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冰川的寒風像刀子般割著臉。我們跋涉了整整一天，終于在天黑前趕到青銅樹所在的山谷。與上次不同，現在的青銅樹已經完全"活"了過來——樹干上的紋路脈動著青光，枝條像觸手般緩緩擺動，懸掛的青銅棺槨一個接一個開啟，釋放出淡藍色的霧氣。
"激活率超過80了..."我搓著右臂說道。自從離開青銅門，右手的紋路就不斷傳來刺痛感，像是被無數細針扎著。張起靈說這是網絡激活程度的反映，越接近90，疼痛就會越劇烈。
張起靈的狀態也很奇怪。他的青銅左眼自從在門內接觸過初代守門人影像後，就時常閃爍出陌生的光芒，有時會突然說出幾句西周時期的古語。我知道那是前代記憶在融合，但過程顯然痛苦不堪——他的太陽穴青筋暴起，嘴角時不時抽搐。
唯一慶幸的是王胖子留下的那包煙。在神樹頂端通道里，張起靈偷偷收起了它。現在他取出一根叼在嘴里，並不點燃，只是咬著過濾嘴抵抗疼痛。
"前面有人。"張起靈突然按住我的肩膀。
我眯起眼楮看向青銅樹方向。樹下的祭壇前站著個熟悉的身影——黑眼鏡！但她明明已經在青銅門內化成了粉末！
"不可能..."我聲音發干，"我們親眼看見她..."
"不是她。"張起靈的瞳孔收縮，"是張海鹽...我早該想到..."
隨著距離拉近，細節逐漸清晰。這個"黑眼鏡"的機械右臂款式略有不同，動作也更加流暢自然。當他轉身時，我看到了那張與張海琪相似卻更粗獷的臉——是她的弟弟，偽裝成黑眼鏡的張海鹽！
"歡迎，守門人。"張海鹽的聲音比姐姐更加低沉，機械眼閃爍著危險的紅光，"還有...繼承者。"他看向我，嘴角勾起詭異的微笑。
二十多名戴青銅面具的張家人從樹後走出，將我們團團圍住。但與聖地見到的不同，這些人的面具邊緣有紅色紋路，動作整齊得像是提線木偶。
"克隆軍團..."張起靈冷聲道，"你用我父親的基因..."
張海鹽大笑︰"聰明！從青銅門里偷出來的王血樣本，足夠制造一個軍隊！"他做了個手勢，克隆人們齊刷刷摘下面具——每張臉都是張起靈的翻版，只是眼神空洞無神。
這一幕讓我胃部絞痛。張起靈卻出奇地平靜︰"你控制不了他們。王血需要守門人的意識引導。"
"所以我才等你來啊。"張海鹽突然扯開上衣，露出胸膛——那里有個可怕的傷口，內嵌著某種青銅裝置，"植入式控制器...只需要你的心頭血激活..."
話音未落，張起靈的黑金古刀已經出鞘！刀光如電，直取張海鹽咽喉。但對方似乎早有預料，同樣抽出一把黑金古刀格擋，金屬踫撞聲刺破冰川的寂靜。
"很意外？"張海鹽咧嘴一笑，"我也會用？"
更驚人的是，兩人的招式竟然一模一樣！同樣的起手式，同樣的防御姿態，甚至同樣的反擊角度。刀光劍影中，兩個身影如同鏡像般糾纏，青銅地面上倒映出無數交錯的刀光，形成詭異的無限鏡廊效果。
"怎麼回事？"我震驚地問，"他為什麼..."
"因為他也是..."張起靈在交鋒間隙咬牙道，"上一任張起靈..."
這個信息如同炸彈在我腦中爆開。張海鹽——上一任張起靈？那現在的張起靈是...
仿佛解答我的疑問，張海鹽大笑道︰"沒錯，小朋友！"張起靈"從來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稱號！西王母時代起，每百年更換一次容器...直到這個小混蛋拒絕交接！"
他猛劈一刀，逼退張起靈︰"我本該在1995年將王血和記憶傳給你，然後安靜死去...但你逃了！害我不得不靠機械苟活！"
1995年...我心髒狂跳。那正是我被送入青銅門的年份！
張起靈的記憶似乎被關鍵詞觸發，青銅左眼突然大亮︰"我想起來了...那天你不僅要傳位...還要獻祭一個孩子..."
