銅化的右手浸入水中，皮膚下的紋路立刻如魚鰓般張開。細微的青銅粒子從指尖散出，在湖底織成發光的網。
這是新發現的能力——主動感知範圍內的青銅物質。閉上眼楮，腦海中浮現湖底的三維成像︰沉船殘骸、銹蝕的捕魚工具，還有...一個發光的圓柱體？
我猛地睜眼，甩掉手上的水珠。右臂的青銅紋路自動重組為箭頭，指向湖心。沒時間猶豫了，倒計時還剩︰「183247」
脫掉礙事的外套扎進湖水。水下能見度為零，但右臂的青銅脈絡發出微光，指引方向。潛到約十五米深時，湖底淤泥中露出金屬反光——是個軍用防水筒！
抓住筒身的瞬間，右臂突然痙攣。青銅紋路暴走般爬上脖頸，在耳後形成微型接收器般的結構。刺耳的電子音直接在大腦中炸響︰
"同步率92...西藏節點準備就緒...繼承者尚未捕獲...啟動備用方案..."
聲音戛然而止。我憋著快要爆炸的肺，拼命蹬水上升。
湖岸上，我哆嗦著打開防水筒。里面是用某種動物膀胱包裹的地圖，觸感像生物組織般微微搏動。展開的瞬間，膀胱膜自動溶解，露出用青銅血繪制的立體地圖——是張起靈的手筆！
秦嶺區域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紅點，連成一條曲折路線，終點是神樹根部一個星形標記，旁邊寫著「鏡屋」。路線旁標注著日期和時間，是老癢失蹤前72小時的活動軌跡！
地圖邊緣還有行小字︰「記憶不可信 物質化有代價」
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拍在地圖上。青銅紋路與張起靈的血跡產生共鳴，浮現更多隱藏信息︰七個藍點分布在神樹周圍，組成北斗七星陣型。這分明是王胖子的銅錢指引過的位置！
"媽的..."我摩挲著地圖上老癢最後出現的位置，"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防水筒底層還有張照片︰1976年科考隊合影，年輕的三叔站在最邊上，腳邊放著三個青銅匣子。照片背面寫著"αβγ分離成功，第四樣本待處理"。
遠處傳來引擎聲。我迅速收拾東西躲進樹林。三輛印著"寰宇生物"的越野車沿湖岸巡邏，車頂掃描儀發出青藍色光束。右臂自動進入偽裝狀態，紋路變成與周圍植被相似的顏色。
等車隊遠去，我掏出從礦井帶出的γ種子。陽光下，種子內部隱約可見微型青銅樹形態，枝椏上掛著七個發光點，與地圖上的藍點位置完全一致。
樹林里的廢棄獵人小屋成了臨時據點。用樹枝遮好窗戶後，我嘗試激活右臂的感知能力。青銅紋路如藤蔓般蔓延到右臉，在眼角形成微型接收器陣列。閉上左眼，青金色視野中浮現出方圓十里內的青銅物質光點——
神樹方向的光點密集如星河，其中七個特別亮，正是地圖標注的位置。更驚人的是，我能"看"到每個光點的屬性︰三個藍點對應αβγ樣本，四個紅點是...活體信號？
最遠的紅點正在移動，特征匹配度顯示是...張起靈！他還活著，但信號極其微弱，正從西藏方向朝秦嶺移動。
左眼突然刺痛，切換回正常視覺。木屋角落的老舊電視機突然自動開啟，雪花屏後是午間新聞︰
"秦嶺自然保護區出現不明青銅反光，專家稱可能是特殊地質現象..."
畫面切換到航拍鏡頭，秦嶺主峰籠罩在青金色霧靄中。就在鏡頭拉近時，我渾身血液凝固——山脊線上立著一組人形雕像，其中那個矮胖輪廓...
"老癢？!"
撲到電視機前，右眼自動對焦放大。沒錯，那個雕像的姿態分明是老癢！更詭異的是，雕像右手呈抓取狀，指縫間漏出的青銅微粒竟在空中組成"救我"二字！
右手不受控制地觸踫屏幕。青銅紋路如電路板般展開，分析出微粒成分︰與神樹樣本相似度99.8，但含有異常的人類神經元殘骸。這是物質化的特征——將活人直接轉化為青銅！
"解雨臣..."我攥緊γ種子，"你他媽對他做了什麼？"
新聞繼續播報︰"...全球已有37個城市報告金屬化瘟疫病例，專家警告48小時內可能達到臨界點..."
