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船甲板在腳下輕微晃動,我盯著面前戴青銅面具的男人,喉嚨發緊。即使隔著面具,我也能認出那是黑眼鏡——同樣的站姿,同樣微微歪頭的習慣。但此刻的他全身散發著不容侵犯的威嚴,與往日那個嬉皮笑臉的跑單幫判若兩人。
“你到底是誰?”我握緊口袋里的蛇眉銅魚。
黑眼鏡——或者說,戴著黑眼鏡面具的人——沒有直接回答。他做了個手勢,身後的藏袍者們齊刷刷單膝跪地,動作整齊得像排練過千百遍。
張起靈突然上前一步,擋在我前面︰“族長。”
這兩個字像炸彈般在甲板上炸開。王胖子倒吸一口冷氣,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啥?這孫子是張家族長?”
黑眼鏡——現在或許該稱他為張族長——終于開口,聲音卻不是我熟悉的電子音,而是低沉威嚴的真聲︰“張海客,準備啟航。目標西藏墨脫,全速前進。”
一個面容滄桑的藏袍男子起身領命︰“是,族長。”他轉向其他張家人,“升起麒麟旗,啟動青銅引擎。”
青銅引擎?我正疑惑,腳下突然傳來震動。船身兩側打開數個方形孔洞,伸出青銅鑄造的槳輪,但結構遠比普通槳輪復雜,更像是某種精密機械。更詭異的是,這些槳輪開始自動旋轉,沒有蒸汽或電力驅動,完全違背物理常識!
“別踫船舷。”起靈低聲警告,“有青銅微粒飄散。”
果然,槳輪攪動的浪花中閃爍著青藍色微粒,在月光下如同無數螢火蟲。幾個張家人都戴上了特制的面罩,只有黑眼鏡毫無防護地站在船頭,任那些微粒拂過他的青銅面具。
“各位貴客請隨我來。”張海客做了個“請”的手勢,“族長有令,為你們準備最好的艙房。”
我看向張起靈,他微不可察地點點頭。跟著張海客穿過甲板時,注意到這艘樓船遠比外表看起來先進——船艙內壁嵌著青銅管道,不時有熒光液體流過;天花板懸掛著青銅鈴鐺組成的陣列,像是某種通訊裝置;甚至地板都刻滿了細密的紋路,與張起靈身上浮現的符文如出一轍。
“這船...是青銅造的?”王胖子忍不住問。
張海客微笑︰“八成木材,二成青銅合金。真正的青銅船在海底。”
“海底?”
“南海王陵下方沉睡著三艘青銅戰艦,是西王母族的遺物。”張海客推開一扇雕花木門,“這是你們的房間。族長說,明日日出時分他會親自來解釋一切。”
房間比想象中豪華,三張單人床,還有獨立的衛生間。窗戶是真正的玻璃,能看見外面翻騰的海浪。張海客離開後,王胖子立刻檢查房間各個角落,確認沒有監听設備才開口︰
“天真,你信那孫子真是張家族長?”
我看向張起靈,他正站在窗前凝視海浪,青銅左眼在黑暗中發出微光︰"是。"
“那他之前為啥裝成跑單幫的?還幫"它"組織做事?”
張起靈沉默片刻︰“保護。”
“保護誰?”我追問。
他沒有回答,而是突然轉身,一把抓住我的右手腕!衣袖被擼起,露出已經蔓延到肘部的青銅紋路——那些紋路不再雜亂,而是形成了清晰的樹枝狀圖案,與西藏青銅樹一模一樣!
“臥槽!”王胖子湊近看,“天真,你這胳膊成精了?”
張起靈的手指輕觸紋路,竟然引起一陣青光流動︰“青銅樹...在召喚你......”
我頭皮發麻︰“什麼意思?”
“你的血...特殊。”張起靈松開手,“西王母...選中了你......”
王胖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在手心!我們慌忙扶住他,發現他斷臂處的青銅殘肢正在發光,血管凸起形成奇怪的網狀紋路。
“胖子!怎麼回事?”
“沒...沒事......”他擦掉嘴角的血,眼神卻異常清明,“剛突然看見...西藏那邊...冰川上跪著一群人...中間是黑眼鏡...他們在...舉行啥儀式......”
“你看見了西藏?”我震驚道。
“就像做夢...但特別真實......”胖子盯著自己發光的手臂,“這玩意兒...好像讓我能偶爾...看見別的地方......”
張起靈嚴肅地檢查胖子的瞳孔︰“青銅毒素...變異了。”
“變異成啥了?超能力?”胖子苦笑,“那能不能給個實用的,比如點石成金啥的......”
