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瑪鎮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我將面包車停在一處隱蔽的山坳里，囑咐胖子和阿吉留在車上。
“我一個人去鎮上看看。”我檢查了下青銅指環，它緊貼在我的無名指上，散發著微弱的涼意，暫時抑制著手腕蛇紋的灼痛，“如果有異常，胖子你立刻開車走，別猶豫。”
“放屁！”胖子虛弱但堅決地抗議，“要死一起死，要活......”
“別立fag。”我打斷他，轉向阿吉，“照顧好胖叔叔。”
阿吉點點頭，眼神閃爍。自從張起靈警告要小心“最親近的人”後，我無法再像以前那樣信任這孩子。但眼下別無選擇”
晨霧中的白瑪鎮比夜晚更加陰森。街道空無一人，連昨天的野狗都不見蹤影。店鋪門窗緊閉，只有那家雜貨店半開著門，像是專程在等我。
店內比昨天更加昏暗，櫃台後的藏族老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穿黑袍的女人——正是阿吉提到的那個！她背對著門，長發如瀑布般垂到腰際，發梢泛著詭異的青銅光澤。
“吳邪。”她頭也不回地說，聲音像是隔著水傳來，“比預計的來得晚。”
我渾身繃緊，隨時準備逃跑或戰斗︰“你是誰？”
女人緩緩轉身，我差點驚叫出聲——她的臉上覆蓋著細密的青銅鱗片，雙眼沒有瞳孔，只有青白色的光！但更恐怖的是，她脖子上掛著一串青銅鈴鐺，與我口袋里那個幾乎一模一樣。
“你可以叫我西。”她微笑，鱗片隨之蠕動，“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什麼？”
“控制你體內的力量。”她向前一步，我立刻後退，“張起靈的血只是暫時抑制，我的方法可以讓你完全掌控青銅共生。”
她伸出手，掌心躺著一粒青灰色的藥丸︰“吃下它，痛苦就會結束。”
我本能地感到危險，但某種奇怪的吸引力又讓我無法移開視線。就在我猶豫的瞬間，指環突然變得滾燙！疼痛讓我清醒過來，眼前的“女人”形象扭曲了一瞬，露出下面更加可怕的真容——
那不是人臉，而是一張由無數細小青銅蛇組成的可怖面具！
我轉身就跑，身後傳來她的大笑，聲音突然變成多重混響，像是幾十個人同時在笑。沖出店鋪時，整個小鎮開始“融化”，牆壁像蠟一樣軟塌塌地倒下，露出後面密密麻麻的青銅結構——這根本不是真正的白瑪鎮，而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街道上開始冒出黑色的“水流”，仔細看才發現那是無數條黑毛蛇組成的蛇潮！它們與普通黑毛蛇不同，每條的鱗片邊緣都泛著金屬光澤，頭頂有一撮白毛，形成詭異的眼楮圖案。
我拼命向山坳跑去，蛇潮在後面緊追不舍。更可怕的是，它們行動高度協調，像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分三路包抄過來！
“開車！快開車！”離車還有百米遠我就大喊。
胖子反應極快，發動機轟鳴起來。我拼命沖刺，但蛇群速度更快，最近的一條已經躍起咬向我的腳踝——
千鈞一發之際，阿吉從車窗探出身子，扔出一個燃燒瓶！瓶子在蛇群中炸開，火焰暫時阻擋了它們的攻勢。我趁機跳上已經開動的車子，胖子一腳油門，車子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什麼鬼東西？！”胖子邊開車邊從後視鏡看追來的蛇群。
“青銅共生蛇。”我氣喘吁吁地說，“有人在鎮上設了幻象陷阱......”
阿吉臉色慘白︰“那個黑衣女人？”
我點頭，突然注意到阿吉的右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紅印，像是長期戴著什麼飾品留下的。之前怎麼沒發現？
車子在崎嶇的山路上瘋狂顛簸，但蛇群依然緊追不舍。它們不像普通蛇類那樣蜿蜒爬行，而是像尺蠖一樣一弓一伸，速度快得驚人。有幾條甚至跳上了車尾，鋒利的毒牙在金屬上刮出刺耳的聲音。
“甩不掉！”胖子急打方向盤，差點沖下懸崖。
我摸出裂開的青銅鈴鐺，猶豫要不要嘗試使用它。但萬一引來更多危險怎麼辦？正糾結時，一條黑毛蛇突然從前窗縫隙鑽進來，直撲胖子面門！
阿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蛇身。但蛇頭扭轉180度，狠狠咬在他手腕上！
“阿吉！”我抄起扳手砸爛蛇頭，但毒液已經注入。
令人驚訝的是，阿吉並沒有中毒的跡象。他呆呆地看著傷口處滲出的血——那根本不是正常的鮮紅色，而是帶著青銅光澤的青灰色！
“我......”阿吉眼神渙散，“我怎麼了......”
沒時間深究這個驚人發現。更多黑毛蛇正在鑽入車內，我們不得不一邊開車一邊與蛇搏斗。胖子被咬了大腿，雖然及時注射了解毒劑，但臉色已經開始發青。
絕望之際，我猛地劃開自己的手掌，將血灑向窗外！
奇跡發生了。接觸到我的血液，蛇群像被灼燒般劇烈扭動起來，隨即如潮水般退去。但還沒等我們松口氣，地面突然開始震動，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青銅鈴聲——不是來自一個方向，而是從地底深處各個位置同時響起，像是在回應我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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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我意識到自己犯了個致命錯誤，“它們在召喚什麼......”
