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月,顯然是個名字。
“齊微月……”
雲極明白了長生鎖的主人。
應該是齊皖的大女兒,齊百書的親姐姐。
當初被嚴厲的大掌櫃,活生生打得離家出走,下落不明。
齊皖管教兒女極其嚴格,動輒打罵,下手很重。
當初雲極第一次見到齊百書的時候,那位少掌櫃就跟行尸走肉差不多,已經麻木了,整天被關在丹香閣學習煉丹。
齊皖的心思,雲極大致猜得到。
與齊人志有點關系。
齊皖就怕自己的兒女變成齊人志那種廢材,才愈發嚴厲。
嚴厲的父親,無可厚非。
但齊皖不該一視同仁,對女兒也是非打即罵,雖然一番好心,望女成龍,卻少了幾分體諒。
畢竟女孩子,心思更加細膩,天生又多愁善感,比不得男孩那麼皮實。
最終齊微月不告而別離家出走,一走多年,毫無音訊。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兒子隨便揍,女兒應該寵著養才對嘛。”
雲極搖了搖頭,環顧四周。
屋子里的擺設,應該多年沒變過,經常有人打掃,連被褥都是新的,可見齊皖對女兒的思念之情。
可惜晚了。
父女間的隔閡,已經難以彌補,否則這麼多年,齊微月即便不肯回來也該送個信兒,報個平安。
屋子里沒點燈,月光若隱若現。
收起長生鎖,雲極感知了一番屋子,沒什麼有用的東西了,都是尋常之物。
不過箱子里有一副卷軸,打開來是一張畫像。
畫著一名年輕的女孩,
單眼皮,明眸皓齒,模樣算不得傾國傾城,卻有一種靈動的美感,十分耐看,一雙杏眼仿佛能說話,笑得天真爛漫。
齊皖的夫人本就是位美人,生出來的孩子自然不會丑。
畫像上的女孩,雲極給打了個九分,及格了。
“大掌櫃還真下得去手,女兒打跑了,走上歧途怎麼辦,小小年紀在外闖蕩,很容易被拐入邪道……”
雲極一邊自語著,一邊往外走。
腳步卻忽然頓在門口。
眉峰一挑,雲極再次看了看手里的長命鎖。
“微月,月兒……”
呢喃著兩個類似的稱呼,雲極的目光晃動了一下,陷入短暫的沉思。
不久之後,雲極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百書兄,你姐姐恐怕已經回家了……”
低語中,雲極帶走了長命鎖與那張齊微月的畫像,身影消失在夜幕當中。
今晚的隱龍城,遍布血腥的氣息,時而有慘叫在某處角落出現。
有人被抄家滅族,有人趁亂逃難,還有人借機攀附邪派高手,投身隱門。
低階邪修只能搜刮一些小門小戶的資源,至于大些的店鋪生意,沒人敢插手。
因為那是金丹高手的肥肉。
丹香閣就是隱龍城最大的一塊肥肉,能霸佔此地的,也必定是長生殿中地位極高的金丹強者。
即便賈升與金穆那種金烏教光明使,也沒敢過來分一杯羹。
能成為生肖使,必定是長生殿的佼佼者,地位在金烏教的光明使之上。
作為生肖之一的卯兔,兔妖的胃口極大,不僅吞了丹香閣,還號令大掌櫃晝夜煉丹,一刻不許休息。
大兔子搬來把椅子,坐在丹香閣大門口,手里拿著鐵鞭。
誰敢偷懶,立刻一鞭子下去,仿佛是游戲一樣,樂此不疲。
此時有靈丹出爐。
丹香四溢。
兔妖立刻蹦了起來,拿過一盤子熱乎乎的靈丹,先扔嘴里一顆,大嚼特嚼。
“火候差了點,靈氣不足,重新煉制!”
啪!!
又是一鞭子甩在齊皖身上。
盡管齊皖是金丹修為,但肉身並不結實,脖子上的黑色圓環封住了他大部分靈力,剩下的靈力只夠煉丹,難以形成有效的防御。
後背幾乎皮開肉綻,全是猙獰的傷口。
齊皖一聲不吭,繼續悶頭煉丹。
齊海凡雙手顫抖著拿來靈材,分批往丹爐里送,齊鐮在旁邊幫忙控制火焰。
啪!!
鞭子再次落在齊皖後背,抽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靈草多了,沒長眼楮嗎?多一棵都煉不出合格的靈丹!”
兔妖一邊喝斥,一邊甩鞭子,又抽了十幾鞭。
齊皖硬挺著挨打。
這位大掌櫃此時有一種深深的悔意。
曾幾何時,他也拿過鞭子,他也如此抽打過別人,也同樣喝罵別人。
他罵過打過的,並非外人,而是他自己的兒女。
報應……
齊皖低著頭,暗自苦嘆。
“別打他,打我好了,我替他挨打!”
齊皖的夫人流著淚擋在齊皖身後,寧可自己挨打,也不想讓自家的夫君被折磨。
再打下去,人就廢了,金丹修為都容易被打散。
兔妖緩緩放下了鐵鞭,哼了一聲又坐回了椅子上,並沒對齊皖的夫人動手。
齊皖拍了拍夫人的手,嘆了口氣,繼續煉丹。
他認為是邪派高手,不屑于對女流之輩下手。
但是他夫人卻抹了把眼淚,看了眼大門口的兔妖,眼里有種疑惑。
兩次了。
她擋在齊皖身後兩次,那兔妖都選擇了收手。
所有人都被打過,唯獨她,沒挨打。
邪派會有如此好心?
齊夫人想不通,也猜不透,但她總覺得那兔妖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
丹香閣的斜對面,是一家茶樓。
此時已經人去樓空,一片漆黑。
生意不做了,也不知店鋪的主人被殺,還是已經跑路。
兔妖在丹香閣門口翹著二郎腿,兩只大耳朵時而晃動一下,顯得十分無聊。
這時對面茶樓二樓的一處窗戶里,飄出來個東西,就在窗口晃晃悠悠。
兔妖很快察覺,仔細看了看。
居然是個胡蘿卜!
胡蘿卜不會飛,後面是個魚竿,有人將胡蘿卜當做了魚餌。
兔妖好奇起來,起身來到茶樓門口,仰著大腦袋打量。
魚兒自然不會吃胡蘿卜,這玩意只能釣兔子。
“誰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滾出來!”
兔妖掐著腰,沒好氣的罵道。
她就是兔子,有人用魚竿拴著胡蘿卜,明顯對她是一種挑釁。
釣魚者非但不露面,反而將魚鉤往下放了放。
胡蘿卜都快貼到地面了。
這是怕魚兒吃不到餌,特意把線放長點。
不僅是挑釁,還是一種輕蔑與無視。
這下大兔子怒了,一躍而起,蹦到樓下,一把將胡蘿卜扯掉。
不等她開口大罵,樓上探出一張兔子臉,歪著頭說了一句怪聲怪氣的話語。
“傻兔子上鉤了!”