兩人的刀再次相撞，火花四濺。張海鹽的機械眼紅光暴漲︰"西王母血脈與青銅基因的完美融合體...千年難遇的實驗品...我當然要獻給終極！"
對話間，克隆人軍團開始騷動，有幾個已經舉起武器向我逼近。我右手的紋路自動激活，形成防御屏障，但範圍有限。就在危急時刻，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冰川上方傳來︰
"都他媽給胖爺住手！"
王胖子！他站在高處的一塊凸起冰岩上，雖然半邊身體已經青銅化，但氣勢不減當年。更驚人的是他手里拿著的東西——一個正在倒計時的c4炸藥包！
"驚喜嗎孫子們？"胖子咧嘴一笑，"胖爺我命硬得很，青銅化了還能蹦 ！"
張海鹽臉色大變︰"不可能...青銅毒素應該已經侵蝕你的心髒..."
"沒錯啊。"胖子拍拍胸口，傳來金屬悶響，"所以老子不怕再炸一次！"他晃了晃炸藥包，"現在，所有人放下武器，不然大家一起變冰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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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陷入僵局。張起靈和張海鹽仍保持戰斗姿態，但動作停滯。我趁機觀察胖子——他的狀態比看上去糟糕得多。青銅化已經蔓延到左胸，每次呼吸都帶著金屬摩擦聲，舉著炸藥包的手不停顫抖。
突然，胖子的青銅右眼閃過一絲異光，表情變得恍惚︰"操...又來了..."
"胖子？"我緊張地喊道。
"預知..."他聲音飄忽，"我看到...不管誰贏...青銅樹都會...自毀..."
仿佛印證他的話，青銅樹突然劇烈震動！樹干裂開數道縫隙，露出里面跳動的青色"心髒"—一個由青銅枝條纏繞成的巨大球體，正以越來越快的頻率脈動。
"終極協議..."張海鹽臉色變得慘白，"系統檢測到王血沖突...啟動淨化程序..."
張起靈迅速後退︰"他說的沒錯...歷代守門人禁止直接對抗...系統會銷毀沖突源...和整個節點！"
我看向胖子，他的預知畫面顯然正在應驗——無論哪方獲勝，結果都是毀滅性的。克隆軍團開始混亂，有的抱頭跪地，有的瘋狂攻擊周圍同伴，像是接收到矛盾指令。
"必須立刻停止戰斗！"我對張起靈喊道，"但怎麼阻止系統自毀？"
張起靈還未回答，張海鹽突然暴起發難！他放棄黑金古刀，機械右臂變形射出數根青銅細針，直取張起靈胸口︰"那就一起死吧！"
張起靈閃避不及，被三根細針命中。針頭注入的不知是什麼，他的青銅左眼立刻失控般閃爍，單膝跪地，痛苦地抱住頭。
"記憶毒素..."張海鹽獰笑，"會讓你想起所有...痛苦的事..."
我沖向張起靈，卻被兩個克隆人攔住。右手的防御屏障在多人圍攻下逐漸縮小。眼看局勢失控，胖子突然從高處跳下，炸藥包不知何時已經不見。
"媽的，拼了！"他直接撞向張海鹽，青銅化的右臂像錘子般砸在對方機械眼上！
這一擊出乎所有人意料。張海鹽踉蹌後退，機械眼爆出火花。他怒吼著抓住胖子喉嚨︰"找死！"
胖子被提離地面，卻露出詭異的笑容︰"嘿...孫子...你上當了..."
他猛地撕開上衣——胸口有個精密的青銅裝置，正與我右手的紋路產生共鳴！"天真！現在！"
我瞬間明白他的意圖，不顧一切地突破克隆人防線，右手直接按在胖子胸口的裝置上。紋路如獲敕令，瘋狂延伸，順著裝置連接上張海鹽的機械臂！
數據洪流洶涌而入。我的意識被扯入一段陌生記憶︰
1995年，青銅門前。年輕的張海鹽(還沒有機械部件)抱著一個三歲男孩，身旁站著張起靈(看起來與現在無異)。張海鹽將男孩遞給張起靈︰"帶他走...遠離青銅門...等時候到了...他會自己回來..."
張起靈接過孩子，男孩右臂上已經隱約可見紋路..."為什麼選他？"
"不是選...是他本就屬于這里..."張海鹽指向青銅門，"終極需要繼承者...而我們需要...反抗的武器..."