車子突然被一股巨力掀翻！我們像玩具般在車內翻滾，最後重重砸在路邊溝渠里。我頭暈目眩地爬出殘骸，看到胖子滿臉是血但還有意識，阿吉則不知所蹤。
“阿吉！”我大喊，回答我的卻是一陣更加密集的青銅鈴聲。
地面裂開無數細縫，每條縫里都鑽出青銅枝椏，它們在空中扭曲纏繞，形成一個個鈴鐺狀的結構，自行震動發聲。這聲音有某種魔力，我的視野開始扭曲，現實像老電影膠片一樣剝落，露出下面更加荒誕的畫面——
我站在一個巨大的青銅祭壇上，周圍是無數跪拜的身影。他們穿著古老的服飾，臉上戴著蛇形面具。祭壇中央站著兩個人︰一個是頭戴青銅王冠的女王西王母？），另一個赫然是張起靈！或者說，一個長得和張起靈一模一樣的人，穿著遠古時代的服飾。
“你願意嗎？”西王母的聲音直接在我腦海中響起，“成為守門人，永生不死，但永遠孤獨。”
“我願意。”古代版的張起靈回答，聲音里帶著我熟悉的平靜與決絕。
“代價是你的記憶。”西王母繼續道，“每百年重置一次，永遠記不起自己是誰，為何而戰。”
“我知道。”
“最後一個問題︰”西王母舉起一把青銅匕首，“你願意用自己的血脈延續這個詛咒嗎？讓你的子孫後代都成為守門人？”
古代張起靈或許該稱他為張家始祖）沉默良久，最終點頭︰“只要有必要。”
西王母露出滿意的微笑，將匕首刺入他的心髒！鮮血噴涌而出，卻沒有落地，而是懸浮在空中，形成一串復雜的符文......
幻象突然切換。這次是現代場景︰一個實驗室里，年輕的陳文錦和三叔站在某個容器前，里面漂浮著一個胎兒大小的生物。令我毛骨悚然的是，那生物有著與張起靈極其相似的面容！
“第三代克隆體。”陳文錦說，“基因穩定性比前兩代好，但記憶移植仍然有問題。”
三叔搖頭︰“不夠。我們需要真正的張家人血脈。找到那個孩子......”
幻象再次切換。這次是西藏冰川，巨大的青銅樹下站著十個人，解雨臣赫然在列。他們圍成一個圈，中間躺著昏迷的張起靈。一根青銅枝椏正緩緩刺入他的後頸......
“吳邪！醒醒！”
胖子的巴掌把我扇回現實。我發現自己跪在地上，雙手抱頭，七竅都在流血。周圍的青銅枝椏已經停止生長，但鈴聲仍在繼續，而且頻率越來越快，像是在倒計時。
“阿吉呢？”我啞著嗓子問。
胖子搖頭︰“翻車後就沒了。但那小子不對勁，你看到他的血了嗎？”
我點頭，剛想說話，地面突然再次劇烈震動！遠處傳來山體崩塌的轟鳴，塵土遮天蔽日。等塵埃稍落，我看到令人窒息的景象——
白瑪鎮所在的位置整個塌陷了，露出下面巨大的青銅結構︰那是一個直徑至少一公里的鈴鐺陣列，與我們在地宮見到的小型版本一模一樣，但規模大了千百倍！
“操......”胖子目瞪口呆，“這他媽是外星人基地吧？”
青銅指環突然變得滾燙，一股新的幻象強行涌入我的腦海︰長白山雲頂天宮深處，一扇巨大的青銅門正在緩緩開啟，門縫中伸出無數青銅絲，像尋找獵物的觸手......
“吳邪！”胖子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快看那邊！”
我勉強聚焦視線，看到塌陷邊緣站著一個人影——是張起靈！他看起來比上次更加憔悴，青銅化的右臂現在蔓延到了右肩。他手中拿著什麼東西，在陽光下反光。
沒等我們靠近，他做了個“止步”的手勢，然後指向西藏方向，又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物件——現在我看清了，那是一張照片。
他想告訴我們什麼？照片上是西藏的情況？為什麼不過來當面說？
答案很快揭曉。張起靈身後的空氣中突然浮現出波紋，像是高溫下的熱浪。下一秒，十幾個穿黑袍的人憑空出現，將他團團圍住！張起靈迅速轉身應戰，但對方人多勢眾，很快就將他制服。
“小哥！”我沖上前，卻被胖子死死拉住。
“送死啊！”胖子吼道，“你過去也是白給！”
我們眼睜睜看著黑袍人給張起靈戴上某種青銅面具，然後集體消失在空氣中，就像他們出現時一樣突兀。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如果不是那張照片還留在原地，我幾乎要以為又是幻覺。
等我們跌跌撞撞跑到塌陷邊緣，只找到那張飄落的照片。上面是西藏冰川的最新航拍︰冰層大面積融化，露出下面更加龐大的青銅結構——不是樹，而是一個巨大的、倒立的圓錐體，表面布滿蜂窩狀的孔洞，像是某種......巢穴？
照片背面潦草地寫著︰“終極即將孵化，去長白山。三選一。”
胖子湊過來看︰“什麼三選一？”
我搖頭，突然注意到照片角落有半個模糊的身影——雖然只拍到背影，但那瘦小的身形和獨特的站姿，分明是阿吉！
“那孩子......“胖子也認出來了，”他到底是什麼人？”
青銅指環再次發燙，答案如閃電般劈進我的腦海︰阿吉不是內奸，他是"鑰匙"的一部分，就像我和張起靈一樣。西王母的實驗從未停止，我們所有人都是棋子，在一場延續千年的博弈中......
遠處的青銅鈴陣列突然集體沉默，一種比聲音更可怕的寂靜籠罩四野。我和胖子對視一眼，同時明白了一個事實︰
游戲已經進入最後階段，而我們手中的籌碼所剩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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