右臂倒計時顯示︰「175959」
兩條時間線正在交匯。
翻出礦井里找到的長命鎖，γ種子突然與之產生磁性反應。鎖面上的γ符號開始旋轉，分解成更小的符文——是西王母文字！右臂的青銅紋路自動翻譯︰
「門 樹 鏡 三位一體」
窗外傳來直升機轟鳴。從縫隙窺視，十架運輸機正往神樹方向空投大型設備。最後一架飛機掠過湖泊時，艙門突然打開，拋下個金屬集裝箱。水花濺起百米高，湖面沸騰般翻滾了五分鐘才平靜。
右臂的感知能力自動掃描湖心——集裝箱沉底後釋放出某種生物信號，與陰兵相似但更強。數量...至少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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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行動了。打包裝備時，右臂突然自主懸停，紋路重組為接收器形態。一段加密信號直接傳入大腦︰
"吳邪...能听到嗎...我是霍秀秀..."
信號斷斷續續，但能辨認出關鍵信息︰
"解雨臣在神樹根部...關押著初始物質化體...老癢只是復制品...真正危險的是..."
干擾突然增強。右臂強行穩定信號，最後听到半句︰
"...鏡子里的才是原型..."
信號中斷，右臂灼燒般疼痛。皮膚下的青銅粒子重新排列，在手臂內側形成微型地圖——是神樹內部結構！最底層有個獨立空間，標注著「鏡之間」，旁邊是霍秀秀的鳳凰徽記。
黃昏時分，我潛行到神樹外圍的第一個藍點位置。這是處天然石台，中央立著半截青銅柱。按照地圖指示，將γ種子貼在柱面凹陷處。
種子自動融入青銅柱，石台立刻下沉，露出向下的螺旋階梯！通道內壁泛著生物熒光，材質既像青銅又像骨質。每走一步，右臂的倒計時就加快幾分。
深入地心約三百米後，階梯盡頭是扇雕滿人臉的青銅門。人臉的表情極度痛苦，嘴巴大張形成鎖孔。γ種子不知何時已回到手中，此刻正發出心跳般的脈動。
猶豫之際，右臂突然被無形力量拉扯，直接插入"人嘴"鎖孔！劇痛中，青銅紋路與門鎖共鳴，浮現出記憶碎片︰
老癢跪在這扇門前，雙手捧著自己的青銅化右臂...
門內傳出聲音︰"代價是記憶，你願意嗎？"...
老癢點頭的瞬間，他的右臂自動斷裂，被門"吞食"...
而遠處陰影里，站著面無表情的...我？
記憶中斷，青銅門無聲滑開。里面是個圓形石室，中央有口青銅井，井水銀光閃閃。七個藍點中的第一個就在井底閃爍。
井邊立著石碑，碑文被刻意破壞，只殘留幾個字︰
「...物質化...不可逆...記憶...虛假...」
右臂突然發出警報信號——有東西從井里上來了！後退幾步舉槍瞄準，井水沸騰起來，一個金屬物體浮出水面...
是老癢的背包！
打撈上來檢查，包里是浸透的日記本和一台防水相機。日記最後一頁寫著︰
"我看到了終極...吳邪根本不是...我們都被騙了...小三爺知道真相..."
相機還能工作。最後一張照片顯示老癢站在某面青銅鏡前，鏡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全身青銅鎧甲的我？
照片角落的日期是失蹤前一天。更詭異的是，老癢在照片背面用血畫了個問號，旁邊寫著︰
"哪個才是真的？"
突然，整個石室震動起來！井水劇烈翻滾，有什麼巨型物體正從深處上升。右臂的倒計時瘋狂閃爍︰「120000」
沒時間了。抓起老癢的背包沖向出口，身後傳來井水爆炸的巨響。回頭一瞥，只見數條青銅鎖鏈從井中射出，鎖鏈末端是尖銳的倒鉤！
狂奔上階梯，鎖鏈如活物般緊追不舍。就在第一條鎖鏈即將刺穿小腿時，γ種子突然發熱，自動彈出擊中鎖鏈。踫撞瞬間爆發青金色光波，所有鎖鏈齊刷刷縮回井中。
逃出石室，入口自動封閉。右臂的感知能力顯示，剩下六個藍點中有三個正在移動——向我的位置包圍過來！
更糟的是，西藏方向的張起靈信號突然消失了。而神樹頂端的青銅反光，此刻已凝聚成一道直插雲霄的光柱...
倒計時走到最後階段︰「115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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