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墓室通道像巨獸的食道般向下傾斜，牆壁上覆蓋著某種發光的苔蘚，在黑暗中投下幽幽綠光。趙誠跟在我身後，呼吸急促而不規則——自從被那個變成我樣子的“張起靈”注入不明物質後，他脖子上的青銅紋路已經蔓延到下頜。
“還有...多遠？”他每說一個字都像在忍受劇痛。
我舉起青銅羅盤，投影地圖顯示我們正在接近一個巨大的球形空間。奇怪的是，地圖上那個區域標注著“鏡面海域”，而在海底建築中出現"海域"簡直荒謬。
通道盡頭是一扇銹蝕的青銅門，中央刻著西王母國的人面鳥圖騰。門縫滲出冰冷的白光，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當我伸手推門時，右臂的青銅部分突然傳來刺痛——像是某種警告。
“等等......”趙誠突然拽住我，“你听......”
門後傳來水聲。不是嘩啦的波浪聲，而是某種更加...粘稠的流動聲，像是液態金屬在緩緩翻涌。我將耳朵貼在門上，瞬間全身汗毛倒豎——那聲音中夾雜著細微的、類似青銅鈴鐺的震動，頻率與我在幻象中听到的一模一樣！
“不管後面是什麼，我們必須過去。”我咬牙推開門——
眼前景象讓大腦瞬間宕機。
一個巨大的球形空間，中央是片直徑約兩百米的“水域”，但水面如鏡面般絕對平整，沒有一絲波紋。更詭異的是，這水體是垂直豎立的，像被無形力場固定住的巨大水鏡，違背所有物理常識地懸浮在半空！
“這不可能......”趙誠的掃描儀瘋狂報警，“重力讀數完全紊亂...水體內部有強磁場扭曲空間......”
水鏡周圍環繞著一圈狹窄的金屬走道，走道上散落著各種年代的裝備︰明代的長明燈、民國的潛水服、現代的氧氣瓶...甚至還有幾具干尸，從衣著看跨越了至少五個世紀。
我小心地靠近水鏡，發現它能映出倒影，但影像扭曲失真。當我伸手觸踫時，指尖傳來刺痛——水面竟然比刀還鋒利，輕易劃開皮膚。血珠沒有下落，而是懸浮在水鏡表面，被吸收後形成蛛網般的紅色紋路。
“看下面！”趙誠指向水鏡底部。
一台被遺棄的水下攝影機躺在走道上，還連著小型監視器。我按下回放鍵，模糊的畫面逐漸清晰︰攝影機被放入水鏡後，拍到了懸浮在水中的巨型青銅結構——形似蛇沼青銅門，但規模大了十倍不止！門框上纏繞著無數青銅鎖鏈，每條鎖鏈末端都捆著一具尸體，隨水流輕輕擺動。
“這是...青銅門的背面？”我放大畫面，發現門中央有個圓形凹槽，形狀與青銅羅盤完全一致。
監視器突然雪花閃爍，一個模糊人影出現在青銅門前。雖然畫質極差，但那挺拔的輪廓和連帽衫——
“小哥！”我認出來，“他在干什麼？”
人影將某物放入門上的凹槽，然後整個青銅門亮起青光。突然，畫面劇烈晃動，攝影機拍到人影轉身的瞬間——那不是張起靈的臉，而是...解雨臣！
錄像到此中斷。我和趙誠面面相覷，這完全說不通。如果解雨臣能進入鏡面海域，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派阿寧團隊來南海？除非......
“除非他進不去主墓室。”趙誠突然說，“你看錄像日期。”
我重新檢查——1995年7月15日，正是青銅門“逃逸體”事件的日子！
“叮”的一聲，背包里的微型青銅樹模型突然發燙。掏出來一看，第五個枝椏開始閃爍微弱的紅光。與此同時，水鏡表面浮現出漩渦狀紋路，中心逐漸變得透明，露出深處的景象——
青銅門前站著三個人︰完全青銅化的阿寧、半蛇化的張起靈，以及被透明生物纏繞的胖子！他們似乎在進行某種儀式，胖子被強迫跪在門前，張起靈則舉起青銅化的手，準備按向門中央。
“不！”我撲向水鏡，卻被一股無形力量彈開。右臂的青銅部分與水鏡接觸時爆出火花，刺痛直沖腦門。
“需要...鑰匙......”趙誠指著羅盤，“那個凹槽......”