話沒說完,他又是一陣劇烈咳嗽,這次連鼻孔和耳朵都滲出血絲!我趕緊扶他躺下,用濕毛巾擦拭。張起靈從腰間取出個小皮囊,倒出些青色粉末按在胖子斷臂處。
粉末接觸皮膚的瞬間,胖子全身繃直,發出痛苦的低吼。但幾秒後,他放松下來,青銅殘肢的光芒也逐漸消退。
“暫時...抑制......”張起靈收起皮囊,”但不能...常用......”
我幫胖子蓋好被子,他很快陷入昏睡。張起靈站在窗邊,似乎在警惕什麼。我小聲問︰“胖子獲得的是預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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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讀取......”張起靈指向自己的太陽穴,“青銅系統...偶爾...泄露數據......”
“讀取青銅系統的數據?”我突然想到什麼,“那我的血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西王母會選中我?”
張起靈剛要回答,門外傳來腳步聲。他立刻噤聲,示意我裝睡。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有人窺視了幾秒又關上。等腳步聲遠去,張起靈才低聲道︰“船上...有內奸......”
“解雨臣的人?”
“不止。”他用手指在窗玻璃上畫了個“汪”字。
汪家也派人混上船了?我正想細問,右臂突然劇痛!紋路像被火燒般發亮,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我咬牙忍住慘叫,用枕頭壓住手臂。
張起靈迅速從衛生間取來冷水,將我的手臂浸入。疼痛稍緩,但紋路依然發光。更奇怪的是,洗漱台上的青銅水龍頭開始扭曲,像被磁鐵吸引般指向我的方向!
“你的血...開始吸引青銅......”張起靈凝重地說,“最終...所有青銅...都會向你聚集......”
這個畫面讓我毛骨悚然。如果全球青銅制品都飛向我,那場景簡直像恐怖片!正想著,口袋里的蛇眉銅魚突然變得滾燙,我趕緊掏出來放在床頭櫃上。
銅魚在木質表面“站”了起來,魚嘴指向西北方向——正是西藏所在!魚眼射出紅光,在天花板上投射出一行字︰
“青銅輪回已啟動兩個節點。——k”
“南海和秦嶺......”我立刻明白過來,“那兩個青銅節點已經激活了?”
張起靈點頭,指向銅魚︰“西藏...是最後的......”
銅魚突然停止投影,掉落在櫃子上發出清脆聲響。與此同時,船身劇烈震動,像是撞上了什麼。張起靈沖到窗邊,我也跟過去看——海面上漂浮著無數青銅碎片,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漁船殘骸。”張起靈說,“青銅化了......”
那些碎片確實能辨認出漁船輪廓,但已經完全金屬化,連帆布都變成了青銅薄片。更可怕的是,碎片正在向我們船底聚集,像被磁鐵吸引的鐵屑!
“因為我的血?”我驚恐地問。
張起靈搖頭︰“族長...在召喚......”
船頭方向突然傳來青銅鈴鐺的清脆聲響,節奏古怪,像是某種密碼。聚集的青銅碎片立刻改變方向,向深海沉去。幾秒鐘後,海面恢復平靜,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青銅語......”張起靈輕聲說,“只有...守門人...能懂......”
我忽然想起什麼,從背包里翻出在救生艇上找到的青銅箱。箱子上的"汪"字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但當我用還在發光的右臂觸踫它時,字跡竟然變成了“張”!
“這箱子......”
“張家的...仿制品......”張起靈檢查箱內雲頂天宮地圖,“被汪家...偷走......”
地圖上的西藏位置再次浮現青銅樹投影,但這次樹下多了個人影——雖然模糊,但能看出是女性輪廓,穿著古代服飾。最驚人的是,當她“看”向我們的方向時,我右臂的紋路突然劇烈跳動,像是見到了親人!
“西王母......”張起靈肅然起敬。
投影很快消失,但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久久不散。我小心收好地圖和銅魚,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張起靈扶住我,發現我右臂的紋路已經蔓延到肩膀,皮膚溫度高得嚇人。
“睡......”他幫我躺下,“明天...關鍵......”
我強撐著眼皮︰“小哥,如果西藏是最後的節點,那我們到底要做什麼?”
“阻止...或者...重啟......”他的聲音越來越遠,“看族長...選擇......”
困意如潮水般涌來。朦朧中,我感覺張起靈站在床邊,用青銅化的手指在我額頭畫了個符號。冰涼觸感暫時緩解了右臂的灼燒感,讓我終于能沉入夢鄉。
夢里,我站在一棵巨大的青銅樹下,周圍跪滿了穿古裝的人。樹頂懸浮著黑眼鏡,他的青銅面具脫落,露出的卻是......張起靈的臉?