記憶切換，我看到更早的畫面︰西王母將一枚青銅指環交給初代守門人..."破妄歸真...時輪重啟..."
最後的記憶碎片最驚人——張海鹽在青銅門內接受機械改造的場景。一個模糊的身影對他說︰"成為我的眼楮...監視守門人..."
我猛然掙脫記憶洪流，回到現實。張海鹽像見鬼般瞪著我︰"你看到了...什麼？"
"你是被控制的..."我喘息道，"門內有東西...在操縱你..."
張海鹽的表情瞬間扭曲，機械眼瘋狂閃爍︰"不...不可能...我是自願..."
他的話被一陣更劇烈的震動打斷。青銅樹的自毀程序加速了，樹干上的裂縫擴大，青色液體如血液般滲出。克隆人成批倒下，像是突然斷電的機器人。
張起靈掙扎著站起來，青銅左眼恢復正常︰"吳邪...胖子...必須立刻離開...這里馬上就要..."
"不行！"胖子咬牙道，"西藏節點毀了...網絡會立刻找替代品...下一個就是雲頂天宮！"
他胸口的裝置突然展開，露出核心——一個微型青銅樹模型，與我們在地球模型上看到的一模一樣！"我偷了神樹的核心碎片...能暫時接管控制權...但需要..."
他沒說完，但我懂了——需要犧牲。胖子的身體已經與青銅深度融合，可以充當導體，但代價是...
"不！還有其他辦法！"我抓住他肩膀，"我們可以——"
"沒時間了，天真。"胖子平靜地打斷我，青銅化的臉上露出熟悉的笑容，"記得我說過嗎？終于能派上大用場。"
他轉向張起靈︰"小哥...給我一滴王血...然後帶天真走..."
張起靈沉默片刻，鄭重地點頭。他割破手指，將一滴青金色的血液滴在胖子胸口的裝置上。液體接觸裝置的瞬間，整個青銅樹的光芒都暗淡了一瞬，仿佛被按了暫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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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胖子推著我們，"去雲頂天宮...阻止終極協議...記住...1995年的..."
他的話沒能說完。張海鹽突然暴起，機械臂變成利刃刺向胖子後背！張起靈揮刀格擋，但距離太遠——
千鈞一發之際，胖子的青銅右臂自主反應，180度扭轉抓住機械刃！兩股青銅力量相撞，爆發出刺目青光。光芒中，胖子的身體開始迅速結晶化，從接觸點開始變成純粹的青銅材質！
"快走！"他的聲音已經開始帶著金屬回聲，"我要...撐不住了..."
張起靈拽著我沖向山谷出口。最後回頭時，我看到胖子完全青銅化的身軀綻放出太陽般的青光，將張海鹽和整個青銅樹籠罩其中。克隆軍團如割麥子般倒下，青銅樹的脈動頻率驟然減緩，像是被按了慢放鍵。
"胖子！！"我的喊聲在冰川間回蕩。
但已經沒有人回應。青光中，只有一個青銅雕像保持著最後的姿態——右手抵住胸口裝置，左手伸向天空，仿佛要抓住什麼。
張起靈強行拖著我離開。跑出幾百米後，身後傳來悶雷般的爆炸聲。沖擊波將我們掀翻在地，回頭看去，青銅樹所在的山谷被青色光幕籠罩，無數青銅碎片如雨般落下。
"他...成功了..."張起靈爬起來，"自毀程序暫停...但只有72小時..."
我跪在雪地里，右手不受控制地插入冰層。紋路自動延伸，讀取著冰川中的信息。腦海中浮現全球青銅網絡的實時狀態——西藏節點離線，但其他節點正加速激活，目前達到83。
最令人不安的是，雲頂天宮方向的能量讀數正在飆升，顯示那里將成為下一個核心節點。而更深處...有什麼東西正在甦醒...
"張起靈..."我聲音發抖，"門內的東西...要出來了..."
他拉起我，青銅左眼倒映著遠處天際的異象︰"我知道...所以我們得先去雲頂天宮..."
"為什麼？"
"因為..."他頓了頓，說出一個震撼的事實，"那里埋著初代守門人的尸體...和我父親...是唯一能阻止終極的存在..."
雪越下越大，很快掩蓋了我們的足跡。但我知道，這場逃亡不是結束——而是終局之戰的序幕。胖子的犧牲給了我們72小時，而在這之前...
1995年的真相，必須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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