我恍然大悟，舉起青銅羅盤對準水鏡。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身後通道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轉身看見林修團隊的三個幸存者沖進來，全身是傷但眼神狂熱。為首的舉槍瞄準我們︰“放下羅盤！解先生需要它！”
槍聲響起，趙誠胸口爆出一團血花！他踉蹌後退，撞在水鏡上，瞬間被"吞"了進去——水面像巨口般將他吸入，連漣漪都沒泛起！
我本能地扣住羅盤後退，但三人已經呈包圍之勢。就在他們即將撲上來時，水鏡突然劇烈震動，一條半透明的觸須閃電般射出，卷住最近一人的脖子拖入水中！剩下的兩人驚恐後退，但更多觸須從水鏡伸出，如捕食的蛇群般襲向他們。
混亂中，我沖向水鏡，將青銅羅盤按在表面。接觸的瞬間，羅盤中央的蛇形指針直立起來，瘋狂旋轉後指向水鏡中心。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我的身體被拉向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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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別去！”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黑眼鏡站在通道口，全身70已經青銅化，左眼完全變成了青黑色晶體。他舉起一個奇怪的裝置對準水鏡︰“那是陷阱...門後不是終極...是......”
他的話被水鏡的轟鳴淹沒。吸力突然增大十倍，我整個人被拽入水中！
入水的瞬間，世界天旋地轉。沒有窒息感，反而像被裹進粘稠的液態金屬中，每一次"呼吸"都吸入冰冷的青銅微粒。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在水下通道穿行，四周是快速後退的青銅壁，刻滿蛇形文字。
通道盡頭豁然開朗，我跌入一個巨大的水下空間——正是攝影機拍到的鏡面海域核心！那扇巨型青銅門就在正前方，門前平台上正在進行詭異的儀式。
阿寧已經完全青銅化，像雕塑般立在門側；胖子昏迷不醒，被透明生物纏繞著跪在門前；而張起靈...天啊，張起靈的下半身已經完全變成蛇形，鱗片覆蓋的尾巴纏繞著門上的鎖鏈，正將青銅化的手掌按向門中央的凹槽！
“小哥！住手！”我大喊，聲音在水中變成扭曲的波紋。
張起靈——或者說那個佔據他身體的怪物——轉頭看我。它的臉已經80變成我的樣子，只有眼楮還保留著些許張起靈的神韻。
“吳...邪......”它用混合了我和張起靈的聲音說，“來...見證...重生......”
我掙扎著游過去，但水中突然出現無數透明生物，組成屏障擋住去路。就在絕望之際，背包里的微型青銅樹模型突然發燙！掏出來時，第五個枝椏完全亮起，紅光穿透水體，照在那些透明生物身上。它們立刻痛苦地扭曲起來，讓開一條路。
青銅門前，張起靈的手已經貼上凹槽。整扇門亮起青光，鎖鏈開始嘩啦作響，門縫中滲出黑液——與蛇沼青銅門開啟前的征兆一模一樣！
“不要！”我拼命前游，右臂的青銅部分與水中的微粒產生共鳴，竟然讓我在水中如魚雷般加速！眨眼間沖到門前，用盡全力撞開張起靈。
接觸的瞬間，一股陌生記憶涌入腦海——1995年，長白山青銅門前，解雨臣將一塊青銅碎片刺入張起靈後背，然後...然後張起靈自己推開了門！所謂的“逃逸體”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意釋放！
“你...明白了......”張起靈用扭曲的聲音說，“我們...都是...容器......”
我無暇思考，轉身將青銅羅盤按在門上，取代張起靈的手。羅盤與凹槽完美契合，旋轉三圈後，門上的青光突然變成紅光，鎖鏈全部繃緊，即將開啟的門縫重新閉合！
“不！！！”張起靈發出非人的尖嘯，蛇尾瘋狂拍打平台。阿寧也突然“活”了過來，青銅化的身體機械地走向我，手臂變成尖銳的長刺。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肥胖的身影從側面撞翻阿寧——是胖子！他竟然醒了過來，雖然右臂完全青銅化，但眼神清明如初。
“天真！門後是記憶陷阱！”他大喊著用身體擋住阿寧的攻擊，“那些黑液...是西王母收集的記憶...會覆蓋現實！”
我死死按住羅盤，感覺右臂的青銅部分正與門產生某種共鳴。皮膚下的金屬紋路向肩膀蔓延，每前進一寸都帶來撕心裂肺的痛，但同時也賦予我更多"控制感"——仿佛能感知青銅門的每一個零件。
張起靈突然停止攻擊，痛苦地抱住頭。他身上的鱗片開始剝落，露出下面的人類皮膚，臉也慢慢恢復原貌。
“吳...邪......”他用原本的聲音艱難地說，“把我...鎖在門外...永遠......”