“吳邪......”樹下的西王母向我伸出手,“血脈終將回歸......”
我驚醒時天已微亮。王胖子正在衛生間嘔吐,張起靈不見蹤影。床頭櫃上放著早餐,還有張字條︰“族長召見,甲板見。——張海客”
胖子搖搖晃晃走出來,臉色慘白但眼神清明︰“做了個怪夢...冰川下面...全是青銅棺材......”
“預知夢?”
“不知道...但感覺特別真實......”他洗了把臉,“小哥呢?”
“被族長叫去了。”我檢查右臂,紋路已經停止蔓延,但顏色更深了,“胖子,你預知時能看到具體時間嗎?”
“模糊...但感覺...很快了......”他突然抓住我肩膀,“天真,我夢見了解雨臣...他在冰川上...戴著青銅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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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畫面讓我寒毛直豎。如果解雨臣已經先一步到達西藏,那我們的行動全在他算計中!
匆忙吃完早餐,我們前往甲板。清晨的海霧中,樓船正在減速。能見度很低,但前方隱約可見陸地輪廓——是西藏的海岸線!
黑眼鏡——現在或許該叫他張族長——站在船頭,身邊是張起靈和十幾個張家人。所有人都穿著正式藏袍,胸前別著青銅徽章。族長本人換了一身黑色長袍,青銅面具在晨光中泛著冷光。
“吳邪。”他轉身喚我,聲音恢復了電子音質感,“來看。”
走近船頭,眼前的景象讓我呼吸停滯——海岸線上,整片森林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青銅化!樹木一棵接一棵變成金屬雕像,連飛鳥都在空中凝固,墜地時發出清脆的金屬聲響。
“青銅雨的效果。”族長指向天空,“系統正在自我修復。”
“修復什麼?”我問。
“錯誤。”他簡短回答,“比如我們。”
王胖子突然指著岸邊︰“有人!”
濃霧中,確實有幾個人影站在沙灘上。為首的高個子舉起信號槍,一發紅色信號彈劃破天際。族長立刻下令停船,放下小艇。
“是敵是友?”我警惕地問。
“既是敵人,也是朋友。”族長意味深長地說,“汪家的殘部,帶著最後一把鑰匙來了。”
“最後一把鑰匙?”
族長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張起靈。令我驚訝的是,張起靈單膝跪地,行了個標準的張家禮︰“族長...明智......”
這完全不像張起靈平時的行為!我仔細觀察,發現他的青銅左眼比昨天更加機械化,動作也略顯僵硬,像是被什麼控制了。
小艇很快接回幾個人。為首的汪家人摘下兜帽,露出張熟悉的臉——竟然是阿寧!但她看起來年輕了許多,眼神也完全不同。
“吳先生。”她向我點頭,“又見面了。”
“你不是阿寧。”我後退半步,“她死在秦嶺了。”
“確實。”女人微笑,“我是她的原型體,汪家最後的"記憶容器",你可以叫我汪寧。”
她遞來一個青銅匣子,與阿寧在秦嶺交給我的那個一模一樣︰“最後一把鑰匙。族長知道該怎麼用。”
族長接過匣子,突然轉向我︰“吳邪,伸出你的右臂。”
我下意識照做。他一手拿著汪寧給的匣子,一手拿著我從海底帶上來的匣子,同時按在我發光的右臂上!
劇痛讓我幾乎昏厥!兩個匣子像烙鐵般灼燒皮膚,但我卻無法掙脫——右臂的紋路像活物般纏住了匣子!幾秒鐘後,匣子自動打開,露出里面的東西——
兩枚蛇眉銅魚!與我口袋里的那枚幾乎一樣,只是魚眼顏色不同。
“三枚銅魚,三個節點。”族長將它們排成一排,“南海、秦嶺、西藏。現在,終于集齊了。”
王胖子突然劇烈咳嗽,鮮血從七竅流出!他指著銅魚,聲音嘶啞︰“別...別讓它們...合在一起...我看見...冰川融化...所有人...變成青銅......”
族長搖頭︰“預知者,你看到的只是可能性之一。”他收起銅魚,“時間緊迫,上路吧。終極之地在等我們。”
樓船靠岸時,我注意到張起靈一直盯著族長後背,青銅左眼中閃過一絲紅光——那是憤怒的信號嗎?還是警告?
西藏的寒風撲面而來,帶著青銅特有的金屬腥氣。在我們看不到的遠方,冰川正在融化,露出深埋的青銅結構。而更深的黑暗中,有什麼東西正等待著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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