“什麼？”
“1995年...逃出來的...不是我...是記憶集群...它需要...活體容器......”張起靈每說一個字都像在忍受酷刑，“我堅持...不了多久...趁現在...關門......”
阿寧掙脫胖子，青銅身軀發出機械運轉的聲響。她——或者說它——用一種完全電子化的聲音宣布︰“青銅輪回系統啟動。節點激活數︰57。最終階段不可逆。”
我看向手中的微型青銅樹模型，果然第五個枝椏已經完全亮起，第六個也開始閃爍微光。青銅門上的紅光越來越強，羅盤變得滾燙，我右臂的青銅化已經蔓延到肩膀。
“胖子！把小哥拖走！”我咬牙按住羅盤，“我要封閉這扇門！”
胖子艱難地架起半昏迷的張起靈，向平台邊緣游去。阿寧沒有追擊，而是轉向我，青銅面孔毫無表情︰“雇主命令︰若無法獲得，則銷毀。”
她胸口突然裂開，露出一個微型裝置，上面閃爍著倒計時︰000030。
“自毀裝置！”胖子驚呼，“天真，快跑！”
但我不能松手——羅盤是唯一能封閉青銅門的東西。倒計時飛速流逝，20秒...15秒...10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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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生死關頭，一個黑影從上方急速下潛——是黑眼鏡！他全身青銅化程度更加嚴重，幾乎成了金屬雕像，但動作依然敏捷。手中拿著一個奇怪的青銅立方體，直接按在阿寧胸口！
“走！”他的聲音通過水傳播來，“帶張起靈去西藏...最後的節點...阻止解雨臣......”
立方體與阿寧的自毀裝置接觸後，倒計時突然停止，然後重置為000060。黑眼鏡用最後的人性看向我︰“記住...1995年逃出來的...是系統意識...它現在...在解雨臣體內......”
說完，他拽著阿寧向青銅門游去。在最後三秒，兩人一起撞向大門——自毀裝置引爆的瞬間，黑眼鏡手中的立方體也同時發光，兩股能量相互抵消，只產生了一個向內的小型漩渦。
青銅門上的紅光漸漸熄滅，羅盤" 嗒"一聲脫落。我抓起來游向胖子和張起靈，三人拼命向上浮去。
沖出鏡面海域的瞬間，世界天旋地轉。我們跌在金屬走道上，身後的水鏡劇烈震蕩後恢復平靜。張起靈躺在那里，身上的鱗片已經褪去大半，但右眼完全變成了青銅色。
“小哥...你回來了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他緩緩眨眼，右眼是人性的清明，左眼卻是金屬的冰冷︰“部分...回來了...它還在...我體內......”聲音依然是張起靈的，但語調帶著陌生的機械感。
胖子檢查著自己的青銅右臂︰“我們他媽的到底卷入了什麼？”
我掏出微型青銅樹模型，五個亮起的枝椏刺眼如血。第六個枝椏的閃爍頻率正在加快，而最後一個枝椏也有了微光。
“五個節點激活...還差兩個。”我看向虛弱的張起靈，“黑眼鏡說...最後節點在西藏...”
張起靈突然坐起，青銅左眼閃過一絲紅光︰“不對...西藏是第六...第七在......”他痛苦地抱住頭，“記憶...被干擾......”
胖子突然渾身抽搐，青銅右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向西北方向。他的嘴自動張開，發出不似人聲的機械音︰
“當第七枝椏亮起，青銅將吞噬天地。”
說完這句話，他像斷線木偶般癱軟下去。我檢查微型青銅樹模型，驚恐地發現——第六個枝椏的閃爍頻率，與張起靈青銅左眼的光